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隱約覺得，這位蘇家姑娘像也把當成自家人那樣管著。
真的沒有太多感覺，真的沒有。
沒有拘束，也不覺得難受，若要管，全由，沒有異議。
許心緒放鬆，肌理亦跟著放鬆，揉捏的力道忽沉，酸軟加重，令不自覺發出悶哼。
「弄疼你了？」蘇仰嫻陡然抬頭，把的傷指捧在手心都怕捧壞了似的，動都不敢動。
「疼。」其實算不上疼，卻順口這。為何要這樣？懶得想。
「我沒拿捏好，對不住，我……我會再心些。」表情懊惱，看到眉峰由緊變松，還徐徐吐息，也才跟著吁出口氣。
這邊，雍紹白試著動了動受傷的兩指，動到傷處之因，疼痛乍然湧現，這次倒連吭都沒吭半聲，而疼歸疼，兩指已能做出較大的動作。
「慢慢來，你別急，已有顯著進步了不嗎？還得讓指骨自個兒慢慢長好、慢慢癒合。」蘇仰嫻張大雙眸，來來回回望著的手和臉。
挨在腿邊，兩人離得甚近，每次望向，那兩丸烏溜溜的瞳仁都能倒映出的影。
傷處的筋骨被薰洗得暖烘烘，姑娘家的瓜子臉也連帶被薰洗得紅通通。
「真臟。」嗓聲輕啞。
蘇仰嫻愣仼，見他目光在她臉上，想著此時自己的臉容必然一塌糊凃，被嗆囊┭剔官得涕泗縱橫，擦都來不及擦，能幹凈到哪裡去。
「我、我……對不起，我檫好了再幫你揉捏，我沒留意。」連忙騰出手，從懷裡掏出素帕擦拭臉蛋，尤其雙眼和鼻下，拭過又拭，膚澤磨得更紅。
「真臟，不在你。」等到擦好臉蛋，突然這。
「啊？」蘇仰嫻不懂了，卻見眼神輕掠，幽幽看向身。
身能有？不就收置在樓堂里的那十塊玉石？
啊！等等，好像懂了，「真臟」的意思……
循著的目光回首，開切成十塊的鎮宅玉石皆未去皮，這兩個多月來，指上儘管帶傷，不能動手治玉，在輔助下卻已完全抓出陰陽玉脈的走向，重新穩下玉石中玉靈。
如今萬事具備，只欠這股東風，無奈還得再忍，忍耐的同時，必然在腦海中磨過無數次，以心觀玉，回再回，而憑的能耐，即使尚未去皮，也必然能從十塊玉石的切面看出玉料本身。
臟。這行話指的玉料中顏色不好的雜質雜色。
真臟。在那十塊玉石。
恍然大悟，調回頭再次望著，不禁揚笑——
「確實頗臟，那也自然得很，畢竟從湖底冒出的巨塊玉石，越巨大的玉料，雜質雜色難免就多了，只要事先除凈，或利用俏色，把髒的部分治成獨特圖案，以短為利，巧妙加以利用，要達到渾然體的效果並非難事。」
「嗯，好厲害。」雍紹白頷首。
被稱讚了嗎？還被這樣的治玉大家所稱讚！
蘇仰嫻心臟怦怦跳，耳根發燙，不好意思地抿抿唇。「也、也沒的，的這些都行里人皆懂的事，哪裡厲害了？」
「厲害，不在你。」男人慢條斯理。「厲害，的雍某自己。」
「唔……」蘇仰嫻時間無語。
雍紹白繼而道：「雖然真臟，開切多塊造成玉石上更多的綹裂，但治玉講究『挖臟去綹』，此技實為雍某的強項之，我能處理得很好，畢竟我很厲害。」
世人所見的雍家家主丰神俊朗，面如美玉，性情孤高清冷……蘇仰嫻眼中所見的雍大爺，面若美玉真，丰神俊朗也真，只要不開口話。
每每想到，跳騰得厲害，讓手好癢，好想往腿上或腰間捏下去。
欸，忍，誰讓家的「債主」呢。
再有，的也沒錯，畢竟很厲害、很厲害的啊。
抿著淺淺笑弧，垂下秀頸重新將心神放回的傷上，薰洗的葯煙已變得稀淡，將手上的水氣擦乾，抹了點潤澤的藥膏，再次上夾板，用乾淨的長條布固定綁，俐落地打出個漂亮結。
「好看。」男人依然輕啞的嗓音在頭頂上方響起。
蘇仰嫻聞聲抬頭，見盯著打在手中的結，彷佛那東西有多引吸人。
得意地挑眉，「我會打好幾種結呢，打絡子我也在行。」想了想，半開玩笑又道：「此技實為女子的強項之，我能打得很好，畢竟我很厲害啊。」
豈知——
「好看，不在它。」兩眼看著結，接著緩緩看向。「好看，的你。」
轟隆！
蘇仰嫻傻了。不曉得自己嘴張開開忘記閉起，沒留意口氣梗在胸房裡忘記吐出，感覺到耳鳴，卻又清楚聽到雍紹白的聲音，——
「眸子被薰得直流淚，流那多淚，點也沒有女兒家楚楚可憐的模樣，怎看都看不到我見猶憐，但清清亮亮的，瞪人時更犀利，還有股狠勁兒，倒也算好看。」
這……想被瞪嗎？這樣的話到底在損人還夸人？
噢，不，用不著想，因為已在瞪了！
胸口緊繃到感覺疼痛，意識到自己正屏住氣息，重重把氣息吐出之，還想繼續瞪人，卻覷見半斂墨睫，嘴角微勾。
這人……絕對在玩。絕對又在耍著玩。
磨磨牙，氣不過道：「沒能楚楚可憐到讓雍爺我見猶憐，還真對不住了。」
淡笑。「好。種米養百種人，蘇姑娘無須自責。」
簡直往心口再插箭。蘇仰嫻逞不到口舌之快，雙眸瞠得更圓。
雍紹白貫自在地承受的瞪視，左手揭開杯蓋，端起香茶徐徐喝著，待喝了半杯才又出聲。
「對了，明日蘇姑娘就不用過來，雍某有事外出。」
蘇仰嫻本能地就想發問，問明兒個打算上哪兒？為著何事出門？同行的有誰？等等又等等的問題。及時忍住，沒讓自己更加出醜。
想，如若問出，不答，心裡必然不好受，若答得敷衍，想將應付了事，更不好受，所以乾脆就別問。
心緒因為起伏趺宕，來到面前，想得個從容自在越來越不易。
來「代父償債」的，這點得牢記好，做事都該守分寸。
乎，收斂太過清亮的眸光，同時也斂了斂氣鼓鼓的神色，讓氣息悠長，神態轉為沉靜，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沒察覺，突如其來的轉幽沉讓男子淺淺擰起眉峰，那雙半掩在墨睫下的深瞳往覷了去，帶著沉吟，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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