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套路與反套路
「那我也可以啊!你是主事的,你去怎麼成?!」甄林儉疑惑,做事嘛,尤其是危險又刺激的事,多數男人都是想要試試的。
「你?!」眾人異口同聲,接著看看甄林儉又看看甄林嘉,來回看了兩次,甄林儉皺眉,甄林嘉釋然。
「都說人話,看我與姐姐做什麼?」甄林儉疑惑,「是想看看我與姐姐哪裡長得不一樣嗎?」
甄林嘉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開口:「我揍了戚天恩一遍,林桃也在場,過後幾天我想找明雪聊天,發現明雪不在,便讓林桃去尋,尋到戚府,林桃又把人揍了一遍!」
「這樣啊,揍得好,不是好人,該揍,可是這與我去他身邊學習卧底有什麼關係?」
眾人一時無語,兩人長得像且甄林嘉當日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戚天恩下不來台,正常想肯定是記憶深刻的不能在深刻了。
甄林儉見著眾人雙眼望著桌上的紙,手不動腳不動,說:「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可是天下相間萬個里有十個相似,實屬正常現象,別想那麼多啦,擼起袖子來,見招拆招,將計就計,我們有多少人?我們的消息網多龐大?害怕他數千個皇商中最特殊的那個嗎?現在何銘都走了,這件事早晚會被戳穿,到時候誰給他面子?」
蕭東埋頭玩著自己的手指,甄林儉將話說完,他立刻接過來:「也行,你隨我一起去,但又很大的幾率分不到一處,切記小心行事。」說完這話,他復又望著杜卜生,「這件事麻煩杜卜生了,交換彼此的心腹,你可以將你當時與戚天恩一起談判的那些人中選一個出來,隨我們倆一同去,博取個初步信任!」
「行,我先候著,等著戚天恩提出進一步合作后,便著手安排,不過這幾日凡是戚天恩約談,你們可都得跟著我身後叫我一聲掌門哦!」杜卜生笑著,像是佔了多大的便宜。
「當然。」蕭東與甄林儉兩張嘴一起開口說。
秋風過夜,榮三秋蘇醒,屋裡一股濃濃的血腥味,下面傳來撕心裂肺的疼,就好像是有人拿著磨刀棍捅著。榮三秋不是個因為疼痛便放聲叫喊的人,她忍耐著,額頭細密的汗珠顆顆飽滿晶瑩,雙腳藏在被窩裡,卻是猙獰的模樣,雙手也在被窩中死死抓著一處,嘴唇因著疼死死咬著,泛著白,不多時血染紅潔白的門牙。
「娘娘……」茗安端著熱水,這是擦洗榮三秋下面的溫水,得抓緊時間。
榮三秋順著茗安的聲音輕輕看了她一眼,眼眶中的血絲比她任何時候都還要可怖。榮三秋連續且困難地吞了好幾次口水,輕輕嘆氣,說:「擦吧。」
茗安便小心地將被子從榮三秋的腳開始往上撂,撩到她的腰間便結束,見著被單上的一灘血,倒吸一口氣,小心緊張恐懼遍布全身,撇開身份,都是女人,對於生孩子這種事總是有某種特定的聯繫使得她雞皮疙瘩鑽進心尖。
榮三秋能夠感覺到腹部的疼越來越尖銳,她滿頭大汗,卻緊緊閉著嘴,眼眶愈加紅了,她知道茗安已經非常小心了,可這種痛不動它都會連著心臟,她只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問:「茗安,陛下可有賜名?」
茗安愣住,用了兩息時間反應過來,說:「稟娘娘,陛下賜名柏!」
「柏?『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好一個柏字,卻不知這個『柏』字可曾在他心中?!」榮三秋的聲音比自覺變得尖銳。
「娘娘……」茗安輕輕喚了聲,見著自己娘娘未曾說任何一句話,便住嘴繼續手上的活。
「她未與他一同合葬,真是諷刺,彼此這輩子唯一的夫婦,卻臉合葬都不被允許,一輩子追求來去到死。」
