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125章
121敢不敢?
雅閑堂上人人驚疑不定,都覺得這嬤嬤的話太過匪夷所思,派人去柴房裡一看,果然如此,而且在不遠處廚房裡做事的僕婦們也眾口一詞稱這兩個嬤嬤一直守在門前,沒有擅離職守。
聽了這些彙報,李氏的臉色又再難看幾分,她強打起精神道:「現在追究她怎麼跑的也沒有意義,要想想怎樣善後才是……」
話音剛落,又一個嬤嬤跑來報稱白茯苓回府了!
「什麼?!」做賊心虛的人們齊聲驚呼起來。
李氏掩飾住心裡的驚慌失措,顫聲問道:「可有什麼人與她同來?」
府里的人大都親眼見到又或是聽到了昨天留芬閣那邊的動靜,前來傳話的嬤嬤本來心裡有些打鼓,再一看李氏等人的神情,也不由得緊張起來,道:「就帶了兩個丫鬟、兩個媽媽。四個家丁。」
「沒有其他人了?」李氏只覺得心下一松,有些不敢相信地確認道。
「就只有那八個人,沒有其他了。」
雅閑堂里眾人懸著的那顆心總算放回原位,陸英沒來,只是四個丫鬟四個家丁,能有什麼作為?
林慕義想到自己忠國公的爵位飛了,還生出這一堆事端來擔驚受怕,忽然咬牙切齒道:「她回來最好,直接把她扣住了,就算那兩夫婦脫身回來,也不敢把我們怎樣。」
「就憑你?!」白茯苓的聲音自雅閑堂外傳來,隨著話音,守在廳外伺候的丫鬟嬤嬤忽然哇哇驚叫著一擁而入,隨後被四名女侍、四個護衛簇擁著的白茯苓也昂首走進了大廳之中。
四名女侍中走在前頭的正是之前神秘失蹤的白芍。
李氏臉色一沉,用力一拍茶几道:「放肆!堂堂一個國公府的小姐,如此罔顧禮儀四處亂闖,成何體統?!」
白茯苓笑了笑道:「你這個即將卸任的國公夫人都敢縱容兒子謀害我的外祖母與我爹娘,我不過好奇到府上看看你們一家的無恥嘴臉,又有什麼不成體統的?」
李氏沒想到平日看來嬌嬌弱弱似乎風一吹就倒的小姑娘,一開口竟然如此尖銳厲害,她當了幾十年國公夫人,還從不曾有人敢當面對她這樣說話,頓時氣得渾身發顫,指著那些剛剛闖進來,現正縮在廳堂一角的丫鬟嬤嬤們喝道:「表小姐受了刺激腦子糊塗,你們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快上來扶她去休息?」
丫鬟嬤嬤們看著白茯苓身側的四個粗壯健碩的護衛,哪敢上前?
林慕義見狀大喝道:「來人!快來人!把這些擅闖內宅的狗奴才給我趕出去!」手指指向的正是守在白茯苓身邊的白十三等四個護衛。
白十三耍酷地打了個響指,大聲道:「兄弟們,出來亮個相吧!」
呯呯嘭嘭一陣響聲過後,大廳周圍的窗戶被人粗魯地從外砸開,寒風從窗外肆無忌憚刮入廳內,靖國公府眾人驚恐的發現每扇窗前都站了一個與白十三等人打扮相似的壯漢——他們竟然無聲無息地被人包圍了起來。
光天化日之下,這些人是怎麼跑到靖國公府里來的?!
林慕廉舉手扇了剛才前來通報的那個嬤嬤一記耳光,惡狠狠踹了兩腳道:「瞎了你的狗眼!這些人怎麼進來的?」
那嬤嬤被打得十分無辜,剛才她來時,確實看到白茯苓身邊只帶了八個人啊。
他們哪裡知道,這些人都是從讀雲軒的地道秘密過來的,首先控制了忠國公府那邊的局勢,把各院的人全數趕進那邊大廳里看守,又將留芬閣外看守的家丁僕婦盡數制住,快速接管了留芬閣。然後才發出信號讓白茯苓從前門進來。
至於白芍,她昨日突然遇襲被擒,所幸對方見她是個功力不高的女子,又急於趕到城外去與伏擊白氏夫婦的同伴會合,所以只是將她點了穴道綁住扔在柴房命兩個嬤嬤看住。
卻不知白芍從小受的是秋風閣的殺**手技能訓練,最厲害的除了聽力還有縮骨功,她的功力不高,擅長的都是一些輕靈迅疾的招數,講究出其不意,一擊成功。
昨天她失手被擒,一是對方功力確實比她高,她無法力敵,二是她不想硬碰硬白白賠了性命,她要找機會脫逃去通知小姐及白家其他人,好儘快作出應對。
尤其感覺對方似乎並無太強殺意,所以乾脆故意示弱,賭對方不想將事情做絕,不會傷她性命,同時讓他們盡量低估她的實力給她可趁之機。
今日中午她終於沖開了身上被點的穴道,連忙施展縮骨功解了繩索,從柴房不足一尺的風窗中鑽了出去,她趕到十步巷時,正好遇上整裝待發的白茯苓等人。
聽聞制住白芍的高手昨日就離開了國公府,白茯苓有點兒失望,她還想抓住那兩個傢伙問問他們同夥的去向呢!順道把他們暴揍一頓給白芍報仇了。
不過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靖國公府那些人還在,既然這些所謂高手是他們請來的,就算真的不知道他們的下落,好歹知道他們的來處,信息多了也好儘快把爹娘救回來。
靖國公府里的人見到忽然出現,「風格」又與之前截然不同的白茯苓,再加上廳外如狼似虎的護衛,都產生出一種「大勢已去」的絕望感覺。
老大林慕禮首先叫起來:「不關我事!不關我事!是、是三弟派人乾的……」這就叫不打自招了,他的兩個兄弟齊齊剽了他一眼,恨不得衝過來先給這個壞事的大哥一頓好打。
白茯苓帶著護衛丫鬟幾步走到李氏面前,笑盈盈道:「這裡你最大,你一定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對不對?老老實實地說罷,不然……」
她沒說不然什麼,不過愛好扮演土匪惡霸的白十三已經很配合地從靴子里噌一聲拔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獰笑著向李氏的方向比劃了幾下,似乎在找最佳下刀角度。
李氏畢竟出身名門,又在這國公府掌權多年,而且她怎麼說也還是國公夫人,是白茯苓的伯祖母,她還真不信白茯苓敢在京師重鎮,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弒殺長輩尊親。
一個黃毛丫頭就想嚇住她?真以為她是沒見過世面,沒經過風浪的無知婦孺嗎?
