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秘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秘密

魏輕水懷裡抱著個粉嫩的孩子,孩子養得不胖,卻極愛笑,見到人就笑著露出那對小梨渦,格外可愛。

她看著魏如意出來時,眼神似有感慨,等她走近了,才微微屈膝行了禮。

「三姐姐不必與我客氣。」魏如意扶起她,魏輕水也只是溫和一笑:「如意,此番來,一是要恭喜你大婚。二是,二哥回京了,他想見你。」

魏如意早就聽說了二哥要回京的消息,她本以為西南的戰事起碼要到明年才能解決,沒想到如今還不到十一月,就已經徹底解決了。

那二哥此番回來見自己,是為了雲家的事嗎?

「他在哪裡?」

「在魏家。」魏輕水說完,她懷裡的孩子睜著一雙葡萄似的大眼睛盯著魏如意,魏如意看過去,他便咯咯笑了起來,伸著小手要魏如意抱。

魏如意楞了一下,魏輕水只道:「小寶喜歡你。」

魏如意也喜歡孩子,伸過手便接了來,小寶立即抱住她的脖子,將自己的小臉貼在她的臉上,還咯咯的笑,魏如意覺得自己心都在此刻化了。

不遠處,二師父看著此刻抱著孩子逗弄的魏如意,負手在身後,輕輕嘆氣。

牧雲跟在一側,看他這幅樣子,略有不滿:「師父既然能算到那些事,怎麼不幫幫他們,真的有了孩子就會出事嗎?」

「命數如此。」二師父輕聲道。

「我覺得小衍不是信命的人。」牧雲輕哼,二師父扭頭瞪他一眼:「我就是知道他這臭脾氣才不得不下山來的,你以為我願意捲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里?」

牧雲看他這樣生氣,便道:「那師父就好事做到底,讓他們免遭這些災難,你看看小衍,看看如意,都是可憐人。」

二師父也想幫忙,但逆天改命,不是他能做的,只能靠他們自己。

他看了眼笑的燦爛的魏如意,再看看站在一側溫婉的魏輕水,搖搖頭,轉身便離開了。

魏輕水不肯進屋,只在門口說了會兒話,就帶著小寶走了,但魏如意屢次救她和小寶的恩,她一直記著,若是有需要,她一定會報答她的。

馬車離開,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暗處的那雙眼睛,已經盯著她許久了。

魏如意等她離開,想了想,先回了屋子。

二哥回來了,她希望他不會捲入到京城這些事情里來才好。

「小姐。」

就在魏如意準備回房間再來個回籠覺的時候,肩膀被人拉住,她的小身板都差點被人給提了起來。

魏如意扭頭看到是鐵師父,腿都軟了。

「師父,我還要準備回門的事兒呢,要不習武就遲些……」

「遲?」鐵如蘭臉一黑,抓著魏如意就開始繞著國師府跑了起來。京城這樣危險重重,她就算跑的快,那也要跑得久才行。

魏如意欲哭無淚,只能跟著鐵如蘭鍛煉了起來。

國師府外,看到這番場景的人女子冷淡一笑,轉身去了身後的雅間。

「看來她還沒告訴樓衍真相。」

「沒關係。」穿著黑衣帶著黑色面具的男人陰鷙淺笑:「那就讓她以為樓衍已經全部想起來,就可以了。」

婁若會意一笑:「你要利用秦家的事作為籌碼?」

「可是個好辦法?」

「殺人誅心,你要夠狠才可以。」婁若提醒他。

男人陰冷一笑:「放心,這一次,我絕不會心慈手軟。」

到了午膳的時候,魏如意終於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滿滿一車的禮物。

樓衍中午回來時,看到她累得打顫的雙腿,眼眸染上些許笑意,問她:「下午沒事。」

「那你可以陪我去陳家嗎?」魏如意笑眯眯問他。

「嗯。」

樓衍順勢牽起她的手在花廳坐下,丫環們魚貫而入,端上一樣樣精緻的飯菜。

魏如意肚子早已經咕咕叫了,但按照國師府的規矩,是要等下人來布菜的。

魏如意眼巴巴的盼著知雨來給自己布菜,可菜還沒上完,還不能布菜。

她餓呀……

「吃吧。」

樓衍瞥了眼她悄悄咽口水的樣子,自己拿起筷子,一旁的管家欲言又止,但樓衍卻只讓下人都下去了。

他怕魏如意不自在。

魏如意倒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現在好歹是國師夫人了,也得講究些體面,不能給衍哥哥丟人。

