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寂寞
啊京似乎是覺得繁瑣,索性便是將手中縛著山門的紗幔系在了還未倒下的柱子上。看著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山門,啊京的眼角,卻也是滑下了些許的淚痕來……
「覺得噁心嘛?我的師兄。呵呵呵,和一個男人幹這種事情……」山門不說一句話,只是緊緊的閉著眼,死死的咬著紅腫的下唇,散亂的髮髻被淚水粘在了清秀的面龐之上,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著。是氣的,也是惱的!啊京趴在山門的身上,輕輕的撫摸著山門稜角分明的面龐,眼裡的淚越聚越多……涕泗橫流。
「可是我又什麼辦法呢!我的好師兄!我……就是喜歡你啊!喜歡的不得了啊!」啊京細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他愛了這麼多年的人兒。便是這個人,讓他日思夜想,魂不守舍。
山門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眼前的所謂師弟的面龐在自己的面前放大,又突然縮小。看著在自己的面前將外袍退去,墨色的長發散落在雪白的禳衣之上,看著他匍匐在自己的身上。不要說是靈力了,便是連些許的力氣都使不上來。
山門快要奔潰了……連帶著眼神里流露出來的都是絕望。漸漸的,便是將舌低到了齒邊,就連眼中的啊京也漸漸迷離,到不如就此了斷罷……然而啊京卻是在那一瞬間反應了過來,眼疾手快的將一旁散落的紗幔抓起簡單粗暴的塞到了山門的嘴裡。
山門被啊京突然之間大力塞過來的一團紗幔弄的猛的咳了起來……
「我的好師兄,你怎麼了?這副模樣?」啊京殘忍的笑著,山門一絲一毫的變化他都能夠感覺的到。他知道山門是奔潰到幾乎絕望,但是,這樣也總比他和婁天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要好啊!
啊京陰沉著臉,細細的端詳著眼前這個人他喜歡到骨子裡的人的面龐。眉眼也不是那麼好看,嘴鼻也長的很一般,卻是輪廓分明,氣度不凡。這些所有的都組合到一起,便是那個山門。那個讓他日思夜想,思而不得的人兒啊。
「你總是這樣!總是這樣!!我的好師兄!」啊京頂著山門,一字一句的強忍著相思了十幾年的寂寞緩緩說道。「不論我到底是做什麼事情,都入不了你眼!」啊京緩緩的上前,心一橫,躲閃著便是不去看山門幾近絕望的眼神。
一邊說著,一邊慢慢的解起了山門的衣袍。「就算是被天下人唾棄那又如何?就算是眾叛親離那又怎樣?!我的師兄!我所求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你而已啊!!」兩行淚水早已打濕了一片衣襟,啊京努力的控制著喉頭哽咽的苦澀。
解著衣袍的一雙手卻是控制不了的顫抖著,鼻尖滿滿的,都是山門衣袍之上的淡淡清香。「我知道我這輩子愛錯了人,但是我認了!因為我的師兄啊,我愛你啊!」啊京使勁的看著眼前的人兒,就像是要將他刻進自己的魂魄的一般,永生永世的帶著!
外袍,中衣,裡衣……一件件衣物退去,卻!!「怎麼可能!!??」這下換啊京愣住了!那一笑的詭異的一張臉上逐漸的出現了裂痕,緊接著迅速的龜裂,最後直接炸了!!
「你!!你怎麼!?你原來!是個,女兒身嘛!?」啊京渾身顫抖著,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山門。然而山門原本絕望的眼神卻是反應了一下,緊接著一愣!
我,是個女兒身?!!!
山門腦海里被塵封的記憶在這瞬間便都如同漲潮的一般全數的涌了過來。那個在夜裡自己救下的被地痞流氓欺負的小女孩。
那個成日里笑嘻嘻的開玩笑說是等她也學好了本事,能夠站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就和自己成親的姑娘。那個為了找到自己,便成立了江湖第一情報閣的天機閣閣主。那個自己直到最後一刻,才知曉,原來,她一直知曉自己是個女兒身的姑娘……
山門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眨了眨眼,淚眼朦朧之中看著不知所措的啊京,原來,不正常的那個人,是她自己!!
啊京慌亂的將山門的衣袍胡亂的扯好,躲閃著眼神連連後退著嘟囔著。撕扯著自己的頭髮一邊哭一邊笑,瘋了的一樣「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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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是些幹什麼吃的!!」天樞將手中的茶盞丟了出去,卻是由於太過於激動,飛出去的茶盞卻是砸到了下殿的柱子上。一瞬間,合抱的大柱便是凹陷進去了一個大坑,那茶盞便是死死的鑲嵌了進去!!
