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事罷

馮小蓮雖說在激動之下終於鼓起勇氣去面對了這天上砸下來的鐵餅，但大哭過後冷靜下來，心底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你，你弟弟知道嗎？」

想起曾經見過的那個冰涼涼的美貌少年，如今也是官家大人了，那人極敬愛自己的兄長，怕是不贊同的，馮小蓮心裡苦笑著。

李思遠點點頭，「他知」

馮小蓮猛地抬頭，有些驚訝地看向眼睛帶了笑的人。

「二郎不反對」

馮小蓮雖是開口應了，但現下這般情況，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許是看出眼前之人的尷尬，李思遠主動開口道「你放心，我會看著辦的」

良久，女人才無奈回了一句「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說」

「一切從簡好嗎？我知道委屈你了」此刻，她的內心依舊飽受著煎熬，眼前的少年明明值得更好。

李思遠本也不是張揚的人，也了解她一時過不去心裡的那個總覺得羞愧的坎，默默點了點頭。

.......

林青因著生辰那天曾答應過陪白天去賣魚，小傢伙一遇上沐休日就興緻勃勃地央了她出門，索性林青也是閑來無事，每每領著白天捉了滿簍子的魚，或是偶爾帶著他上山打點獵物來賣，一兩個月下來，兩人也分得了不少錢，但林青的大部分平時都花了，白天則默默地一點點攢著。

這天，白天和林青出門來了縣城，白天看著他娘親又在大手大腳地買著零嘴，有些無奈地提醒著「外公要過生辰了」

「嗯?」

林青嚼著手裡的肉餅，眼神四處亂飄，心不在焉地回答著白天的話，愣了片刻才慢慢轉頭看向那默不作聲也不吃零嘴的小人，訕訕地笑了聲「我忘了」

許是白天已經習慣了林青這樣的性子，也就不再說什麼，而是打頭四處轉著，眉頭微攏思索著買些什麼來送予外公。

直到兜兜轉轉來到一家掛了酒幡子的鋪子門前，店鋪雖小，但收拾的很是整齊乾淨，白天眼睛亮了亮，徑直走向店鋪內。

林青跟著，默默地看了眼酒幡子右下角的柳字，待進去后看見櫃檯上默默看書的柔美少女時，眼睛跳了挑，心裡嘀咕著這白小天還真不愧是白雲的親兒子，挺會挑地方。

白天年齡小，自是不知他家爹爹也有曾經的一段過往，他出生時也得了一壇柳家的好酒呢，他隱約知道村裡有家釀酒的人家，但一時半會也沒想起來，加之柳家人多數時間待在縣城看鋪子，白天自是印象不深。

看了眼櫃檯上抬起頭來的明亮少女，軟軟地童聲主動問起「姐姐家的酒怎麼賣的？」

柳如意抬頭打量著一前一後進來的人，只一眼，就看出了眼前這個小人是誰，清秀的五官像極了縮小版的白雲，但性子卻比他多了幾分活力，眼睛看起來更是明亮有神，約是隨了母親的，打量了下身後跟上的女人。

見眼前之人並未作聲，白天不解地再次出聲提醒道「姐姐？」

柳如意從林青身上收回目光，說來她好像是第一次正面遇上這以前只在別人口中聽聞的人，現下看來，耳朵聽到的永遠不及眼睛看到的來的真實，她雖知以前這人的一些事，心底為白雲明過不平，但現下看來好似有些過了，想到上次見到白雲時的那人的神情，是變了的。

拾了拾心緒，柳如意麵帶誠摯的笑意，走了幾步將有些狐疑的小人抱起來親了親，驚的白天目瞪口呆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他這是被一個素未蒙面的姐姐輕薄了嗎？

林青看著女人一氣呵成的動作，瞧了眼兒子的臉蛋和呆萌的表情，眼波深了深，卻並未阻止，只看了一眼，她就看出這人並不是尖酸刻薄之人，她有著一雙似裝滿酒的潤潤的眼睛，到底是白雲曾經另眼相待過的人啊，果然有不同之處，想了想上次喝到的酒的味道，哦，也是個手藝人呢。

「你，你這般作甚？快放我下來」

看著白天頂著一副白雲的小殼子害羞的樣子，柳如意笑了笑，摸了摸小人的臉，卻並未放下，顯然有些愛不釋手。

「小客人這般可愛，姐姐見了甚是歡喜，你不是要看我家的酒嗎，我帶你瞧瞧」

林青隨意地在一旁懶懶地坐下，拖著腮幫看著那女子抱著兒子在店鋪一處處瞧了起來，看著小傢伙從一開始的有些略微反抗地焦急地望向自己，到漸漸聽那女子講解各種酒的來源和故事入了迷也不在掙扎了，林青垂了垂眼皮，心底有些酸，呵，男人，再小也是「見色忘義」的。

待白天回神過來時，女子已抱著小人將店鋪走了一圈。

「小客人想要哪樣酒呢？」

白天先是看了眼自家娘親，無所謂地翹著腿坐在一旁，也不看看自己，不知為何，心底卻有些不自在，好像他娘親不高興了呢。

「我外公喜歡烈酒呢」

柳如意認真地聽了小人說了外公的喜好，餘光瞥見那雖未作聲卻氣場大開的女人，這個女人並不漂亮，卻很有生機。

白天看著女子推薦的酒，問了問價錢，還可以接受，但對酒他並不了解，只能將目光投向他家娘親，見自家娘親點了點頭，高興地從荷包里掏了銀子出來。

林青曾喝過，自是直到柳家的酒很是不錯，並未阻止小人，見他完事後，就起身隨手將小傢伙抱了過來，順帶提著那個不輕的酒罈子，向女子點了點頭就瀟洒地走了出去，她並不是無理取鬧的人，誰都有過去，也不能歸咎過去。

看那小人安分待在那人懷裡仰面說話的乖巧樣子和那女人瀟洒遠去的背影，柳如意嘴角輕揚了下，也是個有趣的人啊。

走出來時，林青望著懷裡的白天，問了句「你很喜歡剛剛那人?」

小人不解地抬頭，看了眼沉默的林青，突然搖了搖頭，道了句「還好吧，很奇怪的一個人」

等了片刻也沒得來回應，白雲擰擰眉，正要說些什麼，突然臉上就被咬了一口，有些惱怒地盯著突然發瘋的人。

林青滿意地看了眼兒子白嫩嫩的臉上掛著的那個紅乎乎的齒印，笑呵呵道「白小天，借我點銀子用用唄，我沒錢給你外公挑禮物了呢」

白天正生著一股悶氣，臉上有些疼絲絲的，自是不予理會，卻不想聽到這人接下來一句呢喃徹底黑了臉「要不算了，咱倆送一份，還省錢了」

白天聽罷，沉著臉將荷包塞向這人手裡，有些看不得這人得逞的樣子，將頭扭向一旁，他娘親從來攢不住錢，每次來縣城都要吃吃喝喝玩玩。

三月初三，林大松過生辰，白雲提前精心準備了一番岳父愛吃的食物，林青母子倆送上兩份波折的禮物，喜的林大松合不攏嘴。

沒過幾天，初十，小柴村發生了一件雖早已有些捕風捉影的聽聞，但人們每每想起還是稀罕的事，李家大朗成親了，新娘是個帶了孩子的寡婦，雖李家並未張揚，但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成婚那天還是有許多人去瞧熱鬧，看見模樣周正的新郎臉上沒掛一絲勉強，一時都在感慨這新娘子許是上一世積了大福，才能得了一個好後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