李氏不但沒有被白十三嚇住,反而挺起胸膛走上兩步,大聲道:「你敢?!我是御封的一品誥命,是你的伯祖母!就是你爹娘在我面前,也要老老實實低頭行禮!」
廳上無恥三兄弟以及他們的妻子受李氏的鼓舞,本來被嚇破的膽子又快速復原過來。
對啊!他們怎麼說也是這丫頭的堂舅、堂舅母,莫非她還敢真殺了他們不成?!就算明知他們行兇綁架,也得拿出真憑實據先上衙門去告狀。
啪!
很清脆的一記耳光印在了前一刻還威風凜凜的李氏面上,狠狠把她僅剩的尊嚴氣勢打落地上。
廳上眾人不敢置信地看著毫不猶豫掌毆他們老夫人的白茯苓,又看看歪著臉愣在原地老夫人李氏,她向來梳理得整齊光滑,一絲不苟的灰白髮髻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而鬆散了大半,凌亂的髮型配上李氏呆愣吃驚的表情,哪裡還有半點之前凜然無懼,高高在上的情態?
這個把持靖國公府數十年,掌握府里上下人等生死榮辱,高傲尊貴了一輩子的靖國公夫人,竟然在幾十雙眼睛的圍觀之下,被一個剛剛及笄的少女隨手扇了一耳光!
白茯苓的力氣有限,李氏的臉雖然被打偏了,臉上也只留下一個淡紅的指印,其實並不很痛,聲音也並不算響亮,但是對於李氏而言,猶如臉皮被人活生生撕了下來一般的錐心刺骨,猶如連串霹靂巨響在耳際轟鳴。
從來沒有人敢當面對她口出惡言,更從來沒有人敢滿不在乎,如對待奴婢一般對她伸手便打,她覺得眼前金星亂閃,卻又清楚地看到不斷重複著的、白茯苓輕蔑冷笑著舉手就扇了她一記耳光的震撼畫面。
此起彼伏的一陣吸氣聲中,白茯苓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來,「你現在應該知道我很敢!」
「你……」慢慢反應過來的李氏目毗欲裂,勢如瘋虎地撲向白茯苓……暴怒之下,所謂的尊貴女人與街市潑婦其實沒太大區別。
白芍、白果等人怎麼可能讓她傷到白茯苓?兩女同時出手使了個巧勁,李氏覺得前撲的身子不由自主拐了個彎,撲通一聲撲倒在身邊幾步之外的太師椅上。
白茯苓道:「看來要多打幾記耳光才能讓她長記性,白芍,我手痛,你幫我給她兩耳光!」
李氏一聽,連個嚇人都要出手來折辱自己,也顧不上找白茯苓的晦氣,舉手護住兩面,尖叫道:「別打!別打!兒啊,救命!」
無恥三兄弟反應過來,衝上前來擋在李氏面前。老大反應比較迅速,老二、老三卻是遲疑了一下才慢了幾拍地衝過來,而且一閃身都躲到了老大身後。
白茯苓等人見了暗暗搖頭,這三兄弟,只有這個窩窩囊囊的老大還像個人。
不過現在沒時間看他們表演什麼真情假意了,白茯苓冷下小臉道:「我這人很好說話,只要你們把我爹娘的下落還有那些打**手的來路說清楚,我今日就放過你們。」
122暴力的生活體驗
林慕廉得過大皇子的嚴厲警告,當然不會被白茯苓一嚇就把大皇子供出來,而且大皇子幫他的原因涉及到篡位謀反的大罪,一旦傳出去不但大皇子遭殃,林氏也面臨抄家滅族之禍。
雅閑堂上除了他們家的人,還有不少丫鬟嬤嬤以及白家的侍衛,他再糊塗也知道這事萬萬不能宣之於口。
李氏與他的妻子陳氏也是隱約猜到內情的,更是噤若寒顫。
白茯苓的目光在這些人臉上一一掃過,這七個人被她看得心寒,一個個低頭閃避,唯恐被她拉出來當眾扇耳光。這些人估計虧心事做得太多,一時間也看不出來究竟哪個是真正知情的。
她當然可以再把李氏揪出來逼供,可那究竟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就算並非真的是她的血親長輩,白茯苓也不願做得太過。她眼珠子一轉,好吧!老的、女的不懂,那就懂無恥三兄弟好了,反正看這老二老三都是平常壞事做盡的,打起來也沒啥心理負擔。
「不說對不對,那我只好動手了。你們都是孝子賢孫,母慈子孝,我就來問問三位爺。」白茯苓笑眯眯伸手指了指縮在林慕禮身後的老二林慕義:「你剛才不是說要把我扣下來嗎?出主意害我外祖母與爹娘的多半就是你了吧?」
林慕義被白十三一手拖到廳中,嚇得瑟瑟發抖,早沒了剛才的兇狠,殺豬一樣慘叫道:「不是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是、是老三!人是老三找來的,你去問他啊!」
林慕廉也被拖了出來,她當然不肯承認,兩兄弟開始互相推諉,到後來變成了互相攻擊謾罵,言辭越發難聽,連度覅昂幾歲頭盔管事媳婦更如廁的事都爆了出來。
這麼下去只是浪費時間,白茯苓耐性耗盡,對白十三道,「先把他們打老實了再說,別浪費時間了。」
白十三取了兩塊破布塞住老二、老三的嘴巴,將他們推給白阿五、白阿六抓住,擾擾頭左看右看找趁手的「刑具」。
白果爆料道:「我聽說這個正廳旁放雜物的耳房裡就有他們平日責打嚇人的皮鞭棍棒,還有掌嘴用的木板條!」
靖國公府的國公爵位只到這一代,真正是強弩之末,一家大小心底里特別怕被人輕視慢待,所以規矩抓得極嚴,待嚇人十分苛刻,稍有錯處就施以嚴刑。李氏更是個中翹楚,這幾十年來她把持著靖國公府內宅大權,在她手下被打傷打殘的奴婢僕從不只凡幾,重傷之後被遺棄道府外死去的都有好幾個。
而且李氏還特別愛好強迫其他奴婢前來觀看行刑過程,以達到殺雞儆猴的震懾效果,雍閑堂外的一片空地就是平常對下人動刑的地方,而雍閑堂旁邊的耳房內更常備各色刑具。
這在靖國公府是眾人皆知的事情,白果跟著白茯苓在府里住了些日子,又特別愛好打聽八卦,所以也聽過,好些相關的慘烈傳聞。
