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隨機魔法、凡骰取滿與Boom

在主角逃出某個大型監禁設施的最後瞬間，肯定會有敵對角色跳出來阻礙。

然後，主角會在一連串的爆炸之中和敵人來一次拳拳到肉的痛快對決，並在最後關頭逃出生天。

如果敵對角色不是完全不可救藥的，那麼主角說不定還會拖著被打昏的敵對角色一起逃離。

最後，在邪惡科學家秘密基地爆炸的火光之中，主角拖著昏迷的敵人緩緩離去。

Perfect！

05仔細回憶了所有有可能發生的劇情，然後背對氣閘艙大門，面對大門，召喚出了湧現系魔法課本。在一陣滴滴滴滴的提示音當中，圓形的氣閘艙大門兩側門閘鬆脫，大門緩緩旋轉。就算是現代航天技術發達，空間站也沒有隨意浪費空氣的道理。若是逸散到外界的空氣

過多，多半還得派航天器來送空氣。這簡直就是一種浪費。

而他也感知到了鋼鐵的震動。一個步伐矯健的人類正在快速接近。

大概還有幾秒鐘的時間吧。據說這個時候很適合切入一種叫做「回憶buff」的主動技能。當角色做出重大決策或是面對生死存亡問題的時候，回憶過去，就可以提振情緒，讓自己做出重要決定，並且

技能威力提升幾個百分點。

當然，「回憶」也是一把雙刃劍。很多角色的回憶畫面，都不是buff，而是「回憶殺」——回憶畫面放完，人就死定了。05身為主角，倒是不需要擔心自己把回憶搞成回憶殺。但說真的，他到目前為止還真的沒有什麼好回憶的。肉身原本的記憶，和穿越者靈魂的記憶都已經化為碎片。而他

與人建立起來的管教，就包括了腦迴路破壞、臟器切除、神經改造、人造器官植入乃至炸彈植入。

這一套回憶要是真的放出來的話，他怕是得現場向殺死奧爾格·劉的傢伙宣誓忠誠才行。

實在不是什麼好回憶。

所以，現在能做的，就是構建一個魔法。

課本上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完全不管這個魔法成型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他不需要最終的成果。除非劇情註定他下一階段要被捉到理想國去，否則的話，這種「效果未知」的魔法一定會保證他能夠離

開這裡。概率是向著他的。

………………………………………

【……冒險者赫胥黎……加快……的步伐。他在心……聲祈禱，希望那個……的實驗體……還沒有……】

耳邊那似有似無的呢喃聲，彷彿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這是一個天文單位之外理想國法師團給予他的加護。「赫胥黎」知道，事情的關鍵來了。

看樣子，這位編號05的實驗體，距離成功脫離，只有一步之遙了。對比其他實驗體，這倒真的很有「主角」的樣子。

但越是這樣，就越是不能讓他離開。主角，尤其是幻想作品的主角，他們的出場，往往意味著矛盾的空前激化。這是很可怕的事情。這個世界已經夠糟糕了，不需要這種一聽就很危險的概率系魔法進一步激

化。

一個二十面骰子無聲無息的落在地上。是偵查。依舊是「20」。

於是，赫胥黎就「看到」了對方。

在天命之路的「原型」——D20系統附加的背景故事之中，「凡骰取滿」，即所有骰子自動取最大值，是「神」特有的權柄之一。

與之相比，這種「偵查」效果反而不需要大驚小怪了。

在前方那一道門的後面——在氣閘艙的正前方，那個實驗體左手拿著一本書，好像還是理想國出品的魔法課本，右手平攤，上方懸浮著一個……一個……

一個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玩意的魔法造物。那東西看上去就是一個透明的不均勻球體，將周圍的景象映得光怪陸離的。對方的探查能力非常恐怖，可以在黑暗的通風管道之中感知子彈。想要在這麼個角色面前潛行，難度或許超過了100。「赫胥黎」雖然精通暗殺的無數竅門，但他本質上其實

不是很懂得藏匿自己的技巧，過去他會用魔法補足這一點。而面對未知的探查手段，陰影魔法是否能夠奏效還是未知數。

所以他抖了抖手指。耳機之中，瓦格納的《魔彈射手》開始播放。

與此同時，低垂的槍口噴出五顆子彈。五顆子彈搖曳著，以數倍音速向05游去。方寸之間，狂風顯現。05眼球鬼畜的游移。被科技手段強化過的反射神經以及神秘的第六感足夠讓他跟上這些子彈。被俘獲、加速然後釋放的空氣與這些子彈接觸，干擾