看著人都下去了,又見樓衍已經開始用膳了,才鬆了口氣,大快朵頤起來。

真好吃啊!

魏如意心裡感慨,她看著在一旁優雅用膳的樓衍,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一頓飯。

吃過飯以後,便出發往陳家去了。

魏如意本以為今日樓衍都陪著自己回門來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別的事了吧,誰知姜宴也帶著陳言袖回來了。

「小心些。」姜宴先下了馬車,沒有立即走開,而是轉身扶了下陳言袖。

陳言袖有些羞澀,畢竟這是在陳家大門口呢,可姜宴的手就這樣放著,她不扶上去似乎也不好。

她伸手,姜宴的眉目里也帶著笑意。

魏如意瞧著,這兩人是互生情愫了呀!

「昭王殿下,言袖姐姐。」魏如意過來行了禮,姜宴看著她面色紅潤渾身都透著喜色的模樣,目光微微柔軟,只拉著陳言袖的手,淺笑:「不必多禮。」

「小衍。」姜宴朝樓衍打了招呼,樓衍也不似尋常那般冷淡,不過也就是稍微點了點頭,便扭頭進去了。

姜宴早習慣他這模樣,轉身看著陳言袖溫柔笑道:「你跟如意先說話吧。」

「是,殿下不必管妾身,只管去吧。」陳言袖溫婉一笑,姜宴這才笑著去追樓衍了。

魏如意看她的目光還依依不捨的追著姜宴,湊過來笑眯眯道:「言袖姐姐跟殿下如今是琴瑟和鳴吶。」

「如意……」

「那姐姐還出去領兵打仗嗎?還想不想去那西陲,去看那大漠狼煙?」魏如意故意羞她,陳言袖不是擅長偽裝的人,如今喜歡都寫在眼裡,直來直去,聽到魏如意這樣說,臉雖紅,卻目光篤定道:「他待我好,我自然要做好這個王妃。若是有朝一日,他厭棄我了,我再去西陲邊境,看大漠狼煙未嘗不好。」

魏如意莞爾,她希望永遠不要有那一天吧。

進了陳府,陳老太爺很開心,陳雲釵也終於沒有再躲起來了,只是仍舊不怎麼願意見人。

但魏如意過來時,她卻讓人將她請了進去。

陳雲釵所住的地方比魏如意所想象的要簡陋許多,但乾淨,一塵不染的乾淨。

她坐在書桌前,陽光從窗格里投落進來,讓她身上似乎都渡了一層金光。

「如意。」

她溫柔的朝她笑,魏如意也笑了起來,輕輕喚她:「娘親。」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娘親好似一縷煙,隨時都會飄走一般。