茗安聽出了榮三秋包含在聲音中的冷意,也知道她口中這兩人是誰,可她位卑無權對此表示看法,只得做一個傾聽者。
榮三秋念念叨叨幾句,總算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便問:「本宮的柏兒呢?」
「娘娘,大皇子在耳房,奶嬤嬤在照顧。」
「讓人把大皇子抱來,本宮的孩子,本宮卻一眼都沒有見到。」
身為皇親國戚,一年喪氣,一聲素服是免不了的。榮三春許久沒有回蠑王府了,顏輕玉將三個孩子都接到別院住著,這別院是榮三春自己攢下了每年的月錢買的,是高明旭不知道的地方。如今先皇后薨逝,她與她的母親薛海棠自然回到了各自家中,是否各自安好還看造化。
榮三春不喜自己的父親,也不喜自己的相公,更不喜高氏一族,有的時候真的需要什麼莫須有的眼緣吧,曾經的她都是喜的,自從經歷一次又一次的絕望,心慢慢地冷下來,便想著著手毀掉這一切脆弱誕生的地方。
亭中桌上三三兩兩不知多少種不同品種的酒,榮三春嗜酒,結婚前如此,結婚後戒掉,因著在乎,可現在她已經沒有需要隱瞞的人了,酒便又一次成為生命中最主要的組成部分,一壺烈酒下肚,榮三春滿意打出酒嗝。
顏輕玉進了院子,見著榮三春這副樣子倒也不奇怪,她快步走到榮三秋對面的凳子上坐下,給自己開了一壺瓶子繪著櫻花圖案的酒瓶,仰頭飲下,發出滿意且舒服的聲音后,說:「三個孩子都已經歇息了,你有心事?」
「輕玉,你知道嗎?人在最最難受的時候真的很想找一個人來靠一下。」榮三春的語氣微微帶著醉意。
顏輕玉當然知道眼前的人是個過酒而不醉的人,她了解她,自她出生的那一刻開始。顏輕玉自己又喝了一大口,臉頰端著紅雲,笑著:「我不介意你靠靠我的肩。」
「那可不行,靠著你緩解不了我心中的的惆悵!」榮三春歪著頭,閨蜜有時候不是拿來靠的,而是拿來擁抱的,「輕玉你過來抱抱我好嗎?」
顏輕玉認為自己聽錯了,鮮少見到這樣的榮三春的她發出一聲『啊?』后仍舊站起身走到榮三春身前,將人納入懷抱,左手自覺放在榮三春的頭上,嘴上念念有詞:「沒事的,不就是和離嘛,這種狼心狗肺的負心漢不值得你難過的,你還有母親呢,你想想你的母親肯定會在乎的,再不濟還有我,我可是……」
榮三春將顏輕玉抱得緊緊的,也因此顏輕玉不忍心再說下去,便也牢牢抱住對方,彼此似乎才是彼此在這世間最重要的存在。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母親了,要不你陪我回去看看?」榮三春瓮聲瓮氣的開口。
「好!」
里三層外三層圍著許凄然所在的這間美麗的籠子,鮮血從床上一點點地蔓延到地上,卻因著這籠子過於大而未漫出來,白色的衣裳榮世厚最喜歡讓許凄然穿在身上的,此時從胸口開始,紅色逐漸加深,一層淺過一層,如果仔細去看,能夠看見胸口處破了一個洞,一個人多想死亡便會對自己下多重的手。
死不是件恐怖的事,意外來之於突然,有如一息亦有如一生,死便成了解脫。人終究逃不過死亡魔咒,因此有的人在死亡的同時嘴角會泛出溫暖死人的笑容。
許凄然便是如此,唯一惦記的女兒已經長大,即使不是他的,卻也是從自己肚子里出來的,即使自己恨那個沒有臉皮的人,可孩子是無辜的,如果死亡從來沒有第二次,許凄然便不會再出現。
「我們進不去!」榮三春用著極小的聲音。
「里三層外三層的,撤吧!」顏輕玉的話一說完,兩人同時消失在屋頂,秋風瑟瑟的時節,盡然下起了早來的一場雪。
富貴人家,在初秋開始籌備過冬的銀炭,謹防天氣突變讓各自府中的主子們著寒。相府也不例外,這日榮世厚吩咐僕人在金絲籠中備著炭火,往日這些都是他親自做的,可是現在他不願進入自己親手打造的金絲籠中。
