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烽火愛情

第38章 烽火愛情

「劉參謀,你不是出院了嗎?」孟婉月小聲的問道,臉上熱熱的。

「怎麼?出院了就不能回來看看你們?」劉戰旗依舊笑道。

「能,太能了!」

其他的傷員一起起鬨。

孟婉月臊的手都抖了,把手裡拿的病例牌往桌上一放就要走。

「哎哎,我有事要跟你說,小孟,你出來一下!」

「喲……」在大伙兒的哄聲中,孟婉月紅著臉跟著劉戰旗來到院子里。

「啥事啊?」

「沒啥事。」

「你……沒事我回去了。」

「別別,小孟,你看我明天就回部隊了,這一走不知道啥時候還能見著,除非抗戰勝利,不然再見面又是躺著回來的。」

劉戰旗有點傷感,不過他馬上又振作起來。

「噢,小孟,今晚團長要開個歡送會,你一定要來,還有,這個送給你,做個紀念吧!」

說著,遞過來一隻鋼筆。

孟婉月剛要推辭,抬頭看到劉戰旗熱切的眼神,抿了抿嘴唇,接了過來。

「謝謝你,劉參謀,你回去以後一定要當心,多保重,等打跑了小日本,咱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劉戰旗望著孟婉月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悵惘。

這個高大魁梧的山東漢子,從出生就不知道父母是誰,是村口的孤老頭劉大壯把他撿回家養大成人,取名占旗。

十八歲娶親后,劉老頭本以為這下可以頤享天年,等占旗媳婦生了孩子,一家人和和樂樂,日子就有奔頭了。

沒想到,村霸劉天起趁劉占旗出門打短工,企圖霸佔他新娶的媳婦,被剛烈的占旗媳婦抓破了襠,一怒之下,將兩人殺死在家中,包括腹中三個月大的孩子,然後還放火燒了房子!

等劉占旗得了信回來,只扒出了兩具燒焦的屍體,當日下起了大雨,劉占旗在雨里仰天哀嚎,滿地打滾,痛不欲生!

埋葬了親人,劉占旗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手持利斧,闖入劉天起家,手起斧落,將惡霸人頭砍下,猶豫了一下,沒殺女人和孩子,從此便亡命天涯!

南下的路上他參加了革命,在部隊上學了文化,給自己改名戰旗,因為屢立戰功,頭腦聰明,還被送去根據地的軍事進修班進行專業學習,剛提拔了參謀。

想來也有十年了,這十年來,劉戰旗滿腦子裡都是革命,他要掃盡天下惡霸土匪,消滅日本侵略者。

他曾經立下誓言,不革命成功,絕不成家。

直到他這次受了重傷,在醫院認識了孟婉月。

初次見面,他就劈頭蓋臉的批評了她,她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讓再次蘇醒過來的劉戰旗第一次有了憐惜的感覺。

也難怪,劉戰旗這次受傷,正是因為要接應一批醫療物資,從上海分兩路,分別送到大後方和前線戰場。

那是有愛國之心的紅色資本家們,冒著生命危險籌集到的一批藥品和醫療物資。

劉戰旗帶隊接應的是送到前線的那批,起初一切挺順利,沒想到快接近安全管轄區的時候,突然遭到日本小分隊的伏擊。

敵人火力很猛,沒辦法保證全員突圍,送葯的胡排長帶著二十幾個戰士,讓劉戰旗帶人先突圍,把葯送到安全地點,再帶人回來營救。

可是劉戰旗了解這一帶鬼子的情況,讓自己帶的一個班的突擊隊把葯帶回去,自己留下來和胡排長一起戰鬥。

等大部隊趕來營救的時候,劉戰旗他們已經打光了最後一顆子彈,他親眼看到胡排長拉開最後一顆手榴彈,沖向鬼子,與敵人同歸於盡了。

戰士們拔出刺刀,和鬼子進行了肉搏,劉戰旗一口氣殺了兩三個鬼子,自己也身中數槍,倒在血泊中。

等他醒來,已經躺在醫院裡了,聽說和他一起戰鬥的戰士,除了他以外,只有三個人倖存下來,全部都是重傷。

所以他看到孟婉月隨意的拿起紗布給他擦汗,便直接開罵,繼而氣暈過去。

後來養傷的日子,他才知道,那些紗布都是用過扔掉的。

但孟婉月捨不得,把一些看起來還可以用的,反覆清洗再用開水煮過消毒,留下專門為傷員擦汗用。

劉戰旗知道錯怪了她,但她沒有辯解,每天細心的照料著他,手不能動,她就一勺勺的喂,為他擦汗,為他翻身。

慢慢的,劉戰旗心裡有了一絲絲的變化,變柔軟了,也不亂髮火了,一天不見孟婉月,他就會焦躁不安。

同病房的老張是過來人,早就看出劉戰旗心裡那點小九九,沒事就對孟婉月說:「小孟啊,你要是一天不來,咱們劉參謀啊,就跟那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哈哈哈!」

弄的孟婉月臉通紅。

要說對劉戰旗的印象,孟婉月更多的是崇拜和敬佩,他是戰鬥英雄,鐵骨錚錚,雖然嚴肅起來讓人害怕,但更多的時候,她被他的見識和智謀所折服。

直到有一天,她扶著他在院子里做康復練習,那時他剛能下床,為了能早日恢復,劉戰旗每天都咬牙堅持,常常汗水打濕了軍裝。

休息的時候,孟婉月把劉戰旗扶到樹下,兩人坐在石墩上聊起了家常。

孟婉月說起了聖城的家,父母、哥哥、姐姐妹妹們,自己幾年沒見到他們了,特殊時期,只能偷偷和大哥互通消息。

不知怎麼的,劉戰旗也說起了自己以前的家,養父和剛過門半年的媳婦。

那些讓他終生難忘的溫暖的生活片段,這些從未對人提起的往事,讓這個硬漢竟然痛哭失聲!

孟婉月懵了,這是她從來沒有預想過的情景,她眼裡的劉參謀向來都是鐵骨錚錚,意氣風發,怎會如此脆弱?

可此時,她竟然有種想把他擁入懷中的衝動,但她什麼也不敢做,只好默默的掏出手帕,遞給了劉戰旗。

她不知道怎樣去安慰他,就這樣默默的坐在一邊陪著他,一直到冷梅喊大伙兒吃飯了,劉戰旗才整理了一下情緒,站了起來。

「小孟,對不住,是不是嚇著你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劉戰旗有點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笑了。

孟婉月溫柔的笑了,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從那天起,兩個人之間又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緒。

劉戰旗徹底打碎了戴了十年的冰冷麵具。

在孟婉月面前,他的喜怒哀樂都變得真實,不牽扯到保密紀律的事情,他第一個想告訴的,一定是孟婉月。

除了要提前歸隊的事情。

他不想告訴她,雖然他知道她早晚會知道。

他想乾脆的直接離開,省得自己牽腸掛肚。

趁現在還來得及。

可是,他的腿還是帶著他回到了醫院,他還是想和她告個別。

他把他唯一一件值錢的東西送給了她,那是老首長為了鼓勵他,讓他好好學文化時送給他的。

劉戰旗做完了想做的事情,長吁了一口氣,轉身大踏步的走了。

那晚,孟婉月沒有參加劉戰旗的歡送會,她不能面對這離別的場面,她堅稱自己身體不適,直到冷梅無奈的離開。

她握著那隻鋼筆,哭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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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回夢裡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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