著這些子彈的軌跡。與此同時，他的身體也在向後退。

「赫胥黎」抓住了最關鍵的時機，衝進大門之中，舉起仿古手槍，瞄準了05。費鋼子彈不會被超自然的能力感知到，也不會被任何奇迹所影響。哪怕是工程魔法，用魔法創造的力，對於費鋼來說也等於「不存在」。對魔法來說，費鋼就好像是「幽靈」

一樣的東西。

五發魔彈射手子彈，只是為了破壞05施法的過程。真正的殺招，是這一顆子彈。

於是，一枚只有他看得見的骰子從虛空之中墜下……

——不對！

要扣動扳機的手指僵了一下。

這一瞬間，至少七十多枚骰子正在先後往下墜落。

「怎麼回事……我只需要過一個『移動射擊』……就算一擊不中，將仿古手槍子彈打光也不需要這麼多骰子……」

就在這一瞬間，因為05意外的移動，05正在構建的湧現系魔法失控了。

05感覺到「力量」的暴走。某種精神性的動因被飛快的抽離他的意識。他的情緒開始逐漸趨向惰怠，思維的速度也在變慢。

毫無規律的湧現。無數「或許應該存在」的東西從05的那個光球之中噴涌而出。子彈、電漿、火球、照明彈乃至於「赫胥黎」最熟悉不過的陰影生物毫無規律的從裡面噴出。

這就是一個朝著四面八方噴出攻擊的噴泉。

某種偉大的力量接管了赫胥黎的身體。閃避、閃避、翻滾、閃避、翻滾、平衡、閃避、閃避、閃避、逃脫藝術、平衡、閃避、閃避、閃避、攀爬……「閃避」自不必說。一個訓練有素的角色，可以通過「翻滾」的鑒定快速通過狹窄區域，通過「平衡」在索、窄梁、突出岩石、或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健步如飛，通過「攀爬」在牆

壁上行走。至於「逃脫藝術」，則可以讓人縮緊身體穿過狹小空間——「赫胥黎」可以用它來穿過兩發攻擊的間隙。在如同落雨一般的攻擊之中，「赫胥黎」以逼近人體結構極限的動作，飛快的躲避著一切攻擊。他好似能夠預料到那個「攻擊球」隨機噴涌而出的攻擊一般，無數次未卜先知

的進行閃避。

連續七十多個「20」，出現概率是二十的七十多次方。平凡宇宙的原子總數在這個大數面前都不值一提。

宇宙之中，某一個特定原子，在一個特定時間，出現在某一個特定點概率。

如此微小的概率——這就是奇迹。

或許人類不可能在槍林彈雨之中毫髮無傷，但在「奇迹」面前，一切都是可能的。05也在極力躲避攻擊。由於被魔法抽走了精力，他現在思維都不大流暢了。但是，「主角屬性」依舊在發揮強大的功效。他明明只是跌跌撞撞的走著，但是所有攻擊都只是

從他的身邊滑過。

這就好像一個普通人衝進大雨卻沒有被淋濕一樣不可思議。

主角屬性與天命之路、機械幸運應用。

這大概是自人類掌握魔法以來，第一次出現概率魔法與概率魔法直接對抗的情況。

05的樣子很凄慘，身上的病號服幾乎被切碎，就連臉上也留下了幾道口子。但也僅限「樣子」罷了。他沒有被任何一道攻擊命中。

話說回來啊……

到底是「主角就算穿過彈幕也不會被打中，直接逃離」比較合理呢，還是「主角被打中了，身受重傷，但是敵人依舊沒辦法追上」比較合理？

05覺得，自己的作者大概是認為前者比較合理，並且為了增添真實感，所以給他添加了一大堆的小傷吧。

相比之下，「赫胥黎」外觀上或許好看很多。但讓他無法接受的是，一發子彈嵌在了左輪之上，一團陰影更是灌入了左輪的槍口之中。

槍械含有費鋼成分——費爾巴哈機械概率阻礙了天命之路的判定。

儘管費鋼子彈本身不會被損壞，但是一把槍不可能完全由費鋼構成。沒有了槍械，費鋼子彈也無法發射出去。

合理的意外。這個時候，05隻需要操縱大氣絆住「赫胥黎」的腳步，說不定就能置赫胥黎於死地。但是，他偏偏沒辦法這麼做。奧爾格甚至連「碰瓷」都考慮了進去。哪怕他們被人類攻擊

，都不能還手，只能做有限的躲閃，或是限制兇器進行自衛。他不可能故意下絆子的。彈幕漸漸變得稀薄。「赫胥黎」一把扔下報廢的手槍，從腰后反手抽出兩把軍刺。如同非牛頓流體一般粘稠的風卷在軍刺上——這是05所能完成的最大限度的反抗。「赫胥