魏如意慢慢走過來,她也慢慢站起身,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書桌邊上來。

魏如意靠近,便看到了她畫的東西。

一列撒開,有十幾幅畫,上面都畫著同一個人,魏如意。

是她不同年歲時的模樣,畫上的她笑靨如花,眼睛里都寫著笑意,看得出來,娘親很愛她。

魏如意眼眶微微泛紅,上前便將她抱住,陳雲釵的身體微微僵硬住,半晌也沒有伸手去抱魏如意,只是眼眶漲紅的帶著恐懼。

魏如意察覺到她的異常,忙鬆開手,才發現她方才還溫和的臉上寫滿的恐懼和抗拒。

「娘……」

魏如意察覺是因為自己的觸碰才如此的,忙鬆開手,陳雲釵的呼吸這才慢慢變得正常起來。

魏如意望著她,充滿著不解。

「如意,娘親不是對你才如此,任何人靠近,娘都會不舒服。」陳雲釵解釋著,似乎想起了什麼,目光深處漫起了些許的恨意。

她讓魏如意坐在一側,從裡間拿了一對翡翠的手鐲來,勉強淺笑:「這是你外祖母當年送給我的,如今我轉送給你。」

魏如意看得出她因為自己而回憶起了些什麼,屋子裡的氣氛也染上了恨意。

她接下后,想努力的逗娘親開心,可她卻越來越沉鬱,直到魏如意看著她把自己憋得臉色發白,才慌慌張張的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魏如意有些失落,她不懂為何會這樣,她從院子里走出來,便看到樓衍正站在外面等她。

「衍哥哥……」魏如意眼眶微微發紅,其實她曾想過,當初祖母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自己就不是魏家的孩子,娘親肯定也有十分無力卻痛苦的過去。自己的出現,是提醒娘親痛苦過去的源頭。

樓衍沒有問她什麼,只輕輕上前兩步,將她攬在懷裡。

魏如意感受到他懷裡的溫度,心裡的痛楚才慢慢掩蓋了下去,她回頭,娘親的房門已經緊緊關閉了起來。

陳老太爺過來時,看到這一幕,心底微微嘆了口氣。

「如意,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陳老太爺說完,看了眼樓衍。

樓衍捏了捏魏如意的手:「京兆府出了事,我與昭王去看看,晚上過來接你。」

魏如意點點頭,等他走了,才慢慢走到了陳老太爺跟前:「您要告訴我,關於娘親的事嗎?」

「嗯。」陳老太爺轉過身,慢慢沿著步道往前走,魏如意也只得跟在他身後。

「當初你娘嫁入魏家時,這樁婚事我本是不同意的。魏信此人看起來年少有為,可我覺得他骨子裡就透著涼薄,不會好好保護你娘,可你娘當時被他花言巧語所惑,我只得依了這樁婚事。」陳老太爺緩緩說著,魏如意也不插話,只默默的聽。

「本來魏家忌憚我陳家權勢,一心一意待你娘親好也就罷了,可是在十六年前,你娘去廟裡敬香的時候,魏信忽然從外面救回來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陳老太爺停頓了許久,才看向魏如意:「那之後,便有了你。」

「這件事魏家人並不知情,是你娘幾次妄圖自盡,我命人去查才查出來的,你娘在那個雨夜的晚上,被那個因重傷而發了獸慾的男人給……」

陳老太爺的語氣里透著悔恨和不甘,不甘那個男人就那樣玷污了自己的女兒,不甘這麼多年,也沒找到那個男人。

魏如意只覺得晴天霹靂,原來自己的存在,竟連一絲情意都沒有。

「可能是老天憐憫你娘,也憐憫你,這件事一直沒人發現,所以你娘選擇了隱瞞,只是從那以後,你娘便再不許任何人碰她,包括你外祖母,包括她的丈夫魏信。」陳老太爺走到涼亭處時,走進去坐了下來,輕輕的嘆息著,卻是無能為力:「後來的事,你應該也知道了,你爹不滿你娘的疏遠,又攀附上了雲家,在強行讓你娘懷了青兒以後,將她休棄出門。當時不是她不肯要你,是不敢再要你。」

魏如意坐在渾身發軟,她原以為不過是被背叛的娘親,竟遭遇了這麼多。

「娘親她……恨我嗎?」魏如意眼眶紅紅,問陳老太爺。

「她起初是恨的,可你出生時,那麼脆弱,脆弱到好似刮陣風都能要了你的命,她怎麼忍心再恨你?只是如意,你要體諒你娘親,這麼多年,她能活下來已經是不容易了。」陳老太爺眼眶泛著濕意,溫柔的笑望著她:「你是個好孩子,無需自責什麼,要怪也只怪當年那個男人。」

魏如意沒說話,她不想知道那個男人是誰,甚至她希望,那個男人最好一輩子也別再出現在娘親面前,否則她一定替娘親撕碎了他!

