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 廖明熹
次日,花蟬衣起身準備去學堂前,想起前兩日路十七來學堂私下找過她,說路郎中這日過生辰。
花蟬衣找到了靖王,試探著開口道:「王爺,我師父今日生辰,我晚間下學后能不能去濟民堂,最多一個時辰,便回來。」
靖王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不過是給你師傅慶生罷了,准你晚些回來。」
靖王語氣中刻意的親昵花蟬衣聽得出,仍舊刻板到不近人情的行禮道:「多謝王爺。」
路郎中的生辰置辦的極其簡單,因生性低調,原本沒準備過什麼生辰的,奈何路十七等人不樂意,說什麼也要給他過,索性便過了。
這個生辰也未大肆宣揚,一行人去酒樓簡單吃了頓飯便算完了。
一整晚,花明石都顯得懨懨的,在強撐著精神,但心細如花蟬衣,卻還是能看出大哥的不對勁兒來。
如今花家人被雖死罪免了,可餘生差不多也都在牢中度過,還是因為花明石給自己作證,花家人才落得如此田地,他心裡肯定不好受。
花蟬衣作為這個陰差陽錯的罪魁禍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好陪著花明石喝了幾杯悶酒。
時間終究還是超出了花蟬衣的預期,從酒樓出來時,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花蟬衣被拉著喝了點酒,酒量不大好的她有些上頭。
出了酒樓,被涼涼的夜風一吹,花蟬衣瞬間清醒了許多,裹了裹身上的衣裳,拒絕了路十七送她,自己回了靖王府。
今夜的酒實在上頭,花蟬衣往回走的路上,隱約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轉頭卻連個鬼影兒也見不到。
花蟬衣伸出手來敲了敲腦袋,覺得自己喝迷糊了,加快了往回走的步伐。
一直到花蟬衣進了靖王府,一直到半夜,確定她不會再出來了后,隱匿在黑暗中的人影方才離開。
身材瘦長的黑衣人一路來到了將軍府,府內竟無一人攔著他,男子一路來到了書房,敲了敲門:「將軍……」
「進來!」
聽著眼前男子所回稟的消息,顧承厭一張臉越來越黑。
「你先下去……」
男子退下后,顧承厭黑著臉坐了一會兒,突然有些暴躁的一腳踹翻了面前的書桌。
說好的四日一見,原來她就是去靖王府了!
顧承厭不願自己像個女人似的,對花蟬衣胡亂猜忌,多疑,可靖王昔日里對花蟬衣曖昧不清的態度,花蟬衣被栽贓陷害時,也是靖王主動站出來,這種種不尋常,卻又令人忍不住深思。
顧承厭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后,重新坐回了梨木椅上,不禁想起昨日從阿嬤口中打探到的一切。
廖明熹,三苗族長的私生女,年幼時在族中不受待見,後來憑藉驚艷的樣貌和聰慧的性情,地位漸漸變高,早前被許給族中一名叫熊卡的男子,據說二人兩情相悅,後來不知怎的,又看中了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也是當初京中最有才氣的季太醫,引得不少女子羨慕。
顧承厭真的不想多心,可廖明熹若真是花蟬衣的生母,這對兒母女之間的情形,未免太相似了些?……
阿嬤提起廖明熹時,一向好脾氣的阿嬤難得語氣中難得帶上了一抹厭惡,言辭犀利的數落著廖明熹道:「我活了這麼一把年紀,還沒見過幾個女人像廖明熹手腕兒那般高明的,男人根本看不出她的本事,當她人美心善,是個仙女一樣的人物……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我之所以這般恨她,說到底,還是因為,她當年害死了夫人!」
顧承厭愣了下,能讓阿嬤換做夫人的只有一個,那便是他的生母。
當年他母親死的細節,被阿嬤含糊了過去,大概是因為過去太久了,如今又剛好提起廖明熹來,阿嬤便順嘴提起了這一茬兒,
阿嬤告訴他,當初顧家面臨抄家前,便收到了消息,府內亂作一團,也沒人顧及這個瘋癲的女人。
女人腦子大概有些不夠用,得知顧府可能要被抄家,擔心年幼的兒子活不下去,便瘋瘋癲癲的拉著一個阿楚前去了季府,因為季府和顧府交情不錯,單純的女人想求季府救救她兒子。
季太醫不再府上,廖明熹出來后,指著女人就是一頓訓斥,大概是反咬一口,說顧府和白府聯合起來害季府,才自導自演了一場大戲,盛怒之下派人將瘋癲的女人亂棍打死了!
這些都是當時勉強留下半條命逃回來的阿楚同阿嬤所說的,阿嬤當年不忍繼續看顧承厭受到刺激,便要阿楚瞞著他,如今顧承厭已足夠強大,阿嬤倒也不忌諱著許多了,反正罪魁禍首已死,告訴他也無妨。
阿嬤提起廖明熹來,便恨的不行。
阿嬤強壓著怒意說罷,不解的看著顧承厭道:「將軍是如何得知這個女人的,好端端的問這個做什麼?」
顧承厭當時沒答話,心下說不清什麼滋味兒,原本他對於李桂芬刻意抹黑花蟬衣生母的話,是不信的,畢竟他能看的出來,李桂芬恨極了花蟬衣生母,能說出什麼好話才是奇怪。
可阿嬤既都這麼說了,廖明熹那個女人估計真的不怎麼樣,阿嬤從來不是輕易對一個人下結論的性子!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母親,真的是因為那個女人才死的么……
顧承厭腦中一團亂麻,當年的事他能打聽到的也就這些了,一向判斷力極強的顧承厭,難得陷入了一片茫然中。
昨日儘管從阿嬤口中聽說了這些事,顧承厭心底還是選擇相信了花蟬衣,然而今日派去的暗衛,親眼看見花蟬衣進了靖王府!
書房內傳出的響動聲很快便被守在外面的下人告知了阿嬤,阿嬤很快趕了過來,也未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被眼前的景象驚了驚:「將軍怎麼了這是?」
顧承厭抬頭看了阿嬤一眼,隨後又垂下了頭去,漆黑的眸中沉痛莫名:「阿嬤,你說,女人若是有心隱瞞,是不是真的能令人絲毫破綻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