黎」雙手一頓，「攻擊球」之內的子彈射在牆上，跳彈擊中了一柄軍刺。「赫胥黎」步法一亂，骰子又過了一個平衡，一個對抗。

「赫胥黎」迅速意識到，在「攻擊球」真正消失之前，具有實體的軍刺恐怕無法拿下05。他乾脆的放手，並迅速從腰帶上拽下一個手電筒一般的兵器。Lsa—77高能矩陣兵器，代號「盧克」，用磁場約束帶電高能粒子，使之在一個狹長空間內往返運動，達成「切割」的效果，類似於激光刀……或者某個著名科幻作品之中的武

器。

「盧克」的優勢在於它的劍鋒沒有靜止質量，不受慣性影響，更不會被風約束。05幾乎是用自己的背部肌肉將自己留在牆壁上的。他如同壁虎一樣飛快遊走。「赫胥黎」快步跟上。光劍的重心完全就在劍柄中段【因為上面的部分沒有任何質量可言】，

劍術與傳統劍法沒有絲毫相似之處。「赫胥黎」在光劍劍術上的造詣非常有限，連續三劍走空。

但是，他也終於將對方逼入狹窄的氣閘艙內。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米。「赫胥黎」挺劍直刺，05已經避無可避，只能伸手在抓。「赫胥黎」抖了個劍花，幾乎燒斷了05左腕。05隻能往後仰倒。一團風構成的球體在他後背爆發。這一下卻是超出了

赫胥黎的預料。05唯一完整的右手抓住了赫胥黎握劍的手腕。

這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大抵抗。他不能踢打赫胥黎的手腕，逼著對方放開長劍，也不能用風纏繞赫胥黎的手腕。赫胥黎驚訝的發現，對方的力量似乎比他大很多。兩枚骰子從空中落下，分別落到了他和05的頭上。這是對抗鑒定，雙方拼點。如果他點數更大，那麼就能夠掙脫對方的

控制。當然，雙方基礎力量有差距，05比他更強壯。但是，這一點力量差距，換算成「天命之路」的加值，最多也就是兩三點的樣子——瘦弱的普通人和運動員之間的差距也就這

么大了。他的骰子已經被鎖死為「20」，在天命之路的規則下會翻倍為40進行計算。這還要再加上他一系列「專長」和魔法的加值。

——這個怪物哪怕擲出了十九也……

這一瞬間，「赫胥黎」瞳孔緊縮。

05腦袋上的骰子，赫然也是……20！

對抗之中，天命之路帶來的差距被最大限度的抹消。05抓著對方的手腕，撞向牆壁。兩人的力量作用在「盧克」之上，氣閘艙內，火花噴涌。

然後，05突然失去了對「赫胥黎」方位的掌控。

在這一瞬間，「赫胥黎」幾乎扭斷了自己的手腕，繞到05背後，單手如刀，切在05後腦之上。

八卦掌取法於刀法。

攻擊骰，20。

然後又是一枚骰子滾落。

暴擊骰，20。

打出最大暴擊效果。天命之路的極限，是一擊之內投出第三枚骰子——「即死骰」。但天命之路會消耗寶貴的法師人力資源，「即死骰」必須在發動攻擊之前提交申請。考慮到「主角屬性」這個概

率魔法，赫胥黎下意識迴避了「即死骰」的選擇。實際上，絕大多數情況下，鬥犬部隊也用不上即死骰。

在這一瞬間，05失去了意識。

「赫胥黎」瞬間收回了光劍。「任務完……」「赫胥黎」正要鬆一口氣。可突然之間，一枚骰子順著「赫胥黎」的視線落向門口。某種偉大的衝動驅使「赫胥黎」去看那一枚骰子的結果。儘管「赫胥黎」的自我在

尖叫，但是他依舊放開了05的身體。

他沖向門口。隨後，空氣以讓人意想不到的速度飛速擴張。

05失去意識的瞬間，他的超自然能力便失控了。整個氣閘艙飛快的扭曲、變形。「赫胥黎」驚駭的發現，自己與05爭奪光劍控制權的過程之中，氣閘艙的費鋼結構被切斷了——「盧克」不是魔法產物，而是正兒八經的科技

，至少「高能粒子」部分是純科技手段。在高能粒子那極度凝實的能量面前，費鋼毫無抵抗力。「赫胥黎」被風壓在走廊的牆壁上，爆沸的體液讓他無法施展自己最擅長的魔法，甚至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他就眼睜睜的看著氣閘艙如同一個炮仗一樣被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