夜色漸暗,魏如意一直在房間等到天黑樓衍過來,才終於肯出門了,就連陳有才過來賣萌耍賤,她也興緻缺缺。

陳有才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了眼似乎知情的陳言袖,湊過去問她:「如意怎麼了?」

「知道了一些事。」陳言袖輕聲說著,姑姑隱藏了這麼多年的秘密,終於告訴她了,她現在一定難以接受吧,誤會了這麼多年的娘親,卻默默承受著這樣多的苦。

陳有才皺眉:「什麼事?」

「你不需要知道。」陳言袖看他弔兒郎當的樣子,這樣重要的事情自然不會告訴他。

「王妃,殿下說事情忙不開,讓屬下等先護送您回府。」

有侍衛過來道。

陳言袖眼底略有些失望,卻沒多說什麼,跟陳家長輩告辭后就離開了。

陳有才看他們神神秘秘的,撇撇嘴,便趁著二夫人不備,溜出府去了。

他前腳剛踏進花樓,莎慕就跟來了。

「陳有才——!」

莎慕只覺得胸膛里有一團火,這死男人,一天到晚的往女人堆里扎!

陳有才扭頭看到是她,笑了笑,不等開口,熟悉的姑娘就嬌滴滴的圍了上來,陳有才顧不上莎慕,忙哄著這些姑娘們上樓去了。

莎慕氣急,跟上來瞪他:「陳有才,你這算什麼?」

「什麼算什麼?」陳有才不解問她。

「你上次……明明還送我小兔子的!」莎慕恨恨道。

兔子?

眾女捂嘴一笑,紛紛拿出了陳有才送她們的小兔子。

莎慕微愣,就聽其中一個姑娘道:「這位姑娘,陳公子可是我們大家的,你就算是正室,也犯不著這樣生氣吧,這天底下哪個男人不摘野花的,也該大度些。」

「就是……」

有人附和,旋即發出一陣陣鬨笑。

陳有才也朝莎慕笑:「瞧瞧,這兒姑娘萬好千好,我不來這兒來哪兒?」

「她們不過是低賤的妓女罷了,不知多少男人碰過,有什麼好!」莎慕氣急,陳有才卻不樂意聽這樣的話,目光也微微涼了些:「她們都是為生活所迫才來這裡的,自然比不上丹羽家族的大小姐高貴。」

