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節 派系
「想上來試試嗎？」
頭頂傳來聲音。貴族男人雙拳緊握，臉色變幻數次，最後撲通的一聲，雙膝跪下。
反抗？
連國主都敗了，王子被當眾弔死，他憑什麼反抗？
「大人，請放過犬子，我願意獻出一半家產！」
「很好。」陳興抓起男人兒子的衣領，甩了下去。那世家子哇哇大叫著摔下絞刑台，撲了個狗啃泥。
「父親，為什麼要給他錢，他算個什麼東西！」
「他就是個鄉巴佬，土狗，我們根本不用怕！」世家子掙扎著爬起來，抓著父親的衣服角，「父親，你打他，你打他啊！把他往死里打！」
在寵溺過頭的孩子眼中，父母都是無所不能的，即使面破城亡國的集團軍統帥，也能衝上去打得對方滿地找牙。
「放肆！」貴族男人怒不可恕，一巴掌狠狠地地扇在兒子臉上。手掌蘊含靈能，直接把對方扇得原地轉了幾個圈，噴出混合著血液的牙齒。
世家子還沒從眩暈中恢復過來，就被貴族男人一把抓起衣領，咆哮道，「你要再敢說半個字，我就當場打死你！」
「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蠢貨！」貴族男人氣得渾身發抖，「你要死自己去死，別連累我們！」
「滾，給我滾，滾遠點兒！」
父親盛怒之下，世家子連滾帶爬地跑了。
「啪啪啪！」頭頂傳來鼓掌的聲音。
貴族男人抬起頭，就看見一副魔鬼般的冷笑。
「看來衛海棠一脈相承的風氣，今後終於可以改一改了。」
貴族男人臉色極為難看，匆匆朝陳興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民眾們在其身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傳出諸如「教子無方」「囂張跋扈」「活該」等字眼。貴族男人丟盡顏面，加快腳步逃離，如同一條喪家之犬。
「咳咳！」
陳興輕咳兩聲，周圍立即安靜下來。
「我這個人很簡單，別人不為難我，我也不會為難別人……」
一雙雙眼睛望過來，仔細聆聽他說的每一個字。
「所以對在場的大多數人來說，我是友善的，是親切的。」
「但對一小部分頑抗份子，那些反對我的主君，馬蘭皇族五公主，阿麗雅殿下的叛黨來說，我將會是他們無法醒來的噩夢！」
沉靜了許久，在部分親近貴族的帶領下，熱烈的掌聲響起。
發言完畢，陳興回到白銀堡大廳，召集手下的高級將領，商量接下來的事情。
參加會議的有全軍副統帥兼中軍軍團長項彩蝶、參謀總長林詩遠、近衛軍第一第二精銳戰團團長火咀和大鼠，偵查大隊統帥大貓、憲兵大隊統帥葉陽正雄，右軍軍團長萊利昂卡、左軍軍團長普拉德男爵、軍需官陸山海，以及後勤大隊和預備軍的統帥。
「大人，銀爪降軍已安置在城外的賽馬坡地，由前銀爪國師李治帶領。」
「老大，治喪小組已成立，遺體告別儀式將在五天後舉行。」
「最高統帥大人，從憲兵大隊挑選出來的各個監察小組已順利進駐七大城市機構，分別為市政廳、城防處、警備處、稅務處、司法處、農業處，工業處。」
「臨時統治權已獲得系統認證，可頒布臨時法令，並承擔相應的義務……」
聽完下屬們的彙報，陳興拋出了今天的第一個議題——如何處理前銀爪家族的嫡系、旁系人員。
可能是話題比較敏感，沒有人主動開口。陳興看了眼葉陽正雄。兩人目光觸碰，葉陽正雄馬上明白，他這位女婿是要他帶頭髮言。當即清了清嗓子，說道，「按照貴族戰爭的慣例，戰敗方統治者的直系血親由戰勝方全權處置，可剝奪其人權、生命權，流放黑死大陸或淪為戰爭奴隸，可以進行自由買賣，不受人類生存委員會的人類公約保護，其中未滿十四周歲的送往外大陸管教所。非直系血親則保留原身份，並享有領地繼承權。」
「你的建議呢？」陳興問道。
葉陽正雄想了想，說道，「按照之前黑羽公國的做法，男性直系血親流放黑死大陸，女性分給軍官，或是直接賣到國外。」