例如曾有個小廝因為失手打碎了李氏最愛的一隻青玉茶碗,給活活打斷了一雙腿,後來因為家裡無錢替他醫治稱了殘廢,熬了一年不到就此死了。
還有一個漂亮的小丫鬟與二爺林慕義勾搭成奸,結果被二夫人王氏罰她頂著水盤在烈日下跪碎石子,跪著跪著下身大出血,最後就是一屍兩命的結局。
白果當時只慶幸自己遇上的是白家,白家三口子從不體罰下人,偶有懲罰大多是扣月錢紅利,調職降職之類,最重不也不過是驅離。她再白家這些年,別說不曾被打過,連重話都沒怎麼聽過,比起靖國公府里那些動輒得咎、戰戰兢兢唯恐走錯一步的丫鬟們簡直是活在天堂一般。
耳房裡的刑具很快被守在外邊的護衛們鬆了進來,白茯苓唧唧有聲地看著地上琳琅滿目的皮鞭木杖,指了指其中一塊小小的板條,對一直沒吭聲的楊梅道:「昨天要把你抓去掌嘴的都是些什麼人啊?」
楊梅眼光掃到那群躲在屋角發抖的丫鬟嬤嬤,很快認出其中兩個身材格外粗壯的,就是昨日她的人。那兩個嬤嬤嚇得幾乎尿褲子,大聲求其繞來。
白茯苓冷著臉喝道:「閉嘴!」
兩個嬤嬤剛才見她連國公夫人都舉手便打,知道她是個無法無天的狠角色,當下不敢再叫。
「我沒說要打你們,不過想著你們在掌嘴打人上頭必定十分有經驗,就讓你們來給二爺、三爺行刑。一定要好生出力,誰要顧念主僕情誼的,就乾脆代他們受刑好了。」白茯苓冷冷說完,示意給大言不慚的二爺掌嘴,給好色成性的三爺上鞭刑。
這位三爺不但好色,還是個變態的虐待狂,尤其喜歡鞭笞青樓里的年輕取樂,這事白茯苓從白前**聽來的,在京城中也早就算不上秘密了。現在正好讓他自個兒試試被人鞭打的滋味!
李氏眼看著白茯苓竟然真的指使下人對自己兩個兒子行刑,氣急攻心,白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王氏與陳氏不敢上前救夫,縮在昏迷的李氏身邊嗚嗚哭泣。
大少爺林慕禮與夫人周氏面面相覷,隱隱有些慶幸又有些擔憂,慶幸的是這惡女不知為何就他這個老大手下留情,擔憂的是,會不會她後面還留著更狠的招數準備對付她?
兩個嬤嬤在白茯苓的脅迫下不敢留手,一個拿了板條,一個舉著鞭子,不過幾下手腳就把老二打成了豬頭,老三皮破血流死狗一樣趴在板凳上。
旁觀行刑的丫鬟嬤嬤們開始還覺得害怕,慢慢地心裡升起了幾分興奮……平日她們也被欺壓得多了,沒想到今日竟然見到向來高高在上對她們任意打罵的主人也被人這般欺辱鞭打,真是越看越解氣啊!
什麼出身高貴的國公少爺,被打時還不是跟她們一般狼狽卑微?
林慕義與林慕廉嘴巴被塞住,無法放聲慘叫,只能發出嗚嗚的慘哼,正痛苦不已之時,忽然聽見有人叫了一聲「停手」,兩人不約而同奮力扭頭向大廳門口看去,想看看在這緊要關頭出現的救命恩人究竟是何許人也。
一看之下也不知該喜該怕,喝止行刑的竟然是失蹤了一整天的白氏夫婦!
白茯苓正自焦急擔心,忽然見爹娘平安歸來,開心地跑過去撲進爹娘懷裡,連聲道:「你們到哪裡去了?擔心死我了!」
母老虎忽然變身嬌滴滴的小女兒,廳上眾人除了白家自帶人口,其餘人等紛紛表示適應不良。
白氏夫婦見到女兒也很高興,他們昨日遇襲時心裡最最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怕有人對付完他們之後就會去傷害他們的寶貝女兒。
木佩蘭抱著女兒撫拍安慰一番,抬眼掃了一遍廳上神情各異的幾十個人,忽然覺得有些啼笑皆非:「這是做什麼?」
她的寶貝女兒要麼不動手,一旦動起手來真是夠狠夠猛的,靖國公府這次是徹底栽了。
本來她與丈夫被人暗算險些喪命,心裡是恨急了靖國公府上下的,現在看著他們被女兒整得如此狼狽凄慘,滿心的惱恨頓時煙消雲散,想發火也提不起那個火氣了。
白茯苓理直氣壯道:「我讓他們體驗生活!」體驗那些在他們手下受害的人的生活。
「你與女兒先回去休息吧,還有你們,都各自散了吧。」木佩蘭苦笑著打發了丈夫女兒以及替女兒助威行兇的一眾護衛,自己則留下來收拾殘局。
白茯苓與父親先去留芬閣看望外祖母,蘇氏見他們平安歸來,心裡一松,當時就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她身體虛弱,這一日一夜完全是靠對女兒女婿的挂念撐下來的,白茯苓看著祖母疲倦蒼白的臉,哼哼道:「應該再給那個老不修兩記耳光的,把外祖母折騰成這樣……」
她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外祖母不見得有多深的感情,但也能感覺到她是真心疼愛自己的,只是因為年老病重無法有什麼表示。
白丑嘆口氣摸摸她的腦袋道:「這次的事是爹娘太大意了,明知道他們心存不軌卻過於輕敵,以為憑他們幾個草包翻不出什麼大浪,結果害岳母與你虛驚一場。」
「爹爹,你和娘親昨天究竟出門遇上什麼事了,他們說派了高手去伏擊你們……那些人都被你和娘親打跑了嗎?他們都是什麼來歷?為什麼你們現在才回來啊?」
白丑正準備說話,木佩蘭處理完靖國公府的事回來了,於是先按下女兒的問題,問妻子道:「怎樣?」
木佩蘭微笑道:「放心吧!我已經跟他們說明利害,他們如果還想好好兒活下去的,斷不會把今日的事對外去說。」
白茯苓扁扁嘴巴,心裡明白她自個兒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可是爹娘卻是在乎的,所以娘親才會特地留下收拾殘局。她帶了一群護衛大鬧靖國公府,掌毆國公夫人的事要是傳出去,那效果可就轟動了,她估計馬上就會成為京師第一惡女!
