第51章: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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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謙的話,直把張成等嚇得背脊發涼、冷汗直冒,不敢再停留,當即就告辭離去。
張成把右手裡的張成,恭敬了擺在了桌案上。
黃三郎沉著臉,緩緩的喝了一口茶,惡狠狠的罵了一聲:「踏馬的,竟敢騙我!」他把茶杯順手擺到桌上,忽的變臉,露出了笑容,往張田看去:「你是叫張田對吧?」
「是。」張田道,神貌謙遜恭敬,孫謙看了他一眼,又低垂下了腦袋,閉上了眼睛,似乎在打瞌睡了。
黃三郎笑眯眯的說:「惡匪襲擊本縣張家村,濫殺無辜,搶劫財務,張敬先生……哦,還有他的兩個朋友,偶遇此事,仗義出手,驅退了惡匪,保得一方平安,黃某作為本縣議長,對之萬分敬佩、萬分感激!明日張敬先生要來,真是蓬蓽生輝,我定掃榻歡迎,請代我轉達此誠摯之意。」
張田應是,又回了黃三郎的幾句話,便就告辭離去。
看著張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黃三郎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消散了,叫道:「師爺?」
孫謙睜眼抬頭,茫然道:「老爺,你叫我?」
黃三郎笑罵:「別裝傻充愣,我知道你是裝的。」
孫謙嘿嘿笑:「老爺真是慧眼如炬,什麼都瞞不過老爺啊!」急忙起身,躬著腰,從角落裡走了過來。
「坐吧。」黃三郎示意他坐下。
「謝老爺。」孫謙極為恭謹,在東列客座上坐下,屁股都不敢坐滿,只敢半個屁股坐個小邊角。
黃三郎問道:「張成他們所說,與這陳述上所寫,哪個真,哪個假,你怎麼看?」
孫謙躬著腰,從桌案上拿過陳述,邊看邊笑道:「老爺何必考我?這是很明顯的事情,張成他們說的肯定是真的!而這陳述上所寫……,我看是假的。就張成那幾個人,就是借給他們幾個狗膽,也不敢欺騙到老爺頭上,來把老爺你當猴耍啊!」
「量他們也不敢!」黃三郎道。
「倒是省城來的這一伙人,」孫謙看著陳述,頭也沒抬,隨口似的說道:「殺人放火,洗劫財物,還把老爺當猴耍,真是膽大妄為!」
黃三郎輕哼了一聲,「這個陳述,一定是他們用槍抵著村民腦袋上搞出來的。還當我不知道?真是可惡可恨該死!」
孫謙這時看完了陳述,抬起了頭,微微笑,勸諫道:「老爺稍安勿躁!這夥人從省城來,人手一把嶄新的愛姆1911,那可是美國貨,現在市價430銀元一把吶(帶200發子彈、皮帶、槍套等)!他們的核心人物是那個叫張敬的小子,可我們派去省城的人,也沒打探出他的根底,唔,我看此人不簡單吶!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不知此人深淺,不可輕舉妄動啊!老爺定要吸取申城大亨黃金龍的教訓啊,以免惹出笑話。」
黃三郎嗯了一聲,輕輕點頭。
當張濟一夥殺進張家村,滅了張席山一家后,消息傳出,黃三郎就對他們上心了,自己的地盤上,忽然來了這麼一群不速之客,他自然要派人打聽、探明根底。
張忠、張濟、乃至於陳燦、火生等人的消息根底,倒是還好說,張忠等自己在張家村,就裝比的夸夸其談說出來了。到省城裡去,也不難打聽驗證。就是賣魚的、做工的,保護過國寶嘛!哦,還有個叫黃飛鴻的,是佛城的大戶,家裡是看病賣葯的,由於保護國寶有功,督軍陳炅明還親自送匾了去。
就是那個張敬的消息根底,只知他曾入住惠和旅店。其他的消息,他從哪裡來,家庭怎麼樣,幹什麼的等等,什麼信息也打聽不到!這個人彷彿就是從天上掉下來、憑空的忽然冒出的似的,極其的神秘!
這種神秘莫測的背景,令黃三郎、孫謙都十分的忌憚。
而現實中真實上演的申城大亨黃金龍的教訓,亦令他們膽顫心驚、引以為戒!
申城有三大亨,分別是:黃金龍、張小林、杜悅生,其中黃金龍號稱三大亨之首,門徒據說有千餘人。這三人組織了申城實力最強、影響力最大的黑道組織:青會。
而就是這樣的大亨,無意之間,在申城大戲院玩裝比打臉,得罪了正在撩妹的浙省督軍盧勇翔的兒子盧小徍,還扇了對方兩耳光,結果……
那軍閥兒子盧小徍吃了這個虧,哪裡會就當沒事發生的算了?自然要報復,就叫軍中之人,去把黃金龍給綁了,還毒打了一頓!
後來,張小林、杜悅生出面,交了二十萬銀元,才把黃金龍撈出來。
只是裝了個比,打了對方兩耳光,就被抓起來毒打了一頓、還賠了二十萬銀元!
這是典型的裝比不看對象,以為自己是主角,結果踏馬的是送人頭的配角!裝比踢到了鐵板上,被真主角給逆襲反凸(艹皿艹)、刷名氣了。
此事傳出,被引為笑談,大亨黃金龍大丟臉面,而盧小徍這個花花公子,卻名聲大震,被好事的人稱為風流公子,還被充作四大公子之一。與神州集團的袁董之子袁寒雲、東北集團的張董之子張汗青、皖系集團的段董之子段弘業齊名。
前車之鑒後車之師,黃金龍的這個教訓,黃三郎、孫謙都十分的上心,現在的這個世道啊,有槍就是王!
黃三郎在成仁縣,雖然可謂一手遮天,但是在更大的大佬面前,也只是一隻螻蟻,頂多是大點的螻蟻!
譬如在花城的陳清廉眼裡,他擁有四千人槍,你區區三百人槍算個什麼?
而在擁有三萬人槍的陳炅明眼裡,三百人槍更不算什麼了!
縣保衛團的意思落到了陸家村等村長那裡,他們哪裡會照辦?都是人精,黃三郎打的什麼主意,他們也心中有數。
而所謂的張家村暴民,並沒有將事態擴大化,這令他們鬆了口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唔,這令這些村子里的飽受欺凌的佃戶,倒是頗為遺憾的。
日頭西垂,天色入暮,張田返歸回來,一邊吃著飯,一邊將在黃家遇到的事說了。
張敬對黃三郎、孫謙都頗感興趣,笑道:「我料他們已經看出陳述上所說的,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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