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出征在即
趙德睿聞言也不甘勢下,匆匆上前毛遂自薦,「臣也願為君分憂,自請為將,踏平東境,血洗絳族!」
皇帝見到這兩個年輕人都主動請纓,甚為欣慰,心情霎時大悅,「好,兩位世子不愧是我大明新生才俊……」
皇帝話未說完,忠義侯府世子寧海才也上前下跪道:「微臣也願為君分憂,請陛下給臣一個機會!」
對於領軍作戰,寧海才的心裡其實並不情願,但是父親的話他又不敢不聽,所以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皇帝嘴角微微一僵,仔細想了半刻方才一笑道:「好!現在就是你們軍侯子弟報效國家的時候,朕就破例封你三位為將,同賜三軍兵符,均為此戰之統帥,無分大小,從高武軍、神勢軍和忠義軍三路營中各領四萬精銳兵馬,分三路包抄絳族,令其無路可逃!」
三人異口同聲,「微臣接旨!」
再有幾日,便到年節了,不過今年的年節想必並不好過,因為正值東境起了戰事,必定全朝無休。
相府的客廬前,四兄弟圍桌而坐。
蘇景陽已知曉寇承武不日就要出征絳族,但心裏面卻忍不住為他擔憂。
「承武,你此戰怕是危矣。」
寒翊雲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也應聲點了點頭。
寇承武自信滿滿。
「景陽,大哥,四弟,你們都不必太過為我擔心,縱使父親不在,我自問也可獨當一面,而且我會帶上飛焰十三騎。」
寒翊雲卻搖頭道:「承武,你並沒有明白景陽的意思。你是大明第一勇士,年少神勇,以一擋百都不在話下,我們又怎麼會懷疑你的領軍作戰能力。只是,你一人統軍則已,現在皇上卻安排你們三人一起領兵,這就大為不妥。據我所知,趙德睿雖有真知才幹,但素好強爭勝,與你不和。而忠義侯府的世子寧海俊,明眼人都很清楚,他只不過是一介沉迷酒色的庸才,哪裡有統領千軍的本事?不過是為父所逼才不得已要上戰場,你若出征,恐為這兩人所累。」
寇承武聽到大哥的層層剖析,也不免有些焦灼,皇上此意不知為何,若是以往,他萬不會犯此錯誤。
歷來行軍作戰,都只設一名統帥、兩名副帥,如今皇上竟同時設三位統帥,萬一軍心不合,戰事則危殆。
「皇上此意是想制衡。且不論大明疆土萬里,單是京畿九門,就有將近百位可擔大任之將,難道高武侯爺領軍出征,京城就會被北魏趁虛而入嗎?其實只要細想,就能明白皇上的用意。」
寒翊雲一語道破,三人也如恍然大悟。
蘇景陽隨之嘆了口氣,「大哥說的確實在理,帝王心術,自古難猜。即使高武侯爺這些年一直遠離朝堂,兢兢業業,只專軍政,可他到底是手握重兵,雖在京城,但勢力已經堪比一方諸侯,儼然已有功高震主之勢,雖然在表面上還是被皇上尊為天子之師、鎮國柱石,但皇上的心裡難免不會有所懷疑。」
功高未必是一件好事,在疑心過重的帝王面前,大智若愚,才能保全性命。
當今皇帝疑心確實很重,但蕭濯心裡也有一個無奈的念頭,這便是生於帝王之家的悲哀。
「生在帝王之家,其實也有很多不得已。據聞,當今皇上也是前朝王室之後,年少襲王,又逢亂世……」
寒翊雲不由看向蕭濯,他所知道的似乎有些過多了,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那時他都還沒有出生,但是連如此秘聞都能知曉,怎麼能相信他只是一介布衣。
蕭濯似乎注意到了他奇怪的目光,忙收起眼裡的心事,疑問道:「大哥,你這樣看著我,是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寒翊雲斂回目光,輕聲道:「沒有,我只是在想,此戰若讓承武一人前去,是不是有些不妥。」
蘇景陽眼神似笑,「大哥,你該不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寇承武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們,「你們……是想……?」
寒翊雲嘴角一勾,斬釘截鐵地道:「不錯,我們要跟你一起去,既然已在九荒林中立下誓言,怎麼都不該讓你一人前去涉險。」
瞬間,寇承武的眼裡噙滿了淚水,男兒有淚不輕彈,即使被逼到絕境,即使身受蝕骨之痛,他也從不曾流下過半滴眼淚。
「可我……實不相瞞,我可能出不了京城。」蕭濯一反常態,變得有些支支吾吾,他乾咳了一聲,有些難為道,「家父在外,家母又一人在京城,所以我……」