雖然她覺得這個名頭她更喜歡,不過為了娘親的面子,還是繼續裝才女淑女比較好,反正也裝不了幾天了。
123神秘人PK神秘人
木佩蘭並不擔心靖園公府的人會有意到外邊去宣揚今日的事情,敗壞白茯苓的名聲。
靖國公府出來這樣的醜事,他們自己也不好意思對外去說,一來白茯苓大鬧靖國公府緣由實不足外人道,二來白茯苓這一鬧真把他們搞得顏面掃地,對於這一家死要面子的人來說,他們就算以肚子氣憤委屈,也寧願對外粉飾太平假裝這事沒發生過。
再說,他們害人不成,想要過繼襲爵是絕無可能了,靖園公的病只在這幾天,他們忙於應付喪事以及爭奪瓜分家產都來不及,哪有空閑給忠國公府抹黑?
只是目睹那一幕的人實在太多,只怕他們有心隱瞞也未必瞞得住就是了。
白茯苓對此表示淡定,就算事情真的被傳得滿城皆知,她也覺得沒所謂,因為靖國公府的算盤,京城裡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心裡有數,他們說什麼都會被認為是襲爵不成心生懷恨,所以製造流言攻擊她。
木佩蘭想想也對,轉而又憂心起另一件事,「苓兒今日這般折辱他們,他們都忍住了不肯說出那些伏擊我們的高手的來歷,恐怕這事並不簡單。」
白茯苓聽娘親主動提起這事,連忙追問他們這一日一夜的經歷。
原來昨日白丑與木佩蘭相偕出門離京往幡幢山而去,走到山坳便察覺不妥,兩人之前一個是殺**手一個是青衣衛當家,都是行當里的頂尖人物,對於危險觸覺格外靈敏,敵人未來得及發動他們就已經發現險險逃過對方布下的陷阱。
不過對手人數足有十人之多,而且隨便一個論功力都不下於受鬼蠱毒害而功力折損過半的夫婦二人,兩夫妻仗著對敵經驗勉力支撐,幸好對方似乎沒打算要他們的性命。
他們不敢戀戰,只想儘快逃離,偏偏對方配合默契,雖然被他們刺傷了三個,卻始終無法甩脫他們。
後來對方也被激起了殺性,下手越來越狠,就在他們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不知從哪裡忽然又跑出來十數名高手,這些人武功很辣邪門,一上來就對那些伏擊他們夫婦的人下殺**手,不過一頓飯的功夫,竟將對方十人全數殺死!
白茯苓眨眨眼睛道:「呃,後來那些高手又是什麼來路?我派過人去幡幢山找你們,只看到有打鬥的痕迹,可沒看見有屍體啊"
白丑與木佩蘭對望一眼神情有些複雜,"那些人都是蒙面的由始至終一句話都沒說過,更不要說自報家門了,不過,對我們的態度卻恭敬得很。伏擊我們的人屍首都被他們用化屍粉化去了。」
「他們也有化屍粉?對爹爹娘親態度還很恭敬?會不會是秋風閣的叔叔伯伯?」白茯苓馬上想到這個,化屍粉在江湖中甚少見,配方掌握在極少數「邪魔外道」手上,而秋風閣就是其中之一,白十三手上也有化屍粉,就是從秋風閣元老之一的白參白大管家手上得來的。
白丑搖頭道:「如果是秋風閣的人,這樣一個向我賣好要錢的機會,哪裡會一言不發?」秋風閣現在的老大是他當年的「同事」,確實很給他面子不錯,不過要找他們辦事,又或是欠了他們人情,他們也是會很實在的來討錢的。
「那會是誰?」白茯苓疑惑道。印象中,爹娘除了秋風閣與青衣衛的人,也沒什麼作風這麼狠辣的朋友了。
木佩蘭皺眉苦思片刻道:「很有可能是魔教的人我記得那十幾個蒙面人中,有一個額前鼓起了一個大包,還有一個脖子長得很離奇,雖然他們全身上下除了眼睛都包的嚴嚴實實,但這兩處異樣是掩飾不來的。」
白丑雖然也想起來了:「對啊!這個不正是當日海家小子追蹤的魔教中人——煙霞三盜的形貌特指嗎?」
「是,據聞煙霞三盜後來逃脫了,我想這些救我們的人,極有可能跟他們一樣也是出身魔教,只是我們與魔教素無交情,他們為何會來救上我們,還對我們這般客氣呢?」木佩蘭滿面不解。
小禰的面孔在白茯苓心裡一閃而過,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她實在不願在父母面前提起他,於是故作輕鬆道:「也許他們是隸屬另一支勢力的,本來就是要對付那些襲擊你們的人。」
「這樣也不無可能。」白丑點頭認同,武林之中的各種勢力包括魔教、包括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不管看起來桀驁不馴還是正氣凜然,實際背後都與朝中不同勢力有著種種瓜葛,雙方互利互惠,甚至可以說,這些江湖勢力都是由朝廷中人所控制利用的。
他想到那些人殺人後連看都不曾看過死者的容貌,更沒有任何查驗死者身份的舉動,直接就用化屍粉把屍首全數化得乾乾淨淨,這樣的舉動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們很清楚死者的身份,所以不必再看,二是他們不願此事暴露,至於是怕事情鬧開惹禍上身,還是怕這些人是身份暴露會帶來某些不良後果,就不得而知了。
「先不管他們了,娘親,你說那些襲擊你們的人,會是什麼來頭?」白茯苓問道,她並非毫無頭緒,不過是報與娘親的猜測對照確認一下,免得打擊報復錯了對象。敢暗地裡打她爹娘的主要?這混蛋死定了!
