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舞社花魁
安歌告辭出來的時候，手裡捧著一束美好如霞光的芍藥。
孔婆子的話語如同還在耳邊：「我的芍藥，你帶些回去，下次來她們可能就不在了。記得今年的春光，我們一起看過。」
黃婆子看那芍藥，並沒有什麼不尋常之處，扁扁嘴道：「我就說怎麼要送我們東西，還真稀罕了，她可是出名的金銖娘子，只有進項的份兒，哪有送人的道理。原來特特提到的東西，不過是一束芍藥花，不值什麼錢的。」
「黃婆婆，您這就不對了，人家送我們東西，貴賤不說，總是一份心意嘛。何況，這花是真的好看啊。」
「好看也不當錢使，孔婆婆的話，你剛可都聽到了。那個張澤天啊，你可別打他的主意，有個那種奇怪的老娘，長的再好看也白搭。」
「我沒有啦，煩心事多著呢，你這個凡人不懂。」
「哎呦，還跟我矯情起來了，你這是成半仙了，還煩惱什麼？就我是凡人，哼。」
說著，黃婆子就賭氣一個人走前面去了。
安歌本想給她解釋一下自己夢見的險情，後來一想，算了，也沒人能幫自己，何必呢？這條路，走上之後，就只會愈發兇險，夢中的那一襲白衫，看著那麼熟悉，究竟是誰呢？
就這樣懷著心事，兩個人差點走過了點心鋪子。若不是安歌被一個人撞到，就差點與毓美齋擦肩而過了。
「你怎麼走路的？長眼睛了嗎？」一個美人穿著一襲粉紅色的荷葉邊紗裙，頭上戴著時興的絹花，眼珠子也彷彿要瞪出來了。身後跟著的兩個大漢，聽見聲音也立即圍攏上來。
黃婆子機靈，立即賠罪道，「我們一時不當心，衝撞了貴客，罪過罪過，還請您原諒。」
安歌委屈道：「明明是她撞了我，哪裡是我不當心。」
那兩個大漢兇巴巴道：「還敢頂撞我們瑤琴姑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原來是易紅閣的瑤琴姑娘，失敬失敬了。」黃婆子當真退後一步，認真行了個禮。
「算你們識相，走吧，別耽擱了我買點心。」
兩個大漢聽見后，立即服服帖帖的跟著美人走了，頭也不回。
「這誰啊，這麼牛氣？長的還真是不錯，就是這暴脾氣可惜了，哪個男人敢娶她啊？」
安歌看著美人的背影，碎碎念道。
「看你操的這閑心，她還愁嫁？門口提親的都排隊呢。不過是老闆扣著這個搖錢樹不肯放罷了。」黃婆子嗤笑道。
「這位姑娘做什麼生意的？難道是那個那個皮相生意？」安歌不懷好意的笑一笑。
「你瞧你一個大姑娘的，說的這是什麼話。這易紅閣可是正經的舞社生意，那個瑤琴姑娘，舞技精絕，別看緝仙鎮就是一個鎮子，這可是我們寧和郡通往昊京的要道，是那些達官貴人和商旅們的往來必經之地啊。」
「說是這麼說，一個舞姬這麼蠻橫，做什麼？」
「這你就不懂了，沒有派頭，哪裡像個當紅舞姬嗎，你看後面跟那倆保鏢，一看就是練家子，我們何必吃那眼前虧，低低頭認個錯，也好行路。對了，那個瑤琴姑娘說要買點心，我們差點忘了這事呢。」
「對，買點心，去毓美齋，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
二人掉頭就又往毓美齋行去。
走到正元大街南頭，找到那個黑底金漆的大招牌，下面卻沒有想象中的排長龍的景象，這毓美齋真是奇了，門口竟然門可羅雀。
「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是半雲那丫頭騙我們不成？」
「怎麼會？量她也不敢。只怕是人家有別的渠道，不光靠上門的客人，我們進去一看便知。」
二人前後腳的邁進去，就聽見剛才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都給我來一份，還有新出的這些，全都要了。」
「瑤琴姑娘，您怎麼親自來了，說一聲的事情，小店自會送上門去，給您挑選。」老闆早得了消息，巴巴的趕到前台來。
「唐老闆，你怎麼親自在柜上啊，我今兒想出來走走，就轉到這邊來了。我還是喜歡剛出爐的點心，等你們拿過來，體面是有了，風味卻差了些。」
店裡那最英俊的夥計，也立即過來奉茶，被老闆斜了一眼，只好訕訕的退下去。老闆親自捧了茶過來，「瑤琴姑娘，這是當季新採的紫雲銀針，您嘗嘗。」
安歌聽見紫雲銀針的名號，眼睛都要直了，就差口水流下來。這主家待客，還真是捨得下本錢。果然這毓美齋，不走尋常路啊。
「老闆，我要買點心。」安歌揚聲呼喚。
那老闆卻如同沒有聽見一般，只一心侍奉著那位瑤琴姑娘。說來也怪，那個瑤琴對著安歌剛才是一副不耐煩又兇巴巴的表情，但見了唐老闆，卻溫柔嫻靜，如同那春天裡的海棠仙子。別說是唐老闆和英俊夥計看了入迷，就是后廚的那些人，也都趴在門縫裡張望。反而是那兩個跟隨瑤琴姑娘出門的壯漢，大約是平日里看多了，倒是沒什麼失態的樣子。
安歌在心裡給這兩個壯漢的職業精神悄悄豎了個大拇指，這才是保鏢該有的樣子啊，也不知是哪裡雇來的，這般好用。
「我說，老闆，買點心啊。」
黃婆子也跟著吆喝了一聲，才有一個夥計不情不願地走過來。
「二位客人，想要點什麼啊？」
「有什麼推薦嗎？我看那邊那位客人，有雅座，還有茶喝？」
「哦，二位第一次來吧，我們店裡可以試吃，您二位這邊請。」這位夥計就把他們往茶廳引去，落座之後，剛好，還可以看見那個瑤琴姑娘的側影，那挺直、秀美的鼻子真是好看，還可以看見老闆還圍在那裡獻殷勤，沒有一點要離開的意思。
「二位且在這邊稍等，我這就去奉茶來，那邊是試吃台，二位也可以過去自選。」
「請問，這裡待客都是用紫雲銀針？」
「姑娘說笑了，那可是老闆的私藏，只有瑤琴姑娘來了，才有這待遇，一般待客都是碧螺春或者獅峰龍井，要是姑娘想喝點特別的，柜上還有給貴客的雨潤山筍牙。」
「哦，這這瑤琴姑娘可真有面子。」
「那是，這緝仙鎮誰不喜歡瑤琴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