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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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在外,少與人說話。」他忍不住沉聲道。

「她們又不是真的要找我說話,還不是因為相公你長得好,走到哪裡都能引人注目。剛才那位胡公子以為我是你的丫頭,一直拉著我追問你的名字呢。」周月上說著,神采中有一絲調皮,語氣還有些揶揄。

她說得高興,聽的人心口卻悶得慌,或許在她的心中,根本不曾將自己當成真正的相公……想到這裡,他面色不變,內心卻是波濤洶湧,心情起伏不定,那落書的動作看似輕飄飄,實則不自覺中帶了力道。

「啪!」

周月上被驚了一下,猛然覺得房間里怎麽這麽冷,她疑惑地看著窗戶,關得好好的並沒有風透進來,再看晏桓的臉色,神情淡定,一切如常。

她想起剛才在大堂里,他沒有喝斥那胡思,還由著對方套近乎,莫不是真喜歡女扮男裝那樣的情趣?

一念及此,她大大的眼睛眯著,斜睇著他,可他凌厲的眼見一掃過來,她立馬收回視線,態度端端正正的,心裡莫名感到心虛,好像做錯事情被抓包一般。

可轉念一想,她好歹是他的妻子,雖然只是名義上,但也是經過他承認的,身為妻子,面對丈夫被人糾纏自然可以表現出憤怒。

「相公,你剛才為什麽要搭理那個胡思,你難道看不出來她是位姑娘嗎?」

聞言,晏桓的心頓時風平浪靜,再不復之前的大浪滔天,他的手輕輕垂在身側,微握的拳慢慢舒展開來,「哦,竟然是女子?」

他沒看出來?周月上疑惑著,不應該啊,百城王居然連這麽簡單的伎倆都識破不了,是怎麽運籌帷幄掌控天下的?

「你真沒看出來?」

「我為何要看出來,一個無關緊要之人而已,何必多看一眼。」他回答得漫不經心,卻又理所當然。

顯然被他的回答取悅,周月上笑了起來,「相公所言極是,不過是個路人,任她是男子也好女子也罷,與我們有何相干?」

不過那胡家姑娘倒是提醒了她,出門在外扮成男子行動起來似乎更方便些。

「相公,你說衛州的姑娘都這麽大膽嗎?不光可以扮成男人,還能隨意與別人搭訕,只可惜扮得不像,不倫不類。」她眼珠子一轉,看看自己頗為平坦的前胸,要是換成她,恐怕不用束胸纏布,也有幾分像吧。

「怎麽,你也想穿男裝?」他淡淡地問著,果然見她雙眼發亮地點頭。

周月上滿心期待他接下來會說些什麽,卻不想他拿起書轉過頭去,壓根沒有再提男裝的事情。

她目露茫然,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哪有人問完就沒有下文的。

「相公。」

她喚了一聲,對方充耳不聞。

「相公。」

她湊近再喚一聲,得到他隨意的一個眼神,那眼神大有深意,看得她一個激靈。

「相公,我要是換成男裝行事也方便些,你看我這身材,前不凸後不翹,保證一點破綻都不會露。」

他眸色一暗,隨著她的話落到描述的位置,想著也不是一點都不顯,最近似乎長大了一些……

「咳,姑娘家說話怎麽百無禁忌?」

周月上眨眨眼,湊了過來,「這不是在相公身邊嗎?房間里只有我們兩個人,又沒有外人在,我為何還要藏著掖著?」

她的氣息溫熱,撲在近處像羽毛般撓在人心上,痒痒的,晏桓眸色暗沉,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手不由得伸出去,一把拉過她。

周月上一個不穩,跌坐在他身上,兩人身體相貼,面容近到他只要一俯首就能擷取那粉嫩的唇,一親芳澤。

下一瞬,他被自己腦海中湧起的念頭驚到,突然間,他想到她有可能是自己的皇妹,剛起的旖旎想法盡數褪去。

「記住,在外人面前不可這般。」

「哦哦,我知道了。」周月上慌亂地起身,整理著衣裙,暗罵自己沒出息,好歹是活了幾世的人,見得多經歷得也多,怎麽就這般沒用,「相公,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回去休息了。」

「去吧。」他雲淡風輕地拂袖,再拾起書,重新看了起來。

【第二十三章搶得先機解奇毒】

入夜後,周月上躺在床上,不停回想著之前的那一幕,他那時拉著自己,到底是想做什麽?他眼底的情緒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他喜歡自己嗎?