木佩蘭原本不想說,可看女兒的摸樣也知道她心裡已經有懷疑對象,只得道:「多半是大皇子的手下。」林家三爺拼力討好大皇子,也不算什麼機密,而有能力蓄養這樣的高手死士的,在京城中一隻手也數得過來。
只是如果沒有重大利益在其中,大皇子絕對不會沒事找事插手到靖國公府與忠國公府之間的事情里來。
木佩蘭不同於丈夫與女兒,她曾在京城權貴圈子裡生活了十多二十年,更是忠國公唯一的女兒,青衣衛的當家,有著敏銳的政治觸覺,稍微往深處一想,便隱約有了答案,這是牽涉謀逆,還是儘可能別摻和的好。
124改命
木佩蘭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厲害,白茯苓與白丑卻是不太明白的,他們能猜到這事與大皇子有關,完全是根據兩個簡單的理由直線推斷——林幕廉與大皇子的幕僚時有接觸,以及那些高手們的素質不似普通勢力可以供養得起的,並沒有非常確定。
木佩蘭怕白茯苓發狠了不顧後果,想些什麼辦法來報復大皇子,只得把自己知道的事向他們父女交待一番,好讓他們知道其中厲害,「本來園公爵位只是一個代表尊榮顯貴的虛銜,並沒有實權,大皇子之所以願意花大本錢幫助靖園公府那些人謀算我們忠國公府,多半是因為先祖定下的一條規矩——國君無道引致天怒人怨,又或是意外身亡未及立下太子的,將由有王爵在身的宗親會同諸位園公,共同從宗室子弟中推選新君接任。」
白家父女都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過來:「大皇子是等不及了打算造**反又或是暗中謀害皇帝了?」如果不是這樣,實在不必在這個時候在開始想辦法控制忠國公的繼任人選。
木佩蘭點頭道:「恐怕不止大皇子有這樣的心思,我還記起幾件事安國公夫人表妹是二皇子的愛妾,前些天才替二皇子生了一個兒子,據說還打算冊立為側妃。安國公近年來與二皇子關係越見密切。否則一個妾室定然不可能在正妃尚未進門就先行生下長子。」
「而且興國公向來也與二皇子一系甚是親厚,興國公嫡長女嫁了吏部尚書鄧大人的長子,這位鄧大人正是二皇子的嫡系,而且聽聞興國公也有意將旁支一個女兒嫁予二皇子為側妃。祁國至今王爵在身的宗親以及國公加起來不過三位親王加四位國公,其中已有兩位國公是站在二皇子一邊的,大皇子如何能不盤算靖國公府與我們家,如果不是靖國公府的爵位已經到頭,靖國公又不知能否撐到那一天,我們忠國公府多年來一直未有定下襲爵人選,恐怕他們早就對我們下手。」
木佩蘭說的這兩件事中的女性角色,白茯苓都有點兒印象,二皇子那位愛妾正好前陣子為了一身華衣,在錦綸綉坊附件與劉真真的人發生衝突,還是安泰公主府的女管家出面擺平兩邊人馬,而興國公準備送給二皇子當側妃的那位旁支的女孩兒,白茯苓更是見過不止一次,不就是那「京城三秀」之一嘛!
二皇子也不簡單,每個女人估計都是有背景的,還沒當上皇帝,後宮就已經初具規模了,而且與跟他的「小朝廷」也建立起了親密關係。
大皇子不遑多讓,劉真真不就是他派系中的崔家巴巴地送上去的嗎?不過從劉真真的地位遭遇看,顯然崔家在大皇子心目中並不十分重要,否則不會連個正式名分都沒有,更不會為了「奪衣事件」就隨便禁足。
白丑嘆氣道:「難怪陸英說京城很快出事但願他們能多點耐性,熬過這個年再說。」
他們夫婦經過這一次意外,都想儘快離開京城,無奈忠國夫人的身體實在經部起折騰,木佩蘭為人子女,如何狠得下心明知母親時日無多還執意離開?
他們也想過直接把白茯苓送走了事,可現在年關將至,上路多有不便,從京城到北關城遙遙數千里,他們哪能放心讓女兒獨自上路
白茯苓黏到娘親懷裡道:「娘親,我不放心你們,我搬回來陪你們住吧。」反正經過今日這一鬧,靖國公府的人要害敢待在忠國公府的地方,那才叫怪了。乾脆直接把這府里的傭人奴婢全數清走,把白家的人統統弄過來這邊住好了。
白平子襲爵的事估計幾天內就會有聖旨下來,大家住在一起也熱鬧。
白氏夫婦也捨不得女兒離開眼前的,之前不想節外生枝,現在發生了這麼一場變故,也不擔心女兒住在雲雀山別院會有人鋌而走險去打她的主要,所以略一遲疑就答應下來:「好,我們一家子就住在一起。」
一不做二不休,當天天還沒黑,白丑就吩咐白平子帶了白家的人來清場,又馬上找來十數個泥瓦匠人開始砌牆分隔兩座國公府。
原本靖國公府的人被白茯苓這一鬧徹底嚇破了膽子,一個個老老實實捲鋪蓋走人,一聲不敢吭。不過這麼一弄進出國公府的人不少,弄出的動靜不免為附近幾戶高官顯貴所知,為京城的豪門恩怨類的八卦故事再添一筆。
過了幾天,八卦持續升級,先是靖國公,忠國公兩府徹底分家的事被傳得滿城皆知,然後是靖國公重病不治身亡,在他掛掉的第二天,聖旨下,林氏旁支遺孤林平子過繼到忠國公名下為嫡長孫,繼承忠國公爵位俸祿。靖國公府的牌匾依倒在靖國公下葬后就要摘除,而國公府作為御賜府邸也要收回,靖國公府算是徹底失勢了,相比於忠國公府新人襲爵的風光無限,真是天地之別。
除爵后的林家人依然怕被白家幾口子秋後算賬,匆匆搬到京城外的產業中,過了不久就開始為產業分配之事撕破臉,三房展開激勵PK,不過一切已經與白茯苓他們一家再沒有關係了。
