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事付誰知
「怎麼說呢？莫非人人都愛看跳舞不成？」
「這種事，說了，您也不懂的。要是二位客人沒別的吩咐，我先去奉茶了。」
黃婆子笑著道謝，「有勞了，小哥。」
「這家店還真是奇了？還有試吃台，我們過去看看吧。」
「姑娘急什麼，茶還沒到嘴裡，先急著吃點心啦？夥計們更覺得我們不是正經主顧了。且聽聽旁邊的動靜吧，弄不好，姑娘以後的點心就能隨意吃了。」
「什麼，還有這等好事。」
「你看看，老闆對著那瑤琴姑娘的樣子，像不像呆鵝？」
安歌一聽，偷眼去看，果然見那唐老闆是雙目獃獃，滿眼裡只有瑤琴姑娘一個人。
二人說笑間，夥計已經把春茶奉上，雖然沒有那紫雲銀針的名頭，這雨潤山筍牙也是難得的矜貴貨。
「小哥，辛苦你把柜上新鮮的點心，來幾樣，我們打包帶回去的。對了，那個海棠酥我們要兩份的。」
「這位大娘，您放心，我們柜上都是新鮮的，只是今天這瑤琴姑娘來了，她要的多，怕是得先供著她，我看看那邊還有什麼，就給您盡量多找幾樣。這海棠酥怕是沒有兩份了，瑤琴姑娘也最是喜歡海棠酥。」
「是嗎？這個瑤琴姑娘還真是識貨，海棠酥確實好吃啊。」安歌在一邊忍不住道。
「這位姑娘，您還真是愛說笑，這海棠酥本就是我們老闆親自給瑤琴姑娘開發的新品種啊。您能吃到，也是託了她的福呢。」
「哦，這樣啊，那就有什麼就來幾樣吧。今天真是不巧了。」
「你們哪裡是不巧，簡直是太巧了，你看我們老闆一會又要獻寶了？」
「怎麼講啊？」黃婆子納罕道，「老闆還喜歡獻寶啊。」
「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的事兒嘛，我們老闆喜歡瑤琴姑娘的心兒，這緝仙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每隔一段日子，他便親自試做一道新點心，去討瑤琴姑娘的歡心。」
「原來是這樣，那今日不知是什麼新鮮點心呢？」
「您二位略等等，就能瞧見了。我先去給二位拿點今天剛出爐的試吃點心，您們嘗嘗鮮。」
「謝謝小哥了。」
那邊廂，果然老闆老闆捧了一個黑漆描金彩繪鴛鴦的食盒上來，一打開，一股甜香就衝出來，還有著奶香混雜其間。遠遠都能瞧見瑤琴姑娘眉開眼笑，歡喜的樣子。老闆又奉上一個白瓷調羹，瑤琴姑娘用調羹舀起一勺東西來，淡黃的色澤，透明的質地，隨著動作還微微晃動。
安歌一下就看呆了，這是什麼點心，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看來這情愛的確是促進創新的一大動力。
忽然卻聽見哐當一聲，瓷碗碎裂的聲音，二人循聲望去，見一細眉細眼的婦人，瞪著眼站在瑤琴姑娘面前。顯然，這碗是她摔的。
「得，又有熱鬧看了。」安歌回過神來，美食已經被倒在地上，還被那婦人狠狠啐了兩口。
眼瞅著就要打起來的架勢，「今天還真是好日子，撞上這許多熱鬧。」
夥計取了一個七寸月白色的瓷碟來，每個上面放了三五樣點心，每樣兩塊，切的小小的，如大拇指指甲大小，甚是可愛。
「小哥，那婦人是誰啊，怎麼那般厲害，母夜叉一樣？」安歌撇了一眼那婦人問道。
「噓，你們可小聲點，別被那母夜叉聽見，見天的摔碟子砸碗的，沒一點主子的氣度。」
「看來是你們家主母了啊。」黃婆子一副瞭然的樣子。
安歌也跟著笑起來：「原來是吃醋了啊，有趣有趣。我們今天這特別點心看來也吃不上了，老闆要有的忙了。」
「主母倒不是，吃醋就一定啦。二位，點心已經打包好了，方圓五里以內，我們都可以送貨上門。當然，您要是常客了，就是遠點，我們也可以送貨上門的。」
「我們來一趟不容易，是隔壁附靈鎮的。」
「那二位，還真不好意思，超出我們的送貨範圍了。」
說話間，夥計領他們來到柜上，結了賬，拎著打包好的點心，送了他們出門。走出幾步，才雙手交付了包裹。
「這毓美齋還真是奇特，點心包的這樣好看，還外送一個包袱布裹著。」黃婆子拿著那包袱在手上細看。「素凈的麻色棉布，上面還有毓美齋的字樣，這唐老闆真是細心，做生意又有頭腦。」
「我看未必啊，若是有頭腦，怎麼會對一個舞姬痴迷，還搞的家宅不寧。」安歌不以為然道。
「那夥計不是說了嘛，那不是他家主母，而且看唐老闆那不避諱的樣子，也不像是已經有妻室的樣子。」黃婆子倒是替唐老闆開脫起來。
「我看他的年紀也有三十五六了吧，在這鄉里，哪還有不成親的。不知把結髮妻子放在何處，在外邊放蕩亂情，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漢行徑。」安歌氣鼓鼓道。
「我的好姑娘啊，你這都沒搞清楚狀況，就開始生氣，還準備去替天行道不成？」黃婆子調侃道，「要是唐老闆的夫人去求你，你是不是分文不取，直接幫她把丈夫的心抓回來？」
「那還用說，我就是要替天行道，讓那些負心漢回頭是岸。」
二人說的熱鬧，卻沒注意，旁邊一個人哭著跑向前去，後面兩個大漢緊緊跟著。
再後面，唐老闆也跟著跑出來，「瑤琴姑娘，瑤琴姑娘……」
安歌和黃婆子聽見聲音就回頭瞧了一眼，見唐老闆獃獃的站在門口，想追出去、又猶豫的樣子，只能在嘴裡喃喃的叫著瑤琴姑娘的芳名，後面是那個細眉細眼的婦人死死拽著他的袖子。聽不清，那婦人嘴裡還在暗自咒罵些什麼。
「真是窩囊啊，一個大男人，站在自家門口黯然神傷，也不敢追出去，也不敢得罪家裡那位。看瑤琴姑娘的神情，這中間好像別有隱情啊。」黃婆子自言自語道。
「姑娘，姑娘，你的花掉了。」夥計這時候追過來，手裡捧著安歌遺落在桌子上的那束芍藥花。
「謝謝小哥，真是麻煩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老闆常說，我們毓美齋就是拿客人當神仙供著的。」夥計真誠地說。
安歌噗嗤樂了，「是，我就是神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