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 彼岸之花

一百二十三章彼岸之花

清晨的風格外的涼，加上河邊特有的寒氣愈加的陰冷，岸邊紅色的花開得紅艷似火，像野火燎原，卻不帶絲毫的溫度。好安靜，這個地方從未有如此安靜過，彷彿世界萬物都已經消失，耳邊只有風吹起一波波紅浪的聲音，寂寞清冷。

望著前方的河面，卻找不著焦距，若是十三年前，我還能找得著方向，盯著河那邊的入口處，痴痴等著那個身影，而如今我卻連那絲不可能實現的奢望都失去了。

「天辰哥哥！」未回頭輕聲的喚著那個一直站在我身後的人「出來吧，我知道你在！」

草叢唰唰做響，遲疑的腳步聲朝這邊而來，身邊坐下一個白色的身影。

「為什麼要跟著來？」這幾天都是，從我醒來后，他就一直跟著我，我坐在岸邊看著河，他便在後邊看著我。

他複雜的看了我一眼，然後順著我的眼神望向河面無語。

「怕我尋死？」我輕笑著，苦澀的開口，果然他身側的手緊了緊，「我不會的！」順手摘起一朵紅花，一絲一絲的拔下那上面的繁多的花瓣「我答應過哥，我會好好活下去，連他的份一起！」他張口欲說些什麼，終還是無聲「他很壞是不是？呵…我也覺得，明明活下來的那個是最痛苦的，他卻固執地要讓我帶著這無心的身子支撐下去。」

「絕…」他張口吐出一個字。愣了一愣又立馬改了口「淚兒…」

「還記得嗎？」我打斷他到口的安慰，什麼樣的安慰對現在的我來說都是無用的「以前我也是坐在這裡，你坐在我旁邊，一等就是一整天，然後被娘強行提回去吃飯。」

他臉色沉了沉，點了點頭，看向我手中的花「那時…你不會采這花！」

花？我低頭看向手中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桿兒，輕笑一聲。再拔一朵「是呀，以前我惜這花如命，我怕萬一哪天要是長出葉子來了，花卻被拔掉了，哥看不到，不回來可怎麼辦？呵…」輕輕地嘆出一口氣，那時候真傻，這是蔓珠沙華，又名彼岸花。花之彼岸有花無葉，有葉無花，傳說這是盛開在黃泉路上的花，黃泉…他又怎會回來。

揚起手中的花朵。舉起印著耀眼的陽光，「很漂亮是不是，這花！」

「你不喜紅色！」他輕聲說著事實，卻著實讓我冷了一把。

「天辰哥哥，你為何要提醒我！」嘟起嘴做生氣狀。揚手向他臂頭猛的一拍。看著他幾欲掉進河裡的慌亂樣。趴在旁邊呵呵的笑。

他深鎖的眉頭。這才見展了些許，微揚著嘴巴，看著我笑得前伏後仰。我一直笑，他就一直看。漸漸的他臉上收起了輕鬆，而是換上更加沉重凝重感。劍眉開始緊緊地收攏，複雜的看著我久久不停的笑臉。緩緩伸出手探向我的眼角。哽著聲輕聲道：「別哭！」

我地笑聲噶然而止，哭？我怎麼會哭？我答應過哥，不哭，不哭的，所以我不能哭，只能笑，即便笑得滿是苦澀，笑得心一片片的開裂，我也只能笑。

拉下臉側的手，放在腿上，看向他糾成一團的臉，再擦下去也是沒有眼淚地。

「天辰哥哥，有時候我在想，你要是個壞蛋該多好！」捲起他地袖口輕探著上面一條條觸目驚心地傷痕，我又想笑了。「你老是這麼善良，老這麼寵著我，我會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我…還不了的！」他再等下去，也等不到想要地，我心已死，活不過來。

「我不用你還！」他猛的抽出自己的手，反身一把拉我入懷，胸口激烈的起伏著，滿心激烈帶著些微的怒氣「別再說什麼還我的傻話，我守著你，寵著你，看著你，都是我自願的，和你無關！你不欠什麼！」

怎麼會不欠，我掙脫出來，推開他！看他這樣子，我心底的愧疚就更盛！他總是這樣，從我五歲起就是，像跟屁蟲一樣跟在我和哥後面，無論我怎麼生氣，怎麼整他。他都還那麼固執！只是一門心思的對我好，不求什麼，更沒有怨過什麼。他說他該恨哥的，恨他奪走了我全部的注意力，可是善良如他，又怎麼恨得起來？就因不恨，所以才愈加悲哀。

他明知道再等下去，只怕到生命完結的那一刻，也等不到回應，他卻還是在等。

轉頭看向他的眼睛，那似海深沉的眼裡，早已被濃厚的感情填滿。心裡又是一陣糾緊，這全都是我，全是因為我！那個原本天真燦爛的少年，卻要背負這麼多。

「天辰哥哥，有時我在想，我到這世上來，是不是…專為造孽的？竟讓所有的親人都因我而累！」先是令親生爹娘因我的出生而苦，后又令親生哥哥為救我而魂歸天，更讓自小疼惜我的表哥痛苦一生。「我是不是不應該到這世上來，這樣的話，大家都能好好的…好好的活著！」

「不是的，不是的！」他抓著我的手，狂搖著頭，拚命的否認著，盯著我的眼睛，像是想給予我勇氣似的，一字一句「不是你的錯，你沒有錯！」

「真的？」我再次確認。

「當然！」他頭點得更加堅定。

「那麼，天辰哥哥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我探試著問。

他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介面：「好好好！只要你說我就答應！」

輕舒了一口氣，心裡的沉重似乎輕了一些，看向他跟姑姑一般無二的臉蛋，再次給他丟了一個難題，許是最後一個了吧！

「回到姑父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