比較麻煩的是,白茯苓在靖國公府里公然掌歐國公夫人李氏,對二爺三爺動刑的事,終究是被傳了出去。其實也不奇怪,當日目睹這些事情發生的人本就不少,其中很多更因為靖國公府的沒落而生計無著,不免對白茯苓生出一些怨恨。
事情傳開了,京城裡一片嘩然,有人驚詫,世間竟有如此惡女,也不知道兩國公府之前有什麼恩怨,竟然讓她打上門去,還向族親長輩施以暴力,有人不信,覺得這是靖國公府不忿忠國公府將爵位傳予旁人,所以故意抹黑白茯苓。
不管如何,白茯苓的名聲確實受了不小的損害。木佩蘭當然不會坐視自己的寶貝女兒被人輕鄙,她找來白前,如此這般吩咐一番,很快京城裡關於白茯苓的留言更加瘋狂起來。
有傳這位國公府小姐力大如牛,一手可以把一名壯漢打飛出去,且食量驚人,一天要吃十斤牛肉、二十隻雞蛋。
又有傳她其實不識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認得。
還有傳她素來忤逆不孝,不但經常無故踢打靖國公府的親族長輩,連自家爹娘也是稍有不順舉手便打。
更有傳她其實是山上妖精變的,喜歡吃人吸血,那張臉之所以如此美麗,是吸食了許多童男童女的鮮血而練成的等等。
總而言之極盡妖魔化之能事,越說越誇張離譜,很快發展到連三歲孩兒都覺得難以置信的程度。
本來對白茯苓的品性有所懷疑的聲音反而慢慢低了下去,因為大家都開始發現,這分明是有心人針對白茯苓而發起的一場輿論攻擊,希望徹底抹黑這個之前在京城大出風頭女子。
再過了不久,大家對白茯苓的議論,由開始的懷疑、獵奇慢慢轉向同情。
尤其在安泰公主看不過眼,抓了幾個在酒樓茶局大肆抹黑白茯苓的人送到官府審問,結果發現收了京城外一戶姓林的人家的錢,所以才如此作為之後,輿論發生一百八十度大逆轉,之前所有關於白茯苓的不利傳聞都遭到了徹底否定,一場小小的風波消弭於無形,很快就如同京城外曾經顯赫一時的林家一般淡出京城百姓的記憶。
這段時間白茯苓一家都過得很是低調,新鮮出爐的「林平子」繼任忠國公爵位,也沒有大肆鋪張慶祝,只是白家人自己聚在一起吃喝了一頓。
林平子的事畢竟有欺君嫌疑,所以白氏夫婦對內對外都堅稱他是自家子侄,只是不想他搞特殊化才從小隱瞞他的身份,他在白家人緣很好,也沒有誰去懷疑他的身份,都是一心一意替他高興。
白十三等幾個更是藉機把這幾位新任國公爺給灌得醉死在酒席上,白家三口子看著他們笑鬧,心裡也覺得高興。
越近年關,天氣越冷,幾乎天天都下雪,京城裡大戶人家忙著準備年節,所以聚會活動都停了下來,就算有個別邀請白茯苓也不想出門,乾脆窩在家裡騷擾國公爺「表哥」
「你最近天天捧著這本書發獃,是有什麼新發現嗎?」白茯苓進門就發現林平子正對著書桌上的一本攤開的老舊書冊怔怔出神。這本書冊她認得,正是林平子家傳的相學奇書,林平子的相術就是靠看這本書自學成才的。
經過好幾次實踐驗證,白茯苓已經基本確信,這書很有門道,級別堪比絕頂武學宗師傳下的秘籍一般。可是林平子這些年來不是已經把這本書翻了無數次倒背如流了?為什麼最近忽然又開始琢磨起來?
林平子一台頭見是她,馬上擺出一副嚴肅表情道,「小姐不是說人要溫故而知新才能有所進步嗎?」
「你就裝吧!還有,你應該稱我表妹的。」白茯苓手一伸又想去扯他的臉皮,她知道林平子最在意這張臉,所以也特別喜歡蹂躪他這張臉,兩人從小就這樣玩鬧慣了。
林平子飛快閃開道:「別扯別扯,扯破相可糟了!」
白茯苓心中一動道:「你的相術是從人的五官面相觀人命格,如果樣子變了,那是不是命格也會變?」
林平子與她相處多年,已有些猜到她心中所想,點頭道,「確實如此,我之所以忽然再翻這本書,也是想對照一下書末尾提到的一處我一直不太明白的地方。」
「什麼不明白的?我說,這書你從識字起就不斷在看,看了十多二十多年了竟然還有地方不懂?」白茯苓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理解學習能力低下的鄙視。
林平子斜睨了她一眼,沒好氣道:「這書不止我一個人看過,如果這麼容易就能都搞懂,天下家相學大師未免太多!」
「得了!你還相學大師?!我考考你,你到我家的時候,我爹娘已經被鬼面蠱所傷容顏盡變,現在蠱毒解了變本來容貌,命格可有變化?」
林平子長嘆一聲:「變化自然是有的,這本書裡頭,我不很明白的正是這一點」
"先不說你什麼明白不明白的,我爹娘的命格變得如何了?更好了還是更糟了?」白茯苓有些緊張地問道。很多年前她就軟硬兼施地逼著林平子告訴她爹娘的命格如何,得到的結論十分不好——亡神六衝、克子息。煞氣重命太硬,命途多殺戮,註定有女而無子,而且白頭人送黑人,無人養老送終的。
林平子當時說出這一番話,著實讓白茯苓吃了一驚,別人不知,她卻是很清楚林平子說的話都會一一實現,所以這些年來她偶然想起都會覺得不安。
現在父母因為解了鬼面蠱的蠱毒而變了形貌,會不會運氣命格也會一併改變呢?她知道自己是註定了十八九要死的,但是這些年來積德行善,有沒有可能在她死後,父母也走上好遠能夠過得好一些呢?
