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動之以情(1)
很快就有兩名侍衛在外門揭封條,揭起后入內一看,卻發現裡頭什麼人也沒有,然後就相視一看,狐疑地出了房,貼上了新的封條。
其中一名侍衛感到有些疑惑,「明明聽見有聲音的?」
另一名侍衛隨即手上就帶快了動作,道:「聽錯了吧,可不要自己嚇自己啊!」
這剛說完,兩名侍衛就匆匆邁著步子離開了。
龍奇還趴在屋頂上,見人已經走了,才緩緩松下一口氣,然後把從那空心桌腳里取出來的長紙收入袖裡,悄悄離開了東宮。
回到了玉凝宮外的時候,他正好看見順王剛從殿里出來,於是他匆匆迎上前,「殿下,是要回府嗎?」
「嗯,回府吧。」順王點了點頭,便發現他行色匆匆,「你如此神色,剛剛去哪了?」
龍奇怔怔地看向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有些難為情的道:「哦!屬下剛剛找了個地方,方便了一下,殿下,我們出宮吧。」
順王半信半疑,卻也沒有再多追究,走到宮牆邊上,就帶著人上了馬車,往出宮的方向行去了。
當日深夜,龍奇溜出順王府,悄悄回了將軍府。將軍府此間已是一片靜謐,書房裡也早已沒了燈火,於是他偷偷摸去了主卧里。
寒翊雲睡得不深,一個輕輕開門的聲音就把他驚醒了,他警覺性地道:「誰?」
「總舵主,是我,龍奇。」
聽見是龍奇的聲音,寒翊雲才放下心來,舒了口氣,道:「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龍奇點亮了屏風前的燭火,「總舵主,我今日跟隨順王入宮,見機不可失,便偷偷溜進了東宮,查了一下侯紹的線索。」
寒翊雲起了身,從一旁架上拿起一件外裘披在了自己的肩上,問道:「有什麼發現?」
龍奇從袖裡抽出一卷長紙,遞給了他,「我在侯紹的卧房裡,發現了暗格,這卷長紙就是在暗格里找到的。」
寒翊雲一邊接過,一邊問道:「這裡頭寫了什麼?」
龍奇搖了搖頭,「我還沒來得及看,怕被人發現,即時就退出來了,在王府里也一直沒有機會看,所以到底寫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寒翊雲微微點了點頭,輕輕展開那捲起來的長紙。
這是一張四合院的圖紙,在這圖紙里還附有一張房契,看這個樣式應該是屬於京城的建築規格,難道這就是侯紹在京城用來安置他的老母親和妹妹的房子。
「龍奇,昨日英王來過,他說太子提到,侯紹的老母親和妹妹,應該是住在城西的楊柳巷裡。你明日派人拿著圖紙去那附近打聽一下,有沒有這種樣式的院子。雖然暫時找不到侯紹,但是或許可以從他的母親和妹妹著手。」
龍奇應了一聲,不覺也點起頭來,覺得總舵主說的很對。
夜已深沉,相府書房裡的燈火卻還是非常明亮。
蘇景陽仰靠在長桌前的楠木椅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了,可為何皇宮始終沒有傳出處置太子的旨意,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已經快要失去耐心了。
他突然移正了椅子,將雙手靠在書案上,開始落筆書寫明日的奏摺,是該讓皇上下決心了。
第二日一早,依例上朝,他將昨日連夜書好的奏摺收入衣襟里,就乘上了家僕早就備好的馬車,緩緩行向宮城,可沒曾想在半道上被人截了下來。
「景陽,你下來,我有話和你說。」寒翊雲跨坐在駿馬上,正好橫擋住了這馬車前行的道路。
蘇景陽坐在馬車裡,神色已經有些不穩,而雙手只是緊緊攥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動手掀起白色車簾,雙目緊緊盯著駿馬上坐著的寒翊雲。
「飛雲將軍,不知有何貴幹?本官正要入宮上朝。」他的語氣沉淡,卻也並沒有失了禮節,只是話里話外都透著一絲疏遠。
寒翊雲暗暗嘆了口氣,「好!蘇大人,不知可否給在下一個面子,聊幾句?」
蘇景陽放下車簾,雙目微微垂下,心開始緊張地狂跳,沉靜了半刻,又再度掀起車簾,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緩緩走近他的身邊。
正欲開口說話,他卻被寒翊雲一手拎起肩膀,一下就跨到了駿馬上,隨後寒翊雲撥轉馬頭,黑色的馬鞭快速揚起,駿馬就開始向城外的方向飛奔而去。
蘇景陽在後大聲喊道:「你欲何為!」
寒翊雲微微側臉一笑,「不用緊張,我只是想換個地方說話。」
很快地,他就策馬出了城,直至到了寬廣的南郊馬場,才勒馬停下前行,接著一個翻身下馬,四處眺望著遠景的風光。
「景陽,你當真要如此絕情?」他突然收回漫不經心的目光,朝著蘇景陽冒出一句話。
蘇景陽適才翻身下馬,拍了拍剛剛駕馬沾染的塵土,淡淡回道:「如果飛雲將軍今日想說的只有這些話,那本官就告辭了。」
話音剛落,他就真的反過身,準備離開。
「景陽!我怕你會後悔!」
寒翊雲不禁大喊一聲,他怔得突然僵住了前行的腳步。
後悔嗎……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了盛永熠。
如果他能早一點堅定自己的內心,如果他從來不與太子為伍,如果他從未涉及這陰暗之爭,可惜,這一切都沒有如果。
「無論你說什麼,這件事我都不願再談。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現在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危險。」
「如果我說,我已經掌握了相府一案的關鍵線索,景陽,你願不願意相信我……相信大哥這一次?」
「不必再說了。」蘇景陽搖了搖頭,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城裡的方向走了。
「景陽!我不管你怎麼想,今夜戌時三刻,我們會在聽風閣等你,不見不散。」
看著蘇景陽漸漸離開的背影,寒翊雲的心裡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痛,他從小便是如此,只認死理,可是他更願意相信在他的心裡,無論發什麼何事,情義都是永垂不朽的。
蘇景陽回城后,沒有入宮,而是先回到了相府里,讓人去皇宮遞了話,接著就一個人呆坐在書房裡,逃避著外界傳來的雜音。
那一刻,他的確是猶豫了,可是滅門之仇不共戴天,他身為蘇家長子,又怎麼可能輕易放下呢?
寒翊雲口中所說的關鍵線索,又能代表什麼呢,他已經親眼見到太子和侯紹那副洋洋得意的噁心模樣。
「大公子。」年輕的管家在外敲門喊道。
蘇景陽揉了揉眉心,淡淡道:「進來。」
管家拿著一副畫捲走了進來,遞給他,「大公子,這是高武侯府的小侯爺送來的。」
蘇景陽雙手接過,這是一副看起來很古老陳舊的畫卷了,用的還是很多年前西域進貢的生宣,不過保存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