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還的「債主」,哪輪得到來管?

只不想受傷受害,不要被逼迫、被威脅。

就要昂然在世間行走,大放異彩,即便驕傲放縱又恣意妄為,那也很好,那才雍家家主該有的睥睨氣勢。

絕不能容忍對誰俯首稱臣,卑躬屈膝。

不滿擅作主張,心裡難過歸難過,往自會心拿捏,但提及清晏館頭牌公子時的語氣,不上來那種感覺,就令心房發堵,整個人都不痛快了。

「琴秋公子曾來訪『福寶齋』好幾回,向我請教相玉與玉器監定之事,那樣才相識的。所從事的這門營生,既有本事掛上頭牌,琴棋書畫詩酒花,任何技藝都得懂上幾分,其中還得有、兩樣專精的不可,想學玉,誠懇討教,我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雍紹白問:「如若僅登門拜訪你『福寶齋』,為何姑娘在這『清晏館』內如識途老馬?你知曉橋墩下的所在能藏人,明白如何走捷徑穿過園子,更清楚書閣里有暗道相通,你並非頭回進到這裡。」

意有所指,蘇仰嫻哪裡聽不出來,定定然看著,口氣沉靜下來。

「雍爺的意思琴秋公子不僅拜訪我『福寶齋』,女子我還這座『清晏館』的常客,與琴秋公子之間的情誼絕對不般,所以才對這裡熟門熟路、扮成仆滿『清晏館』跳騰都不露餡,嗎?」

雍紹白俊顏冷,長目微乎其微細眯。

蘇嫻嘴角清冷勾。「閣下對了,我就這裡的常客。秋倌來問我,館里有其人也想學玉,請牽線,但人數實有七、八位那多,若同涌到『福寶齋』拜訪定然遭人側目,易招來議論。」略頓,揚起秀顎,帶著倔氣——

「我決意這做,就把講課開在『清晏館』里,每旬堂課,每堂課個時辰,秋倌居中聯絡之人,時候到了,欲學玉的幾位公子便聚在秋倌這裡……皆上進的人,很認真學習和鑽研,願學,我就教,女子周旋在幾位公子之間,相熟的可不只秋倌人,不知爺還想知道?」

番話讓雍紹白聽得眼角連連抽動。

不僅與個頭牌公子相往,而有七、八位之多!

若非此次遭難,根本不知竟膽大妄為到在倌館中開堂授業,然仔細想,又確實像幹得出來的事。

治玉者對玉石、玉器皆有某種程度的狂熱,遇上同好又或誠心前來討教之人,熱忱燃起,熱血澎湃,交流、傳授、解惑,都願意,何況還頂著個「女先生」的稱號,想必任誰虛心來請教,都願傾囊相授,哪裡在乎對方何出身、以何為營生。

把惹惱了,但也火大得很。

即便明白自己誤解,方才那些意有所指的話也傷了,但大爺就不爽。

並非倌館里真正的常客,但也的確常客,想像那位頭牌公子以及其七、八位年輕男子與同處室,圍在身邊與話……氣不打處來,眉色更沉,再開口亦沒好氣。

「我還想知道的事,你難道不知嗎?五年前東海卓家那晚在湖心亭中與我同以心觀玉的姑娘原來你。身為帝京流派的『女先生』,得嘴好玉,兩手柔潤綿軟,與那姑娘模樣,懂得相玉,卻有雙與治玉者全然不同的嫩手。」

還有姑娘家那頭長發。

當年將送到燈火稀微的湖岸邊,努力去看,就見那個從身邊跑掉的人兒,身背纖秀,大把豐潤青絲盪啊晃蕩。

的發也又柔又順的大把,大把揪在掌心裡,溫溫涼涼,令心浮動。

冷目直視,問:「你當時明明在場,卻不言語,要我再誤解,如此戲耍我,欺我夜盲不能視物,存心看我笑話嗎?」

「我沒有!」蘇仰嫻邊邊用力搖頭,不卻怎地,眸底有些發燙。

調整氣息又道:「我當時正在修『守心』這門功課。師父要我隨上東海卓家,去到卓老家主的靈堂前捻香致意,真正的用意要將我丟到那滿滿都治玉行家和行里人的場合,看我能不能守住『不言不語、以心靜觀』這八字……雍爺對我有所誤會了,在那當下,我欲言不能言,絕非欺負你,我比著手勢想讓你看明白,才察覺你不能視物,絕無看你笑話的意圖。」到最,嗓音略低,忽地咬住唇將頭轉開。

守心——雍紹白不禁怔然。

想通當年那個姑娘,滿腹怒火,只覺自己遭戲耍,卻未料在修這門治玉者必修的功課。

擺放在密室四角的燈火猶然明亮,將此時的側顏鑲岀一抹薄薄的金黃輝芒,膚色是那樣溫潤,但神色卻明顯鬱鬱寡歡。

絕非個擅道歉之人,也干不來那樣的活,就僵持著。

身為江北曇陵源的家主,只有旁人匍匐在腳邊求憐,沒有低頭認錯的分兒,此際卻覺胸中微窒,氣息微滯,喉頭微澀,心緒微緊。

算了!

掀唇正欲啟聲,坐在榻沿邊的卻突然起身,走向靠牆擺放的方桌。

欲的話就這樣堵在喉間,看著提起桌上那壺茶水,另手往杯盤裡拿取個未用過的乾淨陶杯,筆直朝走回。

將整壺茶水和只陶杯輕手擱在手邊,低聲道——

「秋倌畢竟在這行當里浸潤多年,對雍爺被下藥的事給了甚多幫助,儘管服下解藥,仍須多多飲水,雍爺即便不覺渴,多少還要喝些,即便……即便覺得沾上秋倌的衣物就覺弄髒自個兒,覺得這樣的所在玷污了你的出身,不願飲用這裡的點滴,但為了自身著想,勸雍爺還暫且放下身段為好。」

眸光略飄,似刻意閃避,不肯與相接。

停頓了好會兒,眉眸顏色執拗,抿抿唇瓣又:「還想對雍爺表明下內心看法,你不能瞧不起『清晏館』里的人,不能因為人家倚門賣笑、送往迎來,就覺得不值交,那樣……那樣不對。」

聞言,雍紹白先眯目,而挑起道眉,等著。

沒有失望,杵在榻前的姑娘隱忍了幾息,禁不住再次拾聲——

「這世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讀書人,就算身在紅塵飄零,紅塵里亦有俠義之輩。我覺得秋倌便俠義之人,雍爺莫要看輕。」道完,的眼神仍然飄飄的,多少帶著賭氣意味兒,不看就不看。

「我出去外頭瞧瞧,應能安排馬車離開了,還請雍爺再委屈片刻。」完頭也不回地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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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玉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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