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謀之深遠
「且不說他,最關鍵還是自己的安全。」
「我就是去看看,你放心,我不會傻到去給皇帝修姻緣的。他有那麼多妃子,若是說跟哪個是姻緣線穩固的,那其他的定然不悅,我自己看看就是了,不會大嘴巴亂說。」
姜恆昌點點頭,明白了安歌已經
「明日夜宴,你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讓那些人發現了你的身份。當今陛下最討厭巫蠱之術,所有的神仙方都被他認為是騙子,你一定不要暴露自己的能力,以後有機會,默默施展就好了。」
姜恆昌不放心,又反覆的可以叮囑了幾次。
安歌不明白,為何進宮會惹來事端,她還是暢想著,明日會見到怎麼熱鬧的景象呢。
「宮禁是天上下最富麗堂皇之地,也是最冰冷無情之地,你去了便會知道。我明日有事,就不陪在你身邊了,一切自己小心吧。」
「恆昌,你如今還是不肯說,究竟做的何種生意?來了昊京也不好好陪陪我嗎?」安歌扭捏起身子,手指攥住那方東越州的重錦帕子,生怕得到一個更模糊的拒絕。
「安歌,我母親前日染了風寒,惹出了病根,這一次病勢兇猛,我怕有什麼閃失,明日要去鳳鳴山裡請一位名醫。這事情耽擱不得,待母親的病好了,我再仔細說與你。中間怕你有什麼誤會,也為了你的安全起見,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倒是更好一些。所以,我也沒讓慶州提前吐露一點實情,你也莫怪他。」
「慶州的嘴巴牢靠的很,我問了他幾次,他竟然什麼也不說。算了,不管你是誰,有著怎樣的風險,我都不會推開你的。」
姜恆昌感激的看著安歌,他不知自己的心已經一點點軟下來,本來只是聽說了安歌的異能,想要找她幫忙。誰承想,這一路走來,竟然將利用她的心思漸漸放下,只覺得擔心她的安危,怕她惹出什麼事端來,自己也無法回護。
姜恆昌默默的將安歌擁在懷裡,安歌果然沒有推開他,就那樣靜靜的,兩個人能聽見彼此的心跳。這樣一個全心信賴自己的美麗姑娘,一想到要把那樣風險的事情交給她,就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被撕扯著。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不能再向後退了。
且不說那些一直跟著自己的兄弟了,就算可以辜負了他們的期待,只做一個閑散的宗室,可那些想做些實事的年輕官員們,他們又該怎麼辦?他們想要一個不同於以往的全新的、昌盛的帝國,想要一個不再受制於人的強大的帝國,那邊境的安寧都寄托在林加國公主身上了。只有聯姻成功,才能獲取足夠的支持,這樣才能向西北用兵,掃平烏延海。
想到此處,姜恆昌抽出身子來,用雙臂將安歌緩緩推開,「安歌,若是你明天知道了什麼,不要害怕,慶州始終是我的兄弟,我會護著他,也會護著你。」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會看好他的。」
兩人又低聲絮絮說了好些,看天色漸晚,這才散了。
慶州沉浸在要入宮的喜悅中,絲毫不知道命運已經準備好給他開一場可大可小的玩笑。安歌再會情郎,一腔柔情蜜意,也不知明日就將遇見表面歌舞昇平、暗中卻血雨腥風的宮廷盛宴。姜恆昌還約了林加國的使者在樂游原晚宴,就讓雲容送他們先回去。
雲容早已經傳訊,喚了別的車夫過來送安歌他們回去。
這一夜,每個人都悸動不安,唯有一人睡的香甜。
林加國的使者,跨越千水,來到帝都,只懷著一個目的,給公主找一個如意的夫婿。這使者可不是普通的大臣,他是林加國的威遠大將軍納木加,還是公主的親娘舅,眼瞅著姐姐在宮廷里日漸被冷落,外甥女也要遠嫁到鴻音王朝來,他這個做舅舅的唯有給他挑一個好夫婿,才能對得起姐姐,更對得起自己奮鬥了半輩子的這個將軍名望。若是從此公主遠嫁了一個普通宗室,或者進宮去給老皇帝當一個不得寵的貢女妃子,自己這個威遠大將軍怕是也當不了幾天了。自己還可以放在一邊,但長期被烏延國欺負,卻無力反抗的局面,怕是永遠也無解了。幸而,他找到了鴻音王朝素有威名、擁有赫赫戰功的三皇子,他竟然願意與左相的女兒退了婚,將林加國公主明媒正娶,列為正室。
「天佑我林加國啊!」威遠大將軍在心裡默禱了好些遍,終於出現了那個最合適的人,改變命運的時刻就這樣來到了。旅途上風餐露宿的一個月,他沒有抱怨過;在昊京帝都遊說了權貴一個月,他也沒有抱怨過;如今,機會竟來的這樣容易。
帝都人無人不知,當今的陛下是一個清冷的性子,殺伐果斷,多興兵災。後宮也一直戰戰兢兢,若有人犯錯,都是砍頭滅族的血腥手段,說是最容不得枕邊的人有錯處。
本來大皇子被貶斥去了賓州之後,朝中所有人都指望那個文風鬱郁的二皇子能得繼大統,不管是排序還是能力,二皇子的確也是眾望所歸。但威遠大將軍去求見了幾次,連門都不得入。
託了幾層關係,花費了無數銀兩,總算是聯絡上了一個二皇子府上的清客,待進了王府,婉轉說了來意,對方竟點點頭說,「若是實在嫁不出去,那本王收了做妾,也無妨。只是本王府上也有了那烏延國的美姬,若是為了公主,傷了與烏延國的和氣,就不大合適了。」
威遠大將軍聽了心中氣苦,但又礙著禮儀,不便說什麼,應酬了兩句,便退出來了。只道這二皇子被富貴磨平了氣性,根本不是什麼雄才大略的英主。他本來已經心灰意冷,卻忽聞三皇子在東海剛剛蕩平了海患,已經回京了。還在思量如何去覲見三皇子,卻得了三皇子的請柬,邀他來樂游原赴宴。
他想起九州詩人的兩句詩,恰好形容了他目前的處境,一時興起,竟提筆在逆旅的牆壁上,提了這兩句詩。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墨跡酣暢之時,店小二進來送茶水,看到后直呼銀鉤鐵畫一般、有金石氣,納木加不知何意,央小二解釋,「這是誇您呢,寫字如同刀刻的一般,有力。」
納木加大笑起來,「我的手可不就是舞刀弄槍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