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節 威嚴
「放我出去,你們這群狗東西!」
「忘恩負義,全都是畜生!」
「等小王出去,叫你們全部生不如死!」
狹窄逼仄的地下牢房中,曾經的銀爪三王子衛青海歇斯底里地拍打著鐵門。那鐵門嚴絲合縫,在外面的走廊只能聽見細小如蠅的叫罵聲,彷彿被世界遺棄角落。
相比地下牢房的陰暗冰冷,上方的白銀堡大廳卻是熱火朝天。
「來來來,幹了這杯三百年的白蘭地。」「什麼白蘭地,我看是三百年的馬尿吧。」「哈哈哈!」
「你們這群兵痞,真是沒見識。這可是白蘭地,一大筐子白葡萄才釀出半瓶的東西。七十年以上的白蘭地都要兩百金幣打上,更何況這三百年的,起碼三千金一瓶。」「哇靠,真的假的,我們這是在喝金子嗎?」
「那還用說!」「但我感覺喝起來還不如兩銅一杯的朗姆酒。」「你懂個啥子!」
「要我說,還是這兩百七十年的騰龍白酒有點兒意思,入口醇厚,芬芳馥郁。」「拉倒吧,你這個大兵痞懂什麼叫芬芳馥郁,我敢打賭,就是給你酒精你也喝不出差別來。」
遠征軍的軍官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互相嘲笑,歡樂不已。
「都不要吵了,白極熊掌來了,聽說這玩意是大補,有什麼隱傷都能治好!」「這麼牛逼?給我也來一隻,正巧前天被打穿了肺,現在還有點兒痛,得好好補一補。」
「拿著,你先吃!」「哎呀,多不好意思啊。」「拿著你就吃,後面還有!」「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軍官們交杯換盞,喧鬧歡騰,整座白銀堡都能聽見他們的笑聲。可酒過三巡,氣氛就忽然變了。
起因是一個軍官忽然伏在餐桌上哭了起來。
哭聲悲慟,令人傷感。歡聲笑語消失了,悲傷的氣氛如同瘟疫般瀰漫,不少軍官也跟著哭起來。
有的握緊拳頭,強忍著淚水,有的捶胸頓足,哭得好不傷心,甚至有的嘴裡還塞著肉,就嚎啕大哭起來。
今天的勝利,是用無數同伴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遠征軍的戰損達到了百分之五十,十萬袍澤用血肉之軀鋪就了勝利之路。
「兄弟啊,你看看吧,這就是咱們打下的王宮啊!」「好酒啊,好肉啊,你們也來嘗嘗吧!」
看著悲愴無比的軍官們,陳興緩緩站了起來,用力一摔酒瓶子。
「乓啷!」
破碎的酒瓶發出清脆的聲響,全場立即安靜下來,所有眼睛都望向了王座的高台。
陳興拿起一瓶酒,「為了戰死沙場的袍澤!」
軍官們跟著拿起身邊的酒,「為了戰死沙場的袍澤!」
所有人倒轉酒瓶,酒漿流淌而出。濃郁的酒香衝天而起,價值上千金幣的名酒就這樣倒在地上。
但是沒有人感到可惜,相反他們覺得這還遠遠不夠。如果可以的話,他們甚至想燒了眼前這座宮殿,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
「把這些吃的喝的都分了,帶回去犒勞手下的兄弟。」陳興下令道。需要開慶功宴的不僅僅是他們這些高級軍官,還有手下那些浴血奮戰的兄弟。
不過慶功宴需要分批開,不然全軍醉醺醺的,敵人就會趁虛而入。
「感謝大人的賞賜!」
「我代手下的弟兄們感謝大人!」
軍官們打包酒水和食物,陸續離開。
沒過多久,大廳里變得空蕩蕩的。
凌亂的餐桌被僕從們搬走,恢復了原本的空曠寂靜。剛才的喧嘩熱鬧就像做了場夢,夢醒時刻,一切回到原點。
陳興坐在高台的台階上,除了身後的女僕長,還有台階下垂首而立的宮廷管家小特羅洛普,諾大的廳堂里空無一人。
他灌了口酒,吐出一口熱氣。沒想到在一開始,就讓他感受到了高處不勝寒。
地位越高,人越孤獨。
他靜靜地坐著,思考著。
不知不覺中,一道晨曦從高處的小窗照射下來,大廳中間的銀色爪子上。
一整夜過去了。
他想了很多事情,有些是關於現在的,有些是關於未來的,有些是關於自己的,有些是關於別人的。
在他的眼前,彷彿開啟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一大片未開發的土地正在等待著它的主人。
更多的機遇,更多的選擇,也有更多的誘惑。以前夢寐以求的東西,現在唾手可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現在似乎也不那麼遙遠了。
這就是跨越位階的感覺。
站在更高的地方,看到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多麼的微不足道。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那些過往的艱辛和血淚,所有的付出和努力,都成為了攀登者的勳章。
我是一步一個腳印,爬到這裡來的!
沒有人知道,我曾經經歷了什麼?
我為我自己,感到驕傲!