殿下的人皆是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戰戰兢兢的跪在大堂之上。天樞動一動頭髮絲,都能流一腦門的冷汗……
天樞氣到了心頭,猛的湧起手中的冥能,卻是突然間感覺腹中一股腥甜直衝喉頭!天樞察覺不對,強忍了一會兒,終於支撐不住的倒在了一旁的扶手上。雕刻華麗的座椅劃開了天樞的髮帶,連帶著面具也掉了下來。掩蓋住了半邊臉上的猙獰的傷痕的髮絲,少年的髮絲,竟然已是垂暮之年的那般花白……
天樞咳的撕心裂肺,扶著扶手渾身劇烈的一顫又一顫,那般的劇烈,幾乎都要把五臟六腑給咳了出來!!大殿上的眾人擦拭著冷汗面面相拒,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去扶住天樞。就這麼心照不宣的看著天樞幾乎都將五臟六腑給咳碎了的一般難受著。
一時間,偌大的殿堂,便是只聞天樞撕心裂肺的猛咳。沉寂了片刻,終於有人試探著微微拱手問道「大,大長老,您,可還安好??」一句話從喉頭硬生生的擠出來,飄在大殿之上各懷鬼胎的眾人的頭頂,再晃悠悠的飄到了天樞的耳朵里。語氣之恭維態度之敷衍,絲毫不掩飾。
「滾!!」天樞頭也沒抬,咳出一口淤血來,啞著嗓子背對著眾人,只強忍著渾身的不適蹦出這麼一個字來。眾人得令,皆是鬆了好大一口氣,腳底像是裝了彈簧的一般走的飛快,不過頃刻間,便是走的一個不留。
待到最後一人不見了蹤影,木訥依舊的鬼童又是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機械般的一下,又一下的打掃著大殿上破碎的茶盞。
天樞低著腦袋,喘著粗氣慢慢的緩了好一會這才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勉強的回歸了原位。天樞獃獃的看著地上自己咳出來的好一灘殷紅的鮮血。就在剛剛的那一會兒,他還以為自己就這樣死了。聽著耳邊一下一下的鬼童打掃的聲音,回想剛剛渾身的骨骼肌肉像是散架的一般難受,他害怕了……
這個殺人不眨眼,手段毒辣行事果斷又極其殘忍的溫城大長老天樞,他怕了!!他怕自己就這麼死去了,因為他知道,若是此刻他死了,便是連個收屍的人都不會有。手下的那幫人雖然面上都是對自己畢恭畢敬,但是暗地裡還不知道是怎樣的盼著他快些死去。在溫城的時候便是如此,更不要說是現在的上清境這個地方。
天樞自己也明白,他們不過是懼怕自己手中異常強大的冥能。可是這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的力量,又能夠撐到什麼時候?!天樞慌了,不是因為他還要幹什麼,只是出於動物本能的,在生死的關頭拼了命的掙扎著。此時的天樞,只是單純的想活著!!
天樞猛然的看見了自己肩頭垂落下來的花白的髮絲,笑了,笑的苦孜孜的。明明,自己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啊!十幾歲來著?天樞愣了愣,細細的思索了一番,卻終究是沒想起來。
這才猛的發現,自己已經好久,都沒有過過生辰了……天樞心中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感覺很寂寞。一個人孤單到了極致的那種寂寞。就像是一間房子被塞滿了棉花,雖然看起來是滿滿當當的。但是處處都還留著空隙,任何一陣微小的冷風都能夠將這件房子貫穿個徹底!!
天樞現在就是感覺,整個心房,都是那樣的空落落的,雖然被各種各樣的棉花填的滿滿當當。但是那種貫徹到魂魄里的寂寞,讓天樞幾乎抓狂!
「看起來,大長老似乎需要一些東西~~」突然間,一個妖媚的女聲響起。天樞猛的警惕了起來,一抬頭,卻是感到好一陣眩暈。
「婁天機?!你想幹什麼?!」天樞記得他是將婁天機關押在了南苑,派了重兵把守,他是料定婁天機受了重傷怎麼也逃不出來。殊不知他天樞大長老怎麼也沒料到,婁天機之前就在上清境住了好長一段時間。而穆染之前就好死不死的在南苑住著,婁天機簡直是對南苑熟的跟自己家一樣!
在上清境的日子婁天機自然也是沒有白住著,在監視穆染挑逗北子卿之餘也幹了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說安插幾個線人,比如說,偷偷的在穆染住的南苑修幾個暗道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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