四個僕人領了命,都是些年輕的家僕,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們要麼才出生要麼還不記事,對於許凄然只是聽說,對於這間籠子的事也一樣。
打頭的開了鎖,往裡將門推開,接著將鑰匙收起來,抱起放在地上的火爐往裡走,忽覺下腳的地方傳來一種噁心黏膩的聲音,低頭去看,才覺滿目猩紅,滿鼻子灌進噁心的味道,順著這猩紅往源頭看去,哐當一聲手中火爐跌落在地上,爐中徐徐冒著火星的銀炭散落在地上,發出『滋滋滋』的聲響。
跟在他身後的家僕未來得及去看出了什麼事便被打頭的那人連累,一同摔倒地上,與地面接觸的地方發出黏黏的聲音,手中端著拿著的各種東西因著驚恐全數落到地上,噼里啪啦的,好不詭異。
榮世厚倒是聽見了聲音,只不過他以為這是許凄然往外面丟東西的聲音,不甚在意,但聽見這四個家僕傳來驚恐的叫聲,便知事情不妙,跳腳快步往前卻見著那四個人像見著鬼一樣爭先恐後的跑出來,奇怪的是他們互相爭奪,出來了一個後面的就把他拉進去,如此往複,倒是沒有一個人成功離開。
「怎麼回事?!」榮世厚發現這些人身上多處血跡,這血跡像是那種將干未乾的模樣,看樣子更不像是眼前這幾個人的,於是一聲大吼,只見那死人愣住,接著睜著眼睛直挺挺地從原地往榮世厚所在的方向倒下,發出陣陣啪啪的聲響。
榮世厚難得被嚇到,他蹲下身,伸出手一一探過四個人的鼻息,濕熱溫暖,不像是暴斃死亡,但他又能夠清楚看見四個人睜得溜圓的眼睛,眼底的深處寫著大大的驚懼,一時之間他心中發毛,卻強裝淡定走進屋子。
美人遲暮仍舊能見當年風華正茂時的模樣,美人逝去卻只能見到一個句號,一句讚美,卻不能見到死亡的延續。
榮世厚踩著黏膩的地面,無視者它與鞋底接觸發出來的噁心的聲音,血是從床上那人身上流出來的,面積之廣可見傷口之深。榮世厚說不清楚心裡是何感覺,麻木的往前走著,腳尖忽然踢到什麼利器,利器擊打著床腿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偏頭去看,是把匕首,低身撿起。
這把匕首隻有他的手掌那麼長,不大,很小巧,想要用來殺人不容易,但一個人想死,卻是很容易的。
榮世厚將匕首收進袖袋,望著許凄然,見著胸口用匕首捅出來的花,手微微顫抖著,撫摸著,小聲呢喃:「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雪下小,卻很長,淹沒整個甘城,瞬間一個花紅柳綠的城市變成了一片銀白色,人穿上了棉襖披上了裹身的披風,手中端著手握的爐子,躲在屋中望著窗外的白色,飄飄揚揚,就像某些人的心,居無定所,身在屋中卻沒有一點稱得上安全的感覺。
姚城,仍舊是烈日當空照,只不過這個烈日變得軟了些,卻還是刺眼。
戚天恩發出邀請,一封信送到落日山莊,杜城匆匆看了遍,讓自己手下的大弟子謄抄一份送到穠嬌,便把信小心翼翼地保存起來。
這幾日並不得閑,他們將從大安各個城市送來的地圖進行組裝之後又收到杜城遣他的大弟子郭安神送來的信,便又將沙盤的布置擱置下來,說是擱置,只不過是牧宗帶著手上的人繼續罷了。
「是戚天恩的信!」杜卜生沒有拆開信,而是直接把信封遞給蕭東。
蕭東將信拆開,快速瀏覽一遍遞給甄林儉,甄林儉看完拿給薛素公,薛素公看完遞給薛寶城,最後這封信才回到杜卜生手中,待杜卜生放下信紙,五人對視,皆露出瞭然於心的笑容。
郭安生等著回信,沒想到卻聽見杜卜生喊自己,忙上前行禮:「掌門有何吩咐?」
「前些日子與戚老闆商談的過程中你全程都在,對吧?」
「是!」
「很好,交給你一個任務,戚老闆這信的內容是進行交換彼此心腹,當然我不知道他給我幾人,但你必須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