林平子道:「應該是變好了,可是我不確定普通看相,看的是五官輪廓,例如兩眼大小不一之人常無兄弟緣,好詭辯,主雙親不睦。鼻肉薄者體虛短壽,鼻大而口小者,無小輩緣,鼻大而面上無肉者,夫妻緣淺可是相術頂峰,那是看五官輪廓之間的平衡生克,要參透殊為不易,而且時有變化,實在是難但是老爺夫人,不是姑丈姑母的面相必然是變得越發好了,雖然我看不透究竟有哪些變化,但是他們眉目間生氣充盈,定是好兆頭!」
白茯苓聽他神神叨叨念了一通,卻沒有準確答案,雖有些失望,不過好歹大勢向好,也是不錯的。
「好了好了,要當超級神棍也不急在一時,天天待在家裡好悶,我們想想有些什麼事情好玩的?」靠近年節,所以生意基本停下下來,大家都很清閑,白茯苓也開始覺得有些窮極無聊。
林平子卻不去理他,依舊對這他的寶貝秘籍鄒眉頭,揮揮手道:「你自個兒去找白果她們玩吧,我要把這個想通了再說。」
他是除了白氏夫婦與白茯苓自己之外,唯一知道白茯苓十八歲大限的人,時間緊迫,他從白氏夫婦面相命格改變之中得到了靈感,想著也許可以通過某種方式,破壞她的早夭之相,令她能夠免去劫難,平安快樂生活下去。
白茯苓雖然不明白他的心思,但也不好阻撓人家用功,只得悻悻然離開去找別人玩。她才回到房中,就看到多日不見蹤影的小禰正端坐在她的床上,懶洋洋地撫摸著伏在一旁的小狸花。
白茯苓吃了一驚,小狸花有多排斥小禰她知道得很清楚,又怎麼會乖乖趴著任小禰摸,能得到這個待遇的只有自家三口人,還有陸英而已!
果然仔細一看,小狸花雙眼眯著顯然不是睡著了而是被人弄昏了!白茯苓顧不上對小禰隱約的懼怕戒備,幾步走上前去從魔爪之下搶救出小狸花,抱著它連退幾步氣道:「你對小狸花下藥了?!」
小禰沒什麼所謂地笑了笑道:「一隻蠢貓而已,放心,不過讓它老實睡一覺,過一個時辰就醒了。還有,你快來謝謝我。」
白茯苓心中一動,面上卻假裝糊塗到:「謝你什麼?謝你弄昏了小狸花?哼!」
小禰臉色一沉,看著白茯苓有些閃爍的眼神,忽然笑起來:「要謝我什麼,你心裡有數!如果不是我,你爹娘早就死在幡幢山下了!」
「救我爹娘的,是你的人?」白茯苓心跳加速,她娘親說過,那些人多半是魔教的人,小禰如果是他們的頭領,那小禰的身份就有些太可怕了。
她因為被小禰下藥,已經忘了在雲雀山別院小禰向她坦誠身份的事,否則現在只怕會更吃驚。小禰不但是武林盟主海浮石,還是魔教中很有身份的人!
小禰笑咪咪道:「你猜猜?」
「不猜!」白茯苓抱著小狸花又走開幾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然後才繼續道:「你怎麼又忽然跑出來?」
「你這麼對自己的夫君說話,是不是太無情了?」小禰陰沉沉道。
「我向來無情的很,你不滿意的話最好別跟我提我婚約的事,我給你銀子,我們兩清可好?」白茯苓是真心打商量的。
「不好!你別再大歪主意了,你是註定要嫁給我的,任何人敢阻撓都不會有好結果,包括你!」小禰臉上帶笑,可是神情卻讓人覺得打心裡發寒。
白茯苓知道繼續這個話題也不會有用處,太刺激這個變態小孩不曉得他會做什麼,乾脆噤聲不語。
小禰忽然自懷裡取出一個小盒子隨手拋到白茯苓面前,道:「打開,把裡面的藥丸吃下去!」
「不吃!」小禰的身份可疑,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吃下去,天知道會有什麼結果?
「你要我用強的?」小禰慢慢擰起眉頭,冷聲威脅到。
125服毒有益身心健康
臭小孩!白茯苓心中怒罵,但是卻不敢開口刺激他,不知道小屁孩是什麼來路,反正不會是個好惹的。可是她聽話吃掉面前明顯有問題的藥丸,她又不願意。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說,抱著小狸花與他對瞪。
小禰森然的目光在她臉上轉了幾圈,又展顏笑了起來,「我以為你膽子很大不怕死呢。」
白茯苓翻個白眼沒好氣道:「不怕死不代表喜歡找死。」
小禰身形一閃,不待白茯苓反應過來,人就已經黏到了她身邊,勾著她的脖子到:「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怎麼捨得你死?」一邊說一邊伸手把面前的盒子打開了,露出裡面一顆紅褐色只有尾指指頭大小的藥丸。
小禰捻起那枚藥丸送到白茯苓唇邊,側過頭來柔聲安慰道:「聽話,乖乖把葯吃下去。」
白茯苓被小禰的喜怒無常弄得心裡發寒,她知道很難躲得過,撇過臉道:「先告訴我,這是什麼葯?」
「解藥。」
「你對我下毒了?呃」小禰趁著白茯苓開口問話,直接將藥丸彈入她口中,她反應過來時,藥丸已經滑過喉嚨吞進肚子里去了。
小禰笑著趁機直起身子,用力在她微張的唇上吧唧一口,白茯苓大怒,剛想掙扎就覺得小禰按住的肩膀處傳來一陣熱氣,瞬間流遍她全身,她身上一陣酸軟,再提不起分毫力氣。
只聽小禰得意道:「放心吧,這真的是解藥。我在這隻蠢貓身上下了毒,一個月內,它的爪子牙齒都會帶有劇毒,被它抓傷咬傷的人當下會昏迷不醒,半個時辰內沒有解藥就會死掉。它天天待在你身邊,萬一不小心傷了你可就不好了,所以我先給你吃解藥,我對你是不是很好?」
白茯苓一驚道:「為什麼要在小狸花身上下毒?它會不會有事i?」
「京城亂得很,光靠你爹娘未必能夠完全保護好你。至於這隻蠢貓哼!它還算有點用處,不會死的。」小禰嫌棄地瞥了一眼白茯苓抱在懷裡的金黃色大貓,口氣里不由自主帶了點酸氣。
「我不能經常在你身邊,你要乖乖聽話,離你那個『表哥』
還有陸英他們遠一些!你是我的妻子,不可以跟別的男人親近!」小禰說得很認真,不過白茯苓看著他那張娃娃臉,只覺得很好氣又好笑,雖然明知道不能把小禰當成普通小孩,可也很難將他當成一個成年男子看待,這樣的話從他嘴裡吐出來,就跟小孩子向大人要玩具一般,實在沒什麼威懾力。
小禰似乎還有事急著去辦,宣示完主動權便起身離開,小小的身影快如鬼魅,也不見他有什麼準備動作,輕飄飄地就越過了一丈高的院牆,消失了蹤影,
白茯苓取了帕子用力擦了擦嘴唇,心裡很是鬱悶那是她的初吻哎!竟然讓個來歷不明的小屁孩給親了去,真衰!