眾女也不如方才那般千姿百媚,目光落寞的看向別處。

陳有才並不想搞得大家都哭,只笑:「爺是來找樂子的,都給爺笑!」

那些女子們立即都笑了起來,莎慕看著擁著眾女要走的陳有才,牙關微咬:「陳有才,你個下賤男人!」

「沒錯,我一直下賤。」陳有才依舊沒心沒肺的說著,還不等回過神,就覺得背後一道殺氣傳來,他剛回頭,便挨了莎慕一腳,人都趴在地上了。

莎慕氣呼呼的看著他,恨不得再上去踹一腳,陳有才卻抓著她的腳踝順勢一拉,她也摔在了地上,還被陳有才就地給壓住了。

「莎慕姑娘這是吃醋了?」陳有才的手壓在她的腰上,另一隻手撐著地,臉幾乎要貼著她的臉,邪氣笑著問她。

莎慕抬腳便朝他襠下踢去,陳有才幹脆抱著她往旁邊一滾,笑眯眯的道:「雖然小爺我來者不拒,但慕兒如此熱情,我也有點招架不住,咱們要不去房間……」

「啪——!」

莎慕一巴掌甩他臉上,小臉通紅:「下流!」

陳有才眨眨眼,莎慕已經拽著他把他扔下了樓,而後才灑出一把的毒粉在方才那些女子身上,寒聲道:「你再敢靠近她們,我就叫她們生不如死!」

陳有才忍著疼從地上爬起來,其中一個姑娘哭著跑過來,可才碰到陳有才,便當即七竅流血面容痛楚的倒在地上沒了呼吸。

整個花樓的人都嚇住了,陳有才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莎慕會這麼狠。

「你瘋了!」

莎慕不喜歡看他眼裡那厭惡的神色,微微皺眉:「我警告過你的。」

「你……女魔頭!」陳有才看了眼莎慕,扭頭便走了。

莎慕想追下來,可看著滿屋子恐懼又厭惡的眼神,目光漸冷,她早習慣別人這樣看她了。

百羅鳥低鳴一聲俯衝而來替她開了路,她神色漠然的走出來,可陳有才已經不見了蹤影。

「姑娘好本事。」

鼓掌的聲音傳來,莎慕嫌惡的瞥了她一眼,漠然道:「不是讓你沒事別找我嗎?」

「我家主子想見你。」婁若微啞著聲音笑道。

「他叫我去我就去嗎?他算老幾?」莎慕冷哼:「這幾日都別找我,否則我叫你們有來無回。」說罷,黑色的身影立即消失在了黑夜裡。

婁若看了眼陳有才方才離去的方向,會意,才轉身走了。

姜棣跪在養心殿中,看著緊緊握著拳頭恨不得殺了他的皇帝,神色從未有過的鎮定:「父皇可以派人去查,這個叫裘圖的人並不是兒臣的。如今這個關頭他才出現,兒臣想,一定是有人背後算計!」

「是,有人算計了你,但你也不幹凈!」皇帝冷哼,背後的確是有人算計,先是翻出了凌家的事,如今還有人打算翻起齊妃和秦家的事,這背後的人,他一定要揪出來,碎屍萬段!

姜棣沒想到皇帝會這樣說,愕然抬頭:「父皇……」

「這個皇位你想要嗎?」皇帝寒聲問他。

姜棣怔住。

皇帝不用他回答,也知道答案,卻是冷漠淺笑:「朕可以告訴你,這個位置絕不會給你。朕給你三個月的時間,找出背後鼓動凌家以及齊妃和秦家之事的人,朕不要你一句空話,朕要證據!若是三個月後你找不到這個人,那你此生都不必再出蕭王府了!」

姜棣拳頭微緊,他不甘心,自己到底哪裡不如人,父皇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他不配那個位置嗎?

「兒臣……」

「你放心,朕不會虧待你。當初你母妃求了一輩子而不得的位置,朕會給她。還有灼華,朕會給她一樁很好的婚事!」說完,直接靠在床邊合著眼睛不再說話。

姜棣緩緩站起身來,深深看了眼他,再看了眼要過來請自己出去的高公公,死死壓住心口要竄出來的憤怒,恭謹道:「兒臣遵命。」

從養心殿出來,姜棣迎面便遇上了緩步而來的太子和等在一旁的姜宴。

他淡淡一笑:「大皇兄也要見父皇,是為了臣弟的事嗎?」

「這麼多年,你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你的詭計比不過樓衍,討父皇歡心比不過七弟,四皇弟,這麼多年,你都在做什麼?」太子淡笑看他。

姜棣原以為他會需要盟友,可現在看來,他一點也看不上自己。

「大皇兄說的是。」

太子沒理他,直接往養心殿去了。

姜宴只是有些憐憫他:「四皇兄,你不如收手……」

「我讓你收手,你能收嗎?」姜棣反問他。

姜宴沒說話,姜棣也只是笑:「現在收手,就是自己把脖子伸出去等著人來砍下我的項上人頭,你以為這一點我不懂嗎?」

姜宴無言以對,他說得沒錯,就算他肯收手,也沒人會信的。

姜棣看著他,微微一笑:「七皇弟,你自小就被保護的太好了,皇兄有時候都在想,若是沒有樓衍,你能在這皇宮步步為營的棋局裡走幾步。」

姜宴知道他在離間自己和樓衍:「賢臣輔佐,是臣弟之幸事。」

「那就希望七皇弟的這個賢臣來輔佐你,不是因為別的目的。當年秦家被滅門時,我曾記得秦家長子有一個驚才絕艷的兒子被送走了,雖然幾十年不曾聽過他的消息了,但我想,應該是他回來了吧。」

