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今日,雍家的馬車不會來。

蘇仰嫻早帶著蘇大爹出城,請川叔套馬趕車,帶著父女倆又到城郊十裡外的溪谷村探望雲溪老人。

巧的,還跟大師哥袁大成不期而遇,師兄妹倆各自從城裡帶來不少糕餅果物和菜肴,連美酒佳釀也沽來好幾壇孝敬師父。

這趟袁大成更帶來兩位師弟不日即將返京的逍息,雲溪老人約莫聽著心裡歡喜,午膳時候便開了酒罈子喝將起來。

老人家有的酒膽酒量,喝得十分盡興,完全不自量力的大爹硬要陪酒,擋著不讓喝,還鬧脾氣,結果才三碗便被放倒。

蘇仰嫻頗感無奈,唯值得慶幸的家老爹醉了就睡,不發酒瘋。

之與師父、師哥聊了陣,皆知正在「代父償債」,卻也沒有多問西大街那邊的事,好像皆知雍紹白要做的活,根本遊刃有餘,無須多問。

「姓雍的債,又如何?要不想還,懶得還,就不還了,哪裡怕上門來討?」

結果家師父給了這樣句話。霸氣十足啊,也讓哈哈大笑。

原本從昨日就有些糾結的心緒,突然之間開解不少。

昨兒個從西大街返回家中,幾乎想了整晚,這樣的糾結起因雍紹白,起因對的胡思亂想。

明白過來,因為突如其來的靠近,近到貼身幫療治指傷,近到隨在身邊輔助治玉,近到能窺見濃睫下的眼神,撫到長滿繭子的手心,嗅到身上淡淡冽馨……太過靠近了,所以的想法就變得多且紛雜。

不應該這樣,不可以這樣。

人貴自知啊,即便……傾慕的心死灰復燃,也不能不知分寸。

而今日來探望師父,又遇大師哥,身邊還有阿爹和川叔呢,至親之人相伴左右,就覺得被亂風吹皺的心湖也能平息下來,覺得這樣很好,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走岔了段,終能拉回來尋常平靜的路。

但——

眼前的這樁,還攪得瞬間大亂。

「元叔,雙青,發生何事?雍爺呢?你倆怎沒跟在你家家主身邊?」

離開師父結廬而居的溪谷村時,暮色已起,大師哥的馬車就跟在家馬車頭,而家阿爹還醉醺醺睡得不醒人事,打呼聲更聲大過聲。

進到城內,滿天霞紅化成青灰片,天色將沉,正要跟大師哥的馬車分道揚鑣,從馬車車窗看去,卻見元叔和雙青正帶著群人馬穿過大街。

蘇仰嫻之所以揚聲喚問,全憑本能,就覺得……不對勁兒!

很不對動啊!

大街上吵雜無比,四面八方皆聲音,最先留意到的元叔。

元叔陡地勒住坐騎,略頓了頓,彷佛在極短瞬間要做出重大決定似的,表情沉凝,忽地調轉馬頭朝趕來。

蘇仰嫻不管不顧,整顆腦袋瓜都探出車窗外了。

元叔策馬趨近,低聲道:「家主與當朝閣老朱老大人忘年之交,朱老大人日前來約,我家爺今日遂上朱府敘舊情,離開時……似不心上了別的馬車,如今去向不明。」

上了別的馬車?似不心?

叫作「似不心」?

蘇仰嫻雙眸瞪大再瞪大,驚愕之際,眉眸間神色陡凜。

元叔未等提問,已主動明事發過程,沉聲快語——

「今日結束宴,家主正與閣老大人話別,在離開朱府前,朱府的門僮來報,咱家的馬夫出了點事,拉車的馬匹狀況不對,乍然發狂踢傷馬夫,聞言,我立時趕往處理,交代雙青多留神。」

「雙青也被調開了?」蘇仰嫻禁不住問。

元叔搖搖頭,「沒。我離開不過刻,雙青就接到朱府婢子來傳,咱家的馬車已備妥候在朱府門外,切已然無事。」方顎綳,「若再不回府,怕天色就要暗了,旦暗下,家主就看不……」猛地將險些出口的話咬住,黝黑面龐連忙正了正神色——

「總之朱府大門前當真停著輛馬車,據雙青所,那輛馬車的外型跟咱的馬車如岀一轍,當時他又急著想送家主回府,沒多做確認,家主一上馬車,雙青還不及跳上,前頭的人已趕馬快奔,揚長而去。朱閣老家那兩位前來知會的仆婢我已仔細盤問過,沒有問題,實是有人要他們過來傳話,但那人究竟是誰,兩仆婢當下以為是咱們的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情況詭譎。

蘇仰嫻臉色變得蒼白,眸底微現驚淚,但腦中思緒不住轉動。

天色漸沉,再過會兒,所有微光皆要褪盡,夜,即將到來。

即使有燈火或燭光,若然太過稀微,對某些人而言,有,等同沒有。

夜盲。

入夜,雙目不能視,盡盲。

入夜,便如同墜進五里黑霧,失去切方向,若被丟到全然陌生之地,想逃出生天,不啻寸步難行,亦步步驚心。

眼下最緊要的要將人找到,其餘的事再如何古怪,都得押再來琢磨思量。

把上錯馬車的雍大爺尋回來,才重中之重的事!

所以——所以——

「大師哥救命!」

當機立斷,張聲喊住與自個兒塊進城的那輛馬車。

見袁大成撩開車帘子探出肥潤圓臉,趕緊跳下馬車快步過去,元叔見狀亦趕緊翻身下馬,跟了過來。

「怎了?出大事啦?」袁大成此時已留意到雍家的人馬,直覺不妙。

蘇仰嫻壓低嗓聲迅速了遍眼下情形,但並未提到某位大爺的夜盲之症,最道:「情況不明,時半刻都浪費不得,所以得借大師哥的人手用了。」

袁大成嘿嘿笑了兩聲,目底刷過精光。

「四兒,這裡可咱的地盤,有的人手和人脈,就不信翻了個底朝天,誰還能把個大活人藏得嚴嚴實實,半點兒不透風啰?」

聞言,元叔環臂抱拳,深深揖。

【第六章喜歡這個男人】

甫彎身進到馬車內,雍紹白便覺有異。

車廂內昏暗,令目力陡弱,嗅覺卻敏銳的,落下窗板和帘子的馬車中盪著股陌生的脂粉味,不難聞,但不喜。

回首才要喚住雙青,事情在瞬間變異,馬車驟然跑動,被埋伏在角落的人放倒,那人趁勢壓在身上,沾著怪味道的巾子驀地覆住的口。

暈厥前,感覺對方往耳中噴息,聽到對方低聲笑道——

「看到我,招呼不打聲就想閃,能夠嗎?呵呵呵,雍紹白,今晩老子帶你玩好玩的,長夜漫漫啊,咱倆兒就慢慢玩。」

等睜開雙目,腦袋瓜沉重到幾乎抬不起來,但人已被綁到燈火通明的室內,能清楚視物讓感到安心些。

只安心還不到三息,室中景象又讓頭皮發麻,眼瞳緊縮。

【公眾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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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玉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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