她反覆想著,久久不能入睡。

加上她成為周四丫後從沒有獨自睡過,不是和晏桓同床,就是和周秋華一起睡,猛然間一人獨佔大床,頗有些不習慣。

此一去鄴京,雖然她已知結局,卻難免還是有些忐忑,也不知秋華跟著宋嬤嬤去找五丫七丫會合順不順利?一行人分為三路,晏桓走官道,晏少瑜一行繞遠道歸京,而他們三人路線不定。

想著想著,周月上好不容易快睡著了,卻聽到外面傳來吟詩的聲音,是胡思思,她聲音不算大,卻足夠傳進他們的房間里。

「月圓花好風起兮,烏雲蔽日……滄滄我心,恨不逢君早年……」

周月上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暗道這姑娘真是走火放魔了,大半夜不睡覺,跑到男人的房間外吟詩。

不一會兒,那聲音又透過被子傳了進來,敢情這胡思思半夜吵醒的只有她一人,隔壁房間里竟半點動靜都沒有?周月上心裡納悶著,把被子蒙得更緊。

誰知胡思思見半天沒有動靜,音量提高了不少。

這下周月上忍不了了,穿好衣服,開門出去,果然見那胡思思一手一個酒壺,一手一把扇子,靠在走廊邊上搖頭晃腦地念著詩,眼睛卻是緊盯著晏桓的房門,滿目幽怨。

「胡公子,你為何半夜擾人清夢?」周月上沒好氣地道。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胡思思一看是她,立馬變了臉,「原來是你這個丫頭,今日險些被你騙去,你應該是顧兄身邊下仆的妻子吧,偏還妄想自家主子,好生不知廉恥。」

這死丫頭分明是從另一間房出來的,她已經打聽過了,顧公子是歇在倒數第二間房裡,既然是夫妻,萬沒有分房而睡的道理,一定是這死丫頭騙人的。胡思思如此想著,神情帶著不屑。

「大半夜的,胡公子竟是因為這個睡不著覺,著實令人費解。」

周月上打著哈欠,貼耳在晏桓房門外聽了一會兒,裡面依舊半點動靜也沒有,按理說以晏桓的身分,不可能容忍有人在門外喧譁,更何況還有警醒的耿今來。

除非,房間里根本就沒有人。

胡思思睨著她,挑剔的眼神自上到下的打量著,不得不承認此女五官生得還算不錯,不過穿得普通,一身的鄉野氣息,哪裡配得上那人中龍鳳的顧兄。

「既然是夫妻,哪有不同室而居的道理,你怎麽會一人獨睡一間房,不與自己的相公睡在一起?分明是你作著當主子的春秋大夢,待我明日告訴顧兄,說你一個丫頭竟敢覬覦他,看他不將你發賣掉。」

周月上沒休息好,本來心裡就有火氣,一聽這話,那火立馬竄得老高,「胡公子,或者我應該叫你胡小姐,你一個女子深更半夜跑到男人的房門前搔首弄姿,豈非放蕩?」

胡思思沒想到有人能識破她的偽裝,神色略有些慌亂,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很快又恢復,索性一把丟開酒壺,怒斥道:「你一個丫頭懂什麽!我這是為了行走於外時方便行事。我告訴你,你可不要胡言亂語,要是壞了我的名聲,我爹肯定饒不了你。」

周月上挑眉,覺得她或許還真有一個了不得的爹,要不是這樣,就她這做死的性子,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

「我管你爹是誰,他要是養出不顧體統的女兒,憑他是什麽大官,我照樣敢罵。」

「你……你好生粗魯,不知所謂!就你這樣的丫頭,還敢冒充少夫人……」胡思思氣得身子直發抖。

「我已經說了我是他的夫人,你偏要自欺欺人,一百個不相信,你到底想做什麽,難不成想勾引有婦之夫?」

「什麽有婦之夫,你哪點配得上他?」胡思思瞪著眼,怒視著她。

周月上抱著胸,冷冷一笑,「我配不配得上他那是我的事,誰讓我命好,八字旺。」

胡思思冷哼,「你可能不知我爹是誰,要是你知道的話,一定會後悔今天對我的不敬!」

「我不管你是誰,你要是敢打我相公的主意,也要問問我這個做妻子的同不同意。還有,說句難聽的,姑娘這長相實在是差強人意,我奉勸你還是務實些,莫要作一些不切實際的美夢,以你這樣的樣貌,便是錦衣華服也撐不起來。」周月上哪裡會給她面子,當下直戳她的心窩,無論是什麽年紀的女人,都受不住別人當面說自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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