「秦家?」姜宴不解看他,姜棣只深深望著他的眼睛,卻很可惜,什麼也沒看到。

他看著姜宴離開,抬頭看了眼迎面而來的灼華,所有的戾氣終於可以放出來了。

灼華看他這般模樣,也知道出師不利。

「皇兄。」

「父皇會把你嫁去大齊。」姜棣目光微黯的望著她:「一旦去大齊,你就變成了籠中鳥,永無出頭之日。」

灼華握在身前的手微微顫了下,眼眸微濕的看著他:「皇兄希望灼華去往何處?」

「先殺賢妃和柔嘉,再去扶桑。」姜棣目光微黯。

「賢妃娘娘必須死嗎?」灼華輕聲問他,姜棣只淺淺一笑:「她若不死,就是我死。」

灼華沒說話,在她心裡,就算不希望賢妃死,卻也絕不會願意姜棣出事的。

「灼華明白了。」

姜棣沒有再理她,而是直接出了宮,往他的私宅里而去,在那裡,還有他如今的盟友在等著呢,樓衍絕對想不到吧,就算他能挖空心思又怎麼樣,他自己安在身體里的軟肋,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魏如意第二天一早,便跟著上朝的樓衍一道入了宮,因為貴妃娘娘召見。

許久不見柔嘉貴妃,她憔悴了些,但臉上敷著脂粉,讓她看起來還是那麼明艷動人。

「當初就想叫你替賢妃把把脈,如今才敢叫你入宮來。」柔嘉笑道。

「是臣婦疏忽了,應該主動入宮請安的。」魏如意擱著昨兒娘親的事,只勉強笑道。

柔嘉會意的看了她一眼,與她一道往賢妃的宮裡而去,卻在半路碰見了被剝奪了皇后位分的劉妃。

劉妃整個人瘦得可怕,人也有些恍惚,頭髮略有些凌亂的散在身後,看起來像是逃出來的一般。

「劉妃娘娘。」魏如意行禮,劉妃看著她,再看看一旁的賢妃宮殿,譏誚一笑:「養了白眼狼還不知道,蠢貨。」

魏如意皺眉。

很快便有宮女上前來『扶住』了她:「娘娘,皇上吩咐不讓您亂跑的。」

劉妃甩了甩,沒甩開,便順從了下來準備回宮,誰知轉過身就看到了也朝這裡而來的灼華。

才看到灼華,劉妃便似瘋了一般朝她齜牙大喊:「你騙我!是你們害死了我的宣兒,灼華,你好狠毒的心啊!你跟姜棣一定會不得好死,我詛咒你們,你們一定會不得好死!」

灼華微微握緊了手心,她擔心的看了眼目光極冷的柔嘉和魏如意,只輕聲道:「劉妃娘娘,皇上已經查清了,只是誤會。」

「你真是滿嘴謊話,灼華,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劉妃目光陰鷙的盯著她,灼華銀牙微咬,沒有出聲,只暗暗藏起心底的殺氣。

劉妃如今,也沒有利用價值了。

劉妃被拉走,灼華便去柔嘉面前行了禮,可換來的,只是柔嘉的一巴掌。

「沒本妃的吩咐,你不許再靠近賢妃的寢宮一步。」柔嘉寒聲道。

寒風從夾道里吹過來,所有宮人都自覺地的垂下了頭。

灼華捂著臉,抬頭笑看柔嘉:「兒臣自是要來看母妃的,母妃待兒臣的養育之恩……」

「你還知道她待你有養育之恩,灼華,你可知道,當年若不是賢妃,你早死了!」柔嘉憤憤然,灼華卻只淺笑:「兒臣自然知道,所以兒臣才要來伺候著。」

「娘娘,每日給賢妃娘娘擦洗的事,都是公主殿下親自做的。」一旁宮女幫著解釋,柔嘉只冷冷一個眼神甩過去,才跟灼華道:「若是未經本妃允許,你踏入這寢宮一步,本妃絕不饒你!」說罷,拉著魏如意便進去了。

