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越失望越要改變
「她……,死、死了?」張敬驀地睜開了眼睛。
「嗯,發現時,身子都已經僵硬了。」劉湃陰鬱的回答,見張敬臉色有異,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張敬目光有些游移,不敢與他直視,彷彿怕被他看出心裡的卑怯,輕嘆一聲,說道:「這可真是一場悲劇啊!」
劉湃沒有多想,跟著嘆息一聲,「是啊!……但是,就在她失蹤的這段時間裡,她的爸爸媽媽,以及我哥哥和我,都沒有放棄尋找……」
「總算老天有眼,一位目擊者,在我們的細細追問之下,提到了一件事。那輛可疑轎車停在明德中學前的時候,在它的後面,也就是與明德中學緊挨著的聖心中學的門前,好像有過三輛人力車,人力車上還載了客人!」
張敬哦了一聲。
劉湃繼續道:「我們得了這個信息,欣喜若狂,但是花城有人力車四五千輛,該怎麼尋找呢?我們就把這事告訴了組織,組織很重視,就動員人手分頭去問。」
「就在林漠的屍體出現的第二天,我們終於找到了那三個人力車夫中的一個。」
「他對我們說,十月二號那一天,他的確和兩個同行,載著客人路經了聖心中學前,明德中學前的事情,他們親眼目擊了!」
「並且,他還記得車牌號!因為,走街串巷、見多識廣的他認得那輛車子!」
劉湃的眼神變得銳利了,咬牙切齒的說道:「……sim-029!是商團陳家的車子!那個車夫說,他們當時遇到了這件事,那三個客人中的領頭的,本要去救人的,但是被他給攔住了,因為他認出了車子的主人是誰!那個客人,聽了車子主人的名號,也就打消了救人的想法,沒去救。」
張敬閉上了眼睛,右手拇指與中指捏著太陽穴,手肘撐在桌上,手掌掩蓋住了面部表情,相由心生,他現在的心中,有抑制不住的羞愧,他幽幽的問道:「你說那個車夫做的對么?要是他沒有阻止,要是那客人上去救了,興許那林漠就不會死,就沒有這個悲劇了。」
劉湃頓了頓,說道:「我不怪他們!」
張敬道:「哦?為什麼?」
劉湃道:「他既然已經認出了車子的主人是商團陳家,陳家實力強橫,普通人不敢得罪,怕被牽連、報復,趨利避害,保全自我,也是理所當然。」
張敬心中不由苦澀,暗道:「枉我擁有金手指,與你談紅思還自得意滿,在你口中,我卻不過是個——『普通人』的評價啊!」
又想,「是啊,是啊!我的確只是一個普通人!自古英雄好漢,都該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猛之氣!我卻沒有這樣的勇猛之氣!……最多也不過是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搞搞暗殺報復、或者欺負一下像張席山這樣的『弱小者』罷了。」
他越這般想著,越感受到自己的渺小、卑微!
可他卻又不甘做這樣的渺小、卑微的人!
他的精神,彷彿要分裂了似的,又有一個聲音在說:「我也是有勇氣的!當初那老人落水,沒人敢跳下去救,就我跳下去了,這難道不是勇氣么?」
「你這算什麼勇氣?」對立的聲音說道:「你跳下去救人,是因為你本就有了足夠的救人的實力,你這也不過是類似於去欺負張席山罷了!假如你沒有那樣的足夠的實力、老人落水必死、你跳下去救,可能會救他上來,但也可能被牽連,兩個都死,為著這一線希望,你還會跳下去救人么?你有那樣的勇氣么?」
對方沉默了片刻,回道:「你這不叫有勇氣!你這叫莽撞,叫有勇無謀!要按你說的做,陳家報復起來,死的可能就不是林漠一個,而可能是三個、六個、十幾個!國家不也不鼓勵水性不強的人去盲目救人?」
「呵呵。」回應他的,卻只有冷笑。
「唔,有道理。」張敬忍著頭疼,回了劉湃一句。
劉湃這時激憤起來了,說道:「我們得了這信息后,去報+警,他們得知涉及陳家,卻不敢接下,還說我們這信息是假的、沒有用的、是在栽贓陷害!他們說:『我還說看見你殺人呢,那麼你就殺人了?你們要是再這樣的無理取鬧、栽贓陷害,可就要把你們抓起來!』聽聽,他們說的這是什麼鬼話!」
「我們氣不過,就號召人在警+門前抗議、去陳家要說法!可是、可是……」
這時,劉湃已經氣得滿臉通紅了,臉上都變形起來,怒道:「不過陳家一句話呀,我們就被抓了起來!林漠爸爸也被抓起來了!我們被關了60多個小時,連一口水也不給我們!最後,陳家還派人去警告我們,如果再惹事,他們就要殺人了!我們在凌晨被放了出去。我們知道,陳家是說得出做得到的!」
張敬聽著他們的故事,忍著精神分裂似的頭痛,心中有一股火在燒著,口乾舌燥,嗓子彷彿要冒煙,又喝了一口茶,杯中的茶就見底了,起身來,拿起一邊的熱水瓶,倒了七成滿,又給劉湃的杯中添了水。正說的氣憤劉湃平復了下情緒,說了句:「謝謝。」
他說的這些事發生的時候,張敬他們已經離開花城了。
張敬重又坐回,喝了一口茶,問道:「接著呢?」
劉湃也喝了一口茶,意興闌珊的回答道:「接著?接著能怎麼樣呢!」
他無可奈何的長嘆了一聲,連憤怒也沒有了,彷彿一下失去了生氣,苦澀的說道:「林漠爸爸被嚇住了,只說女兒命苦!博學——就是我們粵省眾報的主編,你該知道的,他是我們組織的人——也說要從長計議,不可莽撞,唉!~」
張敬也嘆息了一聲,腦中浮現出那女學生的形象,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那樣的被權貴抓去,最後死了,那失蹤的十四天里,真難以想象她經歷了怎樣的凌辱與折磨!而兇手,竟然還逍遙法外!
彷彿是陳博學的「從長計議、不可莽撞」的主張,與他腦中的那個「自以為明智的理智的我」的意見契合了,得到了外援似的,把那「要勇猛的我」給壓制住了,張敬道:「這世道,誰有槍杆子,誰就是爺,唉,陳家有幾千條槍,的確不可輕舉妄動。」
「唉,這道理,我也懂,可正因為懂,所以這世道,才令我失望,才越想要改變他……」劉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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