陳興點了點頭，葉陽正雄坐下，接著環視了一圈，問道，「大夥覺得葉陽統帥的提議怎麼樣？」
他停頓了一下，又問道，「是分給軍官們，還是直接賣掉？」
「這樣的做法會不會太殘酷了？」火咀忍不住站起來，「我們是正義之師，怎麼能做人口買賣這種違背道德的事情？」
「這可不是買賣人口，火咀團長。」葉陽正雄雙手摁著桌面起身，盯著火咀的眼睛，沉聲說道，「這和道德無關，是千百年流傳下來的貴族傳統，成王敗寇！」
「人類生存委員會早就廢除了奴隸制度！不，是大災變前就廢除了！」大鼠起身幫腔。
「荒謬！」普拉德男爵起身說道，「我們所有的行為都是合法的，是得到人類生存委員會認可的，其中包括了對戰敗者直系血親的處理，還有宮廷女僕的契約，都是受系統保護的！」
「我支持火咀團長的說法。」萊利昂卡起身表態，「我們是追夢者，為理想而來，不能讓俗世的陳規陋習，玷污了高貴的夢想。」
「夢想能當飯吃嗎？」陸山海起身質問道，萊利昂卡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前者繼續說道，「如果能賣掉這些人，我們可以拿到很大一筆錢。現在我們很缺錢，兄弟們的撫恤金，修建墓地的錢，購置機甲，補充燃油和彈藥，軍糧和物資，全都是錢！」
陸山海的話說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陳興沒有急著表態，只是靜靜地看著。
現在遠征軍里，存在著三個不同的派系。平時不明顯，但是遇到觀念衝突，就會顯露無疑。
一個派系是以火咀、大鼠、萊利昂卡等人為代表，為了共同的理想而走到一起的傭兵，可以稱之為「理想派」。
另一個派系是以葉陽正雄、普拉德男爵、陸山海等人為代表，他們不是貴族就是商人，追求利益最大化，可以稱之為「現實派」。
第三個派系是以項彩蝶、大貓等人為代表，沒什麼太多原則和想法的「中立派」。
許久過後，火咀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我們很缺錢，但我們可以想想別的辦法，如果鐵諾在這裡……」
「鐵諾不在這裡。」陳興打斷火咀。
「不，我是說，如果鐵諾也遇到這樣的事情……」
陳興卻再次打斷他，「我不是鐵諾。」
火咀一下就愣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連忙朝陳興低頭致歉，「老大，對不起，我剛才的情緒太過於激動了。」
陳興看著火咀，隨後抬起頭，環視了一圈，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掃過，緩緩開口道，「我希望在坐的諸位，無論是為了理想，還是為了利益，都請記住，這是一場戰爭……」
「一場既現實，又殘酷的戰爭！」
「只有放下分歧，求同存異，才有可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所以，我請求你們，無論我今天作出什麼樣的決定，都請你們相信我，支持我！」
不等眾人表態，他又繼續說道，「我不認為對敵人的仁慈能夠為我們帶來勝利。」
「我要讓所有的敵對國看見，他們將面臨什麼樣的後果。」
「所以我決定，衛海棠所有的直系親屬，男的流放黑死大陸，女的賣到中部荒野的新江戶。」
「所得資金全部用於撫恤金，該命令由陸山海執行！」
「是！」陸山海起身應道。
「古董字畫，名槍豪車，遊艇浮空艇，同時進行拍賣！」
「儘快湊齊撫恤金，給家屬們發放下去！」
「是！」
「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結束。」
「你們回去好好想想，我們是如何走到今天的？」
「我們的未來，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