灼華想跟進去,卻被柔嘉的人立即給攔了下來。

灼華看著柔嘉和魏如意的背影,腳步緩緩停了下來。

「公主,您的臉沒事吧。貴妃娘娘的脾氣真是大,仗著如今皇上寵她,竟如此猖狂,連您也當眾打……」

「夠了!」灼華喝止住她,才看著柔嘉的背影,淺笑:「貴妃娘娘也是我的母妃,做女兒的,被母妃打一下又能如何?」她斂起眼底的殺意,轉身便走了。既然皇兄也被逼到了這個份上,那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到了寢宮魏如意幾次想提醒柔嘉提防住灼華,表面狠的人不可怕,最怕的便是灼華這樣陰狠的人。可柔嘉的心思卻不在灼華身上,而且在她看來,後宮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一個即將要被嫁出去的灼華,不足為懼。

魏如意還想再說,卻被她拉著到了賢妃床邊。

「快看看,還能不能治好。」柔嘉急切道。

「是。」魏如意上前去探了探賢妃的脈搏,脈象有些虛浮,是中毒的跡象。

「取銀針來。」魏如意道。

一旁立即有宮女拿了銀針過來,魏如意這才取了針從賢妃的指尖慢慢刺了進去,剛開始賢妃還能有反應,可是到了後面好像又陷入了沉睡中。

等魏如意抽出銀針來看了看,笑著點點頭:「能解。」

「太好了,你開方子吧!」柔嘉高興道,魏如意也不忍打擊她這份高興,只道:「這葯我要先回去調配,而且喂葯的時候我也必須在場。」

「你是擔心太醫裡面的有人會搗鬼?」柔嘉問她。

魏如意點點頭。

柔嘉輕輕一嘆:「我現在也沒有功夫去整頓太醫院,畢竟皇上還需要他們時時刻刻守著。」

「娘娘放心,只要賢妃娘娘還有這一口氣在,我就能治好她的。」魏如意說完,借口讓屋子裡唯一的宮女去倒茶,立即抓緊時間塞了顆護心丹在賢妃的嘴裡,她想著,有這顆護心丹在,到時候也不怕這毒藥入了心肺去。

從賢妃宮裡出來,魏如意想等樓衍下朝來一起回去,可惜等了半晌也不見他出來,反而等到了剛復命出來的二哥魏祈章。

大半年不見,魏祈章黑了,人也好像長高了,身形更加健碩,目光也更加銳利。

見到他,魏如意有些猝不及防,一時間竟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看到二哥不高興嗎?」

魏祈章主動走過來,看著面前長高了些的她,不是當初稚嫩的模樣了,眼角帶著幾分自然的春意,長發雖然還散在身後沒有挽起,可他知道,她已為人婦。

魏如意感受得到他走近時逼人的氣勢,只微微垂下眼眸:「二哥能平安回來,如意很高興。」

魏祈章淺笑:「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討厭二哥了。」

「二哥……」

「長高了。」魏祈章自然的揉揉她的小腦袋,看到一旁小廝牽來的馬,直接翻身而上,才朝她清朗笑道:「何時回魏家去,二哥有東西想給你。」

魏如意看他如此,心裡有些期許,也許這離開的半年,二哥想通了。

她抬起頭開看著坐在高頭大馬上的他,的確跟印象里的二哥完全不一樣了。

她彎眼淺笑:「等衍哥哥得空了,我與他一道去。」

魏祈章嘴角勾起,勒緊韁繩快速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離開,魏如意微微鬆了口氣,還好……

「如意,你怎麼還在這兒?」

姜宴的聲音傳來,魏如意回頭看到他,卻不見樓衍:「我在等衍哥哥。」

姜宴淺笑:「小衍早就走了。」

魏如意先是一愣,而後才氣鼓鼓道:「他怎麼不等我!」

「有急事,來不及等你。」

「什麼急事,危不危險?」魏如意急急問他,姜宴看她馬上就不生氣了,心底有些落寞,他們感情是真的很好,一點別人插入的機會都沒有。

「放心吧,父皇安排的事。上馬車吧,我送你回去。」姜宴說著,叫人牽來了自己的馬。

魏如意忙搖頭:「不必了,路上有國師府的人呢,不必跟著的。」

姜宴朝她身側看了眼,魏如意扭過頭去,只見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在朝這邊張望:「誰的人?」

「榮王兄當年有一個神秘的女子謀士你可記得?」

「婁若?」魏如意激動起來,婁若出現了,那是不是說明大姑父也出現了!