寒翊雲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於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無妨,四弟就留在京城,若城中有何事情,你方便隨時飛鴿傳書給我們。不過景陽,你先隨承武出征,我這兒還有些急事要辦,隨後我會追上你們。」
四人商量好之後,寇承武便馬上回到軍營點兵,準備戰事。
蘇景陽受寒翊雲之託,進宮向孫先生取些戰場上能用得著的藥草,蕭濯則獨自前往東市河桃花塢的養鴿場里買一些信鴿,以備不時之需。
寒翊雲在確認無人跟蹤以後,孤身一人來到了南市街的聽風閣。
聽風閣每逢初一、十五都不開放,十五雖然已過,但今日卻仍是大門緊閉。
他從後門翻牆而入,雪傾城獨自一人在後院里撫琴,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她見到寒翊雲后,立馬上前行禮道:「總舵主,您來了。」
寒翊雲環顧四周,抬了抬手,「入內再談。」
從後院到內室,竟無半點人影,可見雪傾城早已得到東境的消息知道他要來,所以才故意支開了閣中眾人。
落座之後,寒翊雲便直入正題,「雪姑娘,過兩天我要隨高武世子出征東境。今日來此,是想交代你一些事情,並且請你解我心中的一個疑惑。」
看見總舵主如此鄭重的模樣,雪傾城瞬間就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關切道:「總舵主請講。」
寒翊雲微眯著眼,「聽聞蕭濯常來聽風閣里,你可查清楚了他的真實身份?」
雪傾城只在隴州舉行一年一度的七俠大會上,遠遠的見過寒翊雲一面。即使早就聽說過他的赫赫威名,但她還是十分驚訝於他的洞察力,他與蕭公子不過才相識短短几日,就敏銳地發現了他的可疑之處。
「總舵主慧眼,蕭公子確非尋常布衣,經我們調查,他極有可能是皇宮中人,但他行蹤難定,很是可疑,因為我們潛在宮裡的眼線也從未見過他,所以他究竟是什麼身份,還有待查證。」
寒翊雲舒展眉宇,發出一聲明朗的笑,「宮裡的皇子們,你們可都認識?」
「總舵主是指……」
雪傾城倒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仔細思考過後,又覺得不大可能。
「總舵主有所不知,當今皇上膝下只有九個皇子,其中七個皇子都來過聽風閣內,我都有見過。還有兩個皇子雖然未曾謀面,但也聽宮裡的月兒妹妹提到過,據聞六皇子在少年時貪玩,曾不慎跌入枯井,以至毀了容貌,所以一直都戴著金面具,而八皇子幼時大病過一場,身上落下了殘疾,自此甚少露面。」
寒翊雲舒了口氣,「罷了,既然如此,你們就安排人繼續查證,他若非皇子,也必定是某位皇親貴族。他的身份一定要儘快查清楚,否則,我實在是寢食難安。」
雪傾城緩緩點了點頭,「總舵主放心,我一定會加派人手,儘快查證蕭公子的身份,不知總舵主還有何事要吩咐於我?」
寒翊雲垂下眉眼,抿了口茶。
「我離京之後,城內一切事宜你們都聽從黃老先生的安排,若有要事,也由黃老先生傳信給我,聽風閣畢竟是風雲之地,過於顯眼,你們切記不可妄動。另外,昨日京州傳來消息,九霄四劍準備動身護送藥王花回京,他們此行必定會繞開青雲齋和七俠盟,所以只能等到他們入京之後再行動手,我已安排堯州分舵主厲寒嘯趕來長臨,計劃我已制定,奪取藥王花的任務就由他來實施,到時候你們只需在閣中配合行動,無需離開聽風閣半步,以免暴露。」
雪傾城聽完此番話,不免又要感嘆一下總舵主的運籌帷幄,總舵主不僅武藝高強,事情更是安排的井井有條,堪稱毫無縫隙、滴水不漏。
寒翊雲全部交代完之後,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心下想來,皇後娘娘千萬不能有事,否則不僅太子之位會被動搖,朝廷上下更將動蕩難安。
那麼,他這麼多年以來所謀划的事情,自然也會受到影響。
次日蘇景陽辭別父親,隨著寇承武所率領的四萬高武大軍一起出征東境。
三路兵馬,聲勢浩大,吹響的號角也似是在訴豪情壯志,而長臨城門之上,太子永熠親自擂鼓相送。
此時在西城樓上,站著一位容顏俊朗的華貴公子,他正遙遙望著三軍出征的方向,嘴角竟不自覺地勾起一絲仿若奸計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