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曲為禮

「我就知道……什麼？」

姜琳吃了一驚，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能送出什麼禮物？

搞笑吧……

她搖頭不屑，正要嘲諷幾句，卻見他竟是直接朝著宋幽穎走去。

「他想做什麼？」陳悅皺眉。

陳宇飛攤開雙手，「我也不知道。」

陳悅不滿道：「胡鬧，去把他帶回來，要鬧出什麼笑話，丟的可是我們的臉！」

陳宇飛笑道：「沒關係啦，耀哥很靠譜的，該怎麼樣他心裡有數。」

「請你再彈一遍，我來得比較晚，沒有聽到完整的曲子，抱歉。」凌耀表情認真。

全場都安靜了，就連宋幽穎也愣住了。

面對這種唐突的要求，她的第一反應竟不是生氣，而是直勾勾地盯著突然出現的凌耀，俏臉泛起一抹細微的嫣紅，鬼使神差地喃喃道：「好有魅力的小弟弟……」

「這就是你說的心裡有數？」陳悅面沉如水。

「額……」陳宇飛擦了一把冷汗。

一個帶著黑框眼鏡，很有氣質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皺眉看著凌耀，「遲到不說，還說出這種無禮的話，是誰把你帶來的？」

「是我，珊姐。」陳悅抬手，「對不起，我這就讓他出去。」

姜琳竊喜，「你還真把自己當一回事了，人宋幽穎是誰，憑什麼為你特地重彈一次？現在好了，被當眾轟出去，臉都丟光了吧！」

誰知，宋幽穎俏皮一笑，格外動人，「沒事啦，他說了抱歉，再彈一次也花不了多少時間，大家也再聽一次。」

珊姐是她的經紀人，聞言點頭，「依你吧。」

「幽穎果然善解人意。」有人讚歎。

「只是便宜了那小子……」

宋幽穎重新坐下，再次彈奏。

凌耀搬來一個椅子，反坐其上，胸口靠著椅背，雙臂交叉，托著下巴，安靜地聽和看。

五分鐘后，宋幽穎起身，頷首一笑，換來一片掌聲。

「這支曲子，改編自《a小調巴加泰勒》吧？」凌耀笑道。

宋幽穎點頭，「我很喜歡它，很美，很浪漫。」

姜琳困惑道：「我怎麼聽著像《致愛麗絲》。」

陳悅不咸不淡道：「《致愛麗絲》原名《a小調巴加泰勒》，是貝多芬1810年的作品。」

姜琳臉頰羞紅髮燙，暴露了自己的無知，倍感尷尬。

「這部作品採用迴旋曲式寫成，結構是ABACA，是貝多芬在心情非常愉快舒暢的時候，為一個女孩創作的。」凌耀又道，「你的改編顯然都考慮到了這些，恰到好處，更將女孩的細膩柔和融入其中，讓曲子別有一番韻味。」

宋幽穎目光一亮，欣喜笑道：「你是第一個看出我用心的人。」

眾人訝然。

陳悅也對凌耀刮目相看。

姜琳心裡很不是滋味，想看他出醜，道：「你不是說要送宋小姐禮物么，在哪呢？」

「你要送我什麼？」宋幽穎美眸眨動，有點小期待。

珊姐像是看出了什麼，黛眉微蹙。

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她也絕不希望手下的藝人，和什麼無名之輩鬧出緋聞，壞了名聲不說，還會拉低身價。

凌耀說道：「你改編得雖好，但還不夠完美，我將幫你完善它。」

宋幽穎張了張小嘴。

「大言不慚！」珊姐冷笑，「你知道小穎是靠什麼出道的么，還想完善她改編的鋼琴曲？」

一些客人也笑了起來，帶著嘲弄。

「幽穎小時候可是被譽為鋼琴神童的呀！」

「這朋友有點不自量力了啊，不過可以理解，想在女神面前出出風頭嘛。」

「就怕風頭沒出，把臉丟了……」

也有人相信凌耀。

「人外有人，我不覺得這位小哥會開這種玩笑。」

「就讓他試試吧，也不打緊。」

「珊姐別生氣了，哈哈……」

「幽穎，繼續後面的活動吧，給我一個面子，當他什麼也沒說。」陳悅走來，輕輕笑道：「至於禮物，回頭我補給你。」

她不是在幫凌耀解圍，而是怕他出醜，丟了自己的臉，現在大家都知道他是自己帶進來的了。

「悅姐，我相信……」宋幽穎突然想起還不知對方名字。

「凌耀。」凌耀說道。

「姐姐應該比你年長几歲，就叫你小耀吧。」宋幽穎莞爾一笑，讓出位置，「來吧。」

宴會主人都答應了，其她人也不好多說。

凌耀坐了過去，姿勢挑不出絲毫瑕疵，一看就是個行家。

「他學過鋼琴？」陳悅問道。

陳宇飛道：「我小學就和他同學，可沒見他上過什麼鋼琴班。」

陳悅有些吃驚，「也就是說……」

陳宇飛點頭，「他是自學。」

姜琳撇嘴，「自學能有多厲害……」

琴聲響起，這是試音。

試音結束，彈奏開始。

凌耀動了動手指，指骨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響聲。

十指在琴鍵上躍動，嫻熟而靈活，更透著一種瀟洒，節奏感極強，清晰無錯亂。

僅憑這點，就打消了所有輕視。

如泉水般的琴聲蕩漾全場，行雲流水般的音樂從凌耀指間傾瀉而下。

「真好聽啊！」

外行看熱鬧，只覺得樂聲悅耳，令人陶醉，不比宋幽穎差。

內行看門道，在場不乏一些專業人士，一下就看出了宋幽穎與凌耀間的巨大差距。

後者對細節的處理幾乎達到了極致，每一個音節的銜接都是那麼的圓潤、自然。

而且別忘了，這還是他只完整聽了一遍的結果！

感觸最深的，當屬宋幽穎。

這首曲子由她改編，沒人比她更了解它。

與其說凌耀在敲擊琴鍵，不如說他在撫摸音符，完善了她的改編，為這支曲子傾注了靈魂，讓它徹底活了過來。

看著凌耀，宋幽穎目光有些痴迷，他神情專註，側臉有種雕塑般的冷峻之美，雙眉如劍，英姿勃發。

到後面，凌耀愈加進入狀態，酣暢淋漓，揮灑自如，看上去是那麼的高貴、淡雅出塵。

就像一代鋼琴宗師跨越兩百年，在和另一位宗師進行精神層面的溝通。

令人望塵莫及，忍不住自慚形愧。

「讓幽穎再彈一次，是為了這個么……」珊姐臉色複雜，難掩驚色。

一曲終了，凌耀起身，掌聲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