仔細看了看懷裡的小狸貓,發現它呼吸平穩,確實不像是有事的摸樣,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小狸貓果然醒了過來,白茯苓抱著它左看右看,沒看出什麼異樣,總算略略放下心。
她想懂啊小禰的話,也不知道真假,不過這傢伙隨手就能取出鬼面蠱蠱母的,想必要弄點什麼別的毒藥也很簡單,還是小心為上,於是叫了白果等人來,要她們這段時間盡量別接近小狸花。
白果幾個一臉怕怕道:「小狸花這麼凶,誰敢接近它啊!還用小姐你吩咐?!」
小狸花就跟她家小姐一樣,看上去可親可愛又漂亮,實際上兇狠非常,也只有那些不明就裡的人才會上當受騙。
下午時,白茯苓取去留芬閣看外祖母,順道偷偷找方海仔細看了一遍。老夫人蘇氏的身體狀況極不穩定,所以最近方海都就住在留芬閣,照看她身體。
忠國公府已經全部換上白家從北關城帶來的人,自然不會有人去挑剔外男住內院之類的問題。
方海按住白茯苓的脈搏,眉頭越皺越緊,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才鬆開她的手腕,站起身道了聲「冒犯」,走到她身後撥開覆在她後勁的長發,伸指按了一下髮際處白茯苓只覺得心臟似乎被人一手握緊,忍不住「啊」了一聲,伸手扶住一旁的小几才勉強穩住身子。
這種情況,傻子都知道有問題了,白茯苓心驚肉跳問道:「怎麼,我是中了劇毒了還是怎麼的?」
「小姐你最近接觸過什麼古怪的東西?你這癥狀分明是中了「玄陰洗髓」之毒。」方海神情凝重,不過看起來倒並沒有太焦急。
看他的神情,白茯苓估計這毒應該能治,口氣也輕鬆了一些,連身問道:「玄陰洗髓是什麼毒?中了毒如何能治嗎?」
「這種毒其實不完全算是毒它極其難練,一般用在人身上不是為了害人,而是為了防止中毒。」方海組織了一下語言,繼續解釋道:「相傳玄陰洗髓之毒是百年前無相毒醫所創,他常年與毒物接觸,偏偏他的妻子既不懂武功也不懂毒術醫術,他怕妻子無意中被毒物所傷,所以煉製出這種奇毒。玄陰洗髓之毒以他的血為引子,融合了五百種毒性陰寒的毒草毒蟲,可以吸收世間所有奇毒,他的妻子服下著種葯后,等於有了百毒不侵之身,再沒有什麼什麼毒物能夠傷她。不過這玄陰洗髓之毒有陰陽之分,例如無相毒醫所制的這種以男子鮮血為引的用在女子身上是防毒保命的靈藥,用在男子身上就成了見血封侯的劇毒,只要沾上一點就足以致命。」
「我現在還活的好好的,就是說我中的是保命的那種了?那是不是說現在就百毒不侵了?」白茯苓雖然知道自己十八歲大限之前都不會有任何性命危險,不過百毒不侵唉!聽起來就威風神奇的很。
方海點點頭,難得好奇道:「小姐從何處中的這種毒?」
白茯苓想到小禰,頓時覺得很是鬱悶,揮揮手道:「這個你就別問了,反正我沒事,你不許向我爹娘提起這件事,其他人也不可以!」
方海被她使喚慣了,毫不反抗就老實答應下來。
正說著,木佩蘭就從外邊走了進來,一見方海也在,連忙走到白茯苓身邊問道:「苓兒怎麼了?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白茯苓笑道:「我好的很,娘親你別擔心,我不過來問方海什麼時候才能贖身。」
方海一聽,低頭不敢說話了,木佩蘭戳了她的眉心一下,笑道:「你就欺負老實人。」方海至今不能贖身已經成為白家一樁「傳奇」,他的贖身價雖然高,但是所有人都覺得,身為辛夷神醫大弟子的他,要賺十萬八萬兩是很簡單的事情,偏偏他每次總是心軟,不是診金收不夠就是把錢捐給貧病交加的可憐人,導致他至今依然是白家名下人口。
白茯苓怕娘親追問下去方海這個老實頭會露餡兒,所以暗暗使了眼色讓他快滾,一邊故意轉移話題道:「娘親,上次我說的那件事,你有沒有探過爹爹的口風?」
木佩蘭正是想說這事,等方海告退出去后,方才嘆了一聲道:「你爹雖然不太記得當年的事,可他小時候吃過太多苦頭,我才起個頭他就不吭聲了。」
白氏夫婦平安歸來那日,白茯苓就偷偷問過娘親,爹爹腰背後是不是有一個星形紅色胎記,答案是肯定的,於是她就把白常山的事跟娘親說了,木佩蘭沒想到丈夫原來還有這麼一段身世,兩母女商量過後,決定一邊讓千曉樓的人暗中查證,一邊探探白丑的口風,看他是否有意認祖歸宗。
「那就算了,等千曉樓把事情查清楚了,娘親你再看要不要跟爹爹說清楚吧。」白茯苓對於多人一個爺爺也並不十分迫切,是不是要認親完全取決於爹爹的態度,她的靠山已經足夠多,不需要再加碼。如果認回爺爺可以令爹爹開心,那自然最好,如果爹爹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爺爺沒興趣,那就大家假裝糊塗好了。
他們對這事無所謂,可是在白常山看來,這事就嚴重了,從雲雀山回到京城后,他整日坐立不安,派了不少人去打聽忠國公府上的動向,無奈聽的的各種消息中,唯獨沒有他想知道的。
不過白茯苓的大膽妄為倒是讓他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嬌氣稚嫩的絕美少女,做起事來竟然這般狠辣不留情面,但願她的老爹,自己的兒子脾氣千萬不要跟她相似,否則要想父子想認,可就難了。
他難得苦惱地對面前的白側耳道:「老耳朵,你說這小丫頭這麼難纏,不會是隨了她爹了吧你可有辦法讓我們父子相認啊?」
白側耳偷笑道:「我看孫小姐的脾氣倒像老爺當年"
白常山瞪眼佯怒,不過裝不了多久就又笑了起來:「這小丫頭片子,好了好了,你快給我想想,怎樣能讓我那兒子跟我相認?」
白側耳收起笑臉道:「這事,老爺還是從長計議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