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款姐兒

這個時代，涌動街頭的還是一片「藍色的海洋」，當時的流行服裝是有著肥大的袖口、帶著油漬的棉大衣。

而女模特身上穿的襯衫，卻是白底渲染淺粉藕色的扎染布料，門禁扣子是亮黃色的，且有收腰設計，穿的身上挺顯身材的。

褲子是牛仔九分微喇，拉鏈是中開門，襯衫扎進牛仔褲里，洋氣又時髦。

思想不新潮開放的人，是不敢穿的。

林多多推開這家名叫真美服裝店的門，走進去，繼續觀察。

牆上展示的布料，顯眼位置，掛著鮮艷的橙色，天藍色，桃紅色，紫色等新鮮顏色。

憑此可以斷定，這家裁縫鋪的店主，一定不是俗人！

此時，店內沒有顧客，只有一個留著柯湘頭的女孩子，正在縫紉機後面「嘎登嘎登」的忙碌著。

看到有客人進店，她抬頭，匆匆說了句「歡迎光臨」，就又忙著手中的活計了。

就這麼一打照面，林多多就認出來了，這女孩兒叫陸芸，是沈明慈他們一起下鄉插隊的知青。

陸芸下鄉時，曾因為美貌而驚艷一時，因此她頭一年插隊，就嫁了個城裡人，早早離開了大黃庄公社。

難怪能設計出這麼新穎洋氣的衣服，原來是個京都人啊，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

「哎，你這批衣服什麼時候能做完？」一個不友好的女聲，忽然闖進店內。

林多多不免回頭看了眼，然後趕緊滴藏了起來。

因為進店的女人旁邊，還跟著狐假虎威的林如月。

陸芸忙站起來迎接，「芬姐，後天下午我一定準時交貨。」

叫芬姐的女人斬釘截鐵道，「不行，你今天晚上八點前就要交！總廠突然分配來了一批新工人，今晚夜班必須得換廠服。」

陸芸為難地說，「可是，你們送訂單時明明說好了後天下午。而且，我明天還有個考試，今天晚上根本不可能做出來的。」

「你還想著考試啊，考完了好回京都是吧？沒門！」芬姐用算計的眼神瞪著陸芸，嚷道，「我這就找你婆婆告狀去！」

「別！」陸芸想了想，咬咬牙說，「今晚八點之前是吧？我找人幫忙做，做好了給你送過去還不行嗎？」

芬姐冷哼一聲，告訴林如月，「小月，記住她說的話，今晚咱們加班，專門等著她來送衣服，遲一分鐘，我就扣她五毛錢！」

「好的芬姐！」林如月有一樣學一樣，趾高氣揚地對陸芸呵斥，「還不快點做衣服？愣著幹什麼啊。」

「這塊布挺不錯，拿回家給我兒子做個書包。」芬姐順手牽羊起兩塊布，帶著林如月揚長而去。

林多多在一旁默默聽著，意識到她掙錢的機會來了。

店內有兩台中華牌縫紉機，工作台上，堆放著至少一百件外套和褲子半成品。

人工踩縫紉機縫製的話，一個人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才能完成。

那個叫芬姐女人臨時毀約，估計是誠心不讓陸芸參加考試啊。

陸芸坐在縫紉機前，捧著課本，愁容滿面，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淌。

林多多走過去，開門見山說，「姐，我也會踩裁縫機，不如我幫你做吧？」

陸芸這才想起店內還有個顧客，忙擦了淚水，笑容慘淡地搖了搖頭，「這怎麼好意思？我們非親非故的，謝謝你了，妹妹。」

林多多當然不是活雷鋒，她也是有目的的，「姐，我不是白白幫你，你得給我報酬的哦，不瞞你說，其實我挺缺錢的。」

陸芸一聽，這小姑娘是有備而來，不是鬧著玩兒的，就說，「小妹妹，踩裁縫機，你行嗎？」

林多多沒有回答，而是坐在陸芸的縫紉機前，很快，就嘎登嘎登的，把袖山和袖窟一氣呵成縫好，鎖上邊。

陸芸一看大喜，「太好了！我們講講工錢吧。」

林多多早就細緻的觀察過陸芸了，她皮膚白皙，細皮嫩肉的，身上穿著挺時髦的喬其紗裙子，腳踩款式洋氣的方口皮鞋，教養也挺好，還能嫁給城市人，估計娘家生活條件應該挺不錯的，只是生不逢時。

而且，性子頗為驕傲的她，跟小縣城婆家人關係也好不到哪裡去，一時半會兒，根本找不到人幫忙的。

最後，陸芸對明天的考試非常重視，一定急需完成任務的。

因此，林多多斟酌了下后，獅子大開口說，「姐，我做一套衣服，你給我三毛錢吧，至於質量，你就放心吧，我保證不會錯一針一線的。」

果然，陸芸連猶豫都不帶的，爽快道，「好，你做多少，我給你多少！錢，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