上午九點,武海、朱澤西帶著一眾事先投靠的門閥世家家族來到白銀堡大廳。
看到高台上空著的王座,以及坐在台階上的陳興,眾家主眼中閃過一絲欽佩。
取得如此巨大的勝利,卻沒有因此驕奢淫逸,自大膨脹,依然保持著沉穩淡然,初心不改。
光憑這一點,已經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王座近在咫尺,卻沒有嘗試著坐一坐。
只有那些志向遠大之輩,才有這樣的定力,不會被眼前的虛榮沖昏頭腦。
他們剛開始的時候,心裡還有些忐忑,擔心這位陳大人得意忘形,會做出一些荒淫無道、自我毀滅的事情來。
現在看來,他們的顧慮都是多餘的,這位陳大人根本不是一般人。
直到這時,他們才真正的心悅誠服。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這樣的人,值得他們跟隨!
「銀鷹領武氏家族,家主武海子爵,向大人請安!」
「銀鷹領朱氏家族,家主朱澤西子爵,向大人請安!」
「銀鷹領李氏家族,家主李睿子爵,向大人請安!」
「銀鷹領郝農家族,家主愛德華子爵,向大人請安!」
「銀鷹領威爾科特斯家族,家主弗瑞德子爵,向大人請安!」
「銀鷹領韋氏家族,家主韋思澤男爵,向大人請安!」
……
眾家主一左一右分成兩列,武海和朱澤西站在最前面。他們是最早投靠陳興的人,地位自然是最高的。
陳興微微點頭,逐一回禮。臉色沉靜,不怒自威。
等所有人問候完,武海上前一步,報告道,「大人,絞刑台已搭建完成,隨時可以投入使用。」
「通知城內所有貴族和高級官員到王城廣場,觀看行刑。」陳興命令道。
「是!」
下午兩點,王城廣場人山人海。
除了一部分被迫到場的貴族和高級官員外,還有大量的銀爪公民。
曾經的銀爪三王子被押上絞刑台,此刻他已經沒有了平日的張狂,目光躲閃,驚恐如鼠。
陳興站在王城的陽台上,注視著行刑現場。
除了為那位還沒來得及見面的小女僕復仇,他還要讓那些站錯隊的貴族看看他的決心。
殺雞駭猴,以儆效尤。
「垃圾!」「敗類!」「兇手!」「殺人犯!」「該死的臭蟲!」「活該!」
憤怒的民眾擠到台下,朝他們曾經的王子指指點點,嘴裡咒罵著,情緒異常激動。爛番茄,臭雞蛋,稀里嘩啦地朝對方身上砸去。
從民眾們的反應不難看出,衛青海到底有不得人心。連本國的民眾都想他死,必定平日多作惡多端,民眾們敢怒不敢言,直到今天徹底爆發出來。
帶著黑色頭套的劊子手給衛青海套上繩子。衛青海終於意識到,他罪惡的一生馬上就要結束了,開始低聲哭泣。
可是,就像那些慘死在他手裡的人一樣,他們的眼淚並沒有換來任何同情。
做好準備工作,劊子手朝著王城陽台上的陳興躬身行禮。
陳興做了個了「切」的動作。
劊子手用力拉拽活機,嘎吱的一聲,衛青海腳下木板分開,整個人掉了下來,然後咔嚓的一聲,脖子在重力下斷裂,身體被吊在半空。
衛青海眼球外凸,伸長舌頭,屎尿順著大腿留下來,臭氣熏天。
銀爪三王子,就這樣被當眾絞死。
陽台上電光閃爍,陳興連續數個瞬移,出現在絞刑台上。臉色沉靜,目光環視全場。
四周頓時鴉雀無聲,安靜得連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下面有不少人來自於站錯隊的門閥世家,對於這位破軍之矢,他們是又怕又恨。
普通民眾則是一副觀望的態度,他們只關心新來的統治者能不能管理好國家,恢復戰爭帶來的經濟下滑,提升就業率,讓他們有錢賺,有工資拿,生活可以繼續下去。
「我的要求很簡單……」陳興攤開雙手,開誠布公的樣子,「所有曾經與我敵對的門閥世家,只要拿出一半的家產,就能獲得我的友誼。」
「否則,我會自己去拿。」
「但是,到了那時候,不是一半,而是……」
「全部!」
霎時間,門閥世家的人一片嘩然。
「我草,你是想錢想瘋了嗎!」
一位世家子弟忍不住破口大罵。
「滋啦!」
那世家子弟忽然感覺後頸一輕,隨即凌空飛起,哇哇大叫著,摔落在高台上。
「送他去陪三王子殿下。」
陳興淡淡說道。兩名劊子手立即撲過來,一左一右地架住那個叫囂的世家子弟,拖向絞刑架。
「放開我兒!」
一個衣著華貴的男人大喊著,試圖衝上高台。天空忽然一暗,鐵鏈嘩嘩作響,一柄巨斧從天而降,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咚!」
斧刃深深地扎入地面,距離男人的腳只有半米的距離,沉重的斧身散發著冰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