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章 天辰哥哥
一百二十三章天辰哥哥
正午了，太陽很大，卻曬不到河邊，仍是有些涼刺骨。
沉了許久的人，半晌才擠出一個苦苦的聲音「你當真…要趕我走？」
心裡沉了沉，我向他展開一個燦爛的笑容，一把拍上自個的胸膛，揚著大嗓門朗聲道：「天辰哥哥，我長大了！」捲起半截的衣袖握緊拳頭，呲牙「你看看這小肌肉長的！完全可以自力更生了！」
他卻半天嘻笑不起來，看著我的眼神越來越沉痛，像是可以把我撕裂開來，開口仍是那句哽咽著的話語「你當真，要趕我走？」
我的笑容掛不住了，長嘆一聲，看向遠邊的天空「你忘了嗎？天辰哥哥，玉容姑姑臨終前的遺言，盼你早日尋得姑父，認祖歸宗！」
「和這些無關！」他突然大聲反駁，滿臉都散發著怒氣，恨恨的掰過我的身子，燃著火炎的眼神緊緊的盯著我，一字一句的撕吼著「你當真要趕我走！」他的聲音很大，振得我耳邊都是迴音，他從來不發火，尤其是對我，而此刻他真是惱了。
「淚兒，我在乎的，關心的，只有你，只有你而已，即便我永遠都比不過啟雪，你永遠都不愛我，我卻無悔無怨。這些年來，我寧願化作他的替身，連他的一份一起，守著你，疼著你！明明知道我比不過他。我仍是堅持著，我心甘情願。但如今，你竟趕我走？否認我所有地努力！淚兒，你怎麼可以如此狠心？怎麼能！」
他撕著聲狂吼著，聲聲都如利刃扎進我的心底。我知道，我全知道，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我不能再這樣下去，雖然不能讓他死心。但至少不會連累他一世。讓他成為一個不孝之人。
「回去吧！」咬緊著牙齒，狠著心再次開口。
身側的手一松，他啷嗆幾乎，身子搖晃著就要跌入河裡。我心一驚反手抓緊他的手。他愣愣的看我一眼，眼裡已經沒有了焦距，慌亂，空洞，還有滿滿的受傷。一把揮開我的手，轉身走向屋裡。身形搖晃著，腳步一輕一重像是跺在雲端，一不小心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我伸出的手停在空蕩蕩地空中，幾次想衝過去扶住他不穩的身子。頓了頓，終還是忍住了。我不能心軟，當初就是因他一時的心軟，騙我吃下半顆忘憂草，才造成現在三個人的痛不欲生。
長痛不如短痛。我不能再讓他陪我耗下去了。十三年。夠了！
「怎麼？不好吃嗎？」天辰揚著十二分笑臉坐我身邊。雙手趴在桌上枕著頭。看著我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他剛做的甜甜圈。
「不！很好吃！」張嘴疑惑的再咬一口，滿腦子的問號。他現在的反應是出乎我地意料的。我以為我昨天強行逼他離開，他要麼會發著火甩門而去。或是強行留下，跟我耗到底。我也做好了長期抗戰的準備。
誰知從早上開始他就變了一個樣，想著法兒逗我開心，一步一步的跟在我地後面，揚著一張燦爛到傻氣兮兮的笑臉看著我。不見半點憂傷的貌樣。就像昨天的事根本沒有發生一樣，不，準確的說就像是回到了以前在山上地日子。他這是在逃避嗎？但他不是懦弱之人，更不會令我為難。
「吃飽了？」他收起已經空了地盤子，含笑著問。
「嗯！」我點點頭，看著他毫無心機地笑臉，心中的疑惑更甚。
「那麼…」他放下手中的盤子，拉著椅子湊了過來，直到撞到我地椅子才停下，雙眼閃著星星的看著我：「絕兒，答應我件事好不好？」
呃…，我被他反常的樣子嚇得一愣，看著他快貼到我臉上的笑臉，向後仰了仰「什麼事？」他叫我絕兒！自我恢復記憶以來，他就沒有再這麼叫過我！
「讓我抱抱好不好？」他眼裡的星光更盛，汪汪的盯著我的眼睛，一副渴求的眼神。令人想拒絕都難。見我點頭，他一聲歡呼，大大的擁抱虎撲了過來。抱得鐵緊，像小孩似的噌著我的頭，眯著眼一臉的滿足：「絕兒真乖，你從來都不肯讓我抱的，害我只能站在旁邊看著你窩在他的懷裡！」他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滿,更多的卻是失落感「你都不知道我那時有多忌妒，我也想像現在這樣抱著你飛飛！」
飛！「啊…你幹嘛！」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抱著我起身躍出門口，使著輕功飛了出去。一起一落速度快得很，生冷的風從耳邊呼呼的吹過，我只得擁緊他的脖子，以防掉下去。直到耳邊的風停歇。
「到了！」他放下我，輕聲道。
我張眼四下一看，才發現我們站在後院最大的那顆樹上，媽呀！一驚，反身抱緊他，死都不放手了。
他輕笑著抱著我坐在樹榦上：「現在知道怕了，以前你可是老吵著要上來玩呢？可惜你只叫他抱著，從來都不是我！」他臉色沉沉了，立馬又恢復了笑臉。
「你是當然的！」我還處在剛剛的震驚之中「你那時候才十歲，怎麼抱得動我？」
「是呀！」他輕笑一聲「第一次見你，我也是想抱你的，卻害你從床上跌下來，所以你才咬我的！」「活該！」我白了他一眼，那是五歲那年，他跟著受傷的姑姑來到這裡，全家都在替姑姑著急，他卻一個人跑到我房裡來看我，看著看著就動手抱了，十歲大的小孩有多大的力氣，結果害我從床上跌下來，一邊哭一邊咬他的臉，都咬出血了，他卻不吭聲。幸好哥及時出現，我才鬆了口。「我現在都不明白，你當時為什麼要抱我？」
他只是笑得更加開顏，卻不回答。轉頭看向遠處的日光，不再開口。我有著滿心的疑問想問，但看他那滿足的樣子，卻問不出口，只能順著他的眼光看向那邊的陽光，看著那團艷陽，自東向西，沒入山間。
「絕兒！」天漸漸的暗起來，他才再度開口「你說…我是不是個好哥哥？」
嘎？我愣了，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轉頭看向他，一臉的認真，好似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思索了半晌才答道：「你是天底下最好的——表哥！」
「是…嗎？」他臉色一僵，眼裡有什麼隱了下去，快得我抓不著，笑容又再度的揚起，手落在我的頭頂，輕輕的撫摸著：「我帶你去個地方吧，你一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