「就是她,她還沒死,最近在京城布置著什麼,小衍猜多半還是謀奪那位子的事兒,所以一直在盯著。先上馬車吧,我送你回國師府再說。」姜宴說完,也上了馬去。

魏如意立即回了馬車,上去前,還朝某處使了個眼色。

姜宴坐在馬上,聽著身後馬車的聲音,不知為何,他好似找到了當初的感覺,如意就跟在自己身後,而自己彷彿站在了小衍的位置,護送她回家。

等馬車在國師府門前停下,姜宴才撇去了心裡那些雜亂的想法,等看著魏如意平安入了府,才轉身走了。

魏如意才到,二師父就笑眯眯過來了:「如意,送你個護身符。」

「護身符?」魏如意接過來聞了聞,結果滿是嗆人的味道,她連忙拿開,二師父卻一副悲傷的樣子:「這可是我誠心求來的,你怎麼能不要。」

魏如意看他這幅樣子,只得往腰間一放,二師父這才高興起來:「那你可隨時要帶著啊,不然二師父該傷心了。」

「知道了。」魏如意無奈攤手,雖然不知道二師父這神運算元又算到了什麼要給自己弄這麼個護身符來,但至少沒有惡意。

她一路回到房間,剛想找木英來問問話,美男子忽然撲了過來,從來乖順的它,今兒格外兇殘,像是發現了什麼一般,在魏如意的腰間扒拉了幾下,直到扒拉出二師父給她的那護身符,才叼在地上,如臨大敵般低吼起來。

魏如意微微擰眉:「今兒沒給美男子吃飽嗎?」

「奴婢們哪敢吶,美男子可是大家的心頭寶。」知雨端了茶來,笑著道。

但魏如意看美男子這反常的樣子,就是覺得不對勁。

她微微俯身下來,打算抱起美男子,卻發現被美男子的爪子撕破的護身符里,爬出幾條細小的蟲子來。

「發霉了?」知雨立即問道,卻發現魏如意嘴角都生氣的抿了起來:「小姐,您怎麼了?」

「沒事。」魏如意目光微寒的盯著這平安符,難怪這符上的氣味這麼重,原來是為了阻擋這些小蟲子的味道。

知雨看她只是默默拿手帕將地上這些蟲子一隻只抓起來放在瓶子里,總覺得肯定是發生了很大的事情。

美男子喵嗚一聲,蹭在魏如意腳邊蜷縮著,魏如意收拾好后,拍拍它的小腦袋,才起身出去了,她要去問問二師父,為什麼這樣做,這些蟲子,不僅僅只是讓她暫時懷不了孩子,而是一輩子讓她無法生養!

她氣勢洶洶的走到二師父的院子門口,還沒進去,就聽到裡頭有人說話。

「小衍,這件事我已經做了,我也是為了你們著想。」二師父看著樓衍,無奈道:「若不是如此,你的命都要搭進去,你不想讓如意有負擔,卻要搭上你這條命嗎!」

「我這條命,還有多長?」樓衍淡淡反問他。

二師父沒說話,樓衍神色漠然:「這件事,你不許再插手。」

他轉身要走,氣得二師父跳腳:「你瘋了!樓衍我告訴你,我可是你二師父,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樓衍沒理他,提步便走了。

只是躲在假山後的魏如意想不通,她懷孩子,怎麼就會讓衍哥哥活不成?他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沒有告訴自己。

她望著樓衍離開的方向,再看了眼手裡的瓶子,手心微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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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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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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