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以死相逼

誰知道，她這一嗓子出來，直接讓吵吵嚷嚷的現場，頓時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林淑芬反應快，臉色『唰』地就白了。

她上過學，知道有些事情可大可小，端看解釋的方向。但今天他們會過來，本來就是因為『賣』林帶弟的消息被捅出去，說起來可以算半個主謀。

現在再扯上推林招弟落水，本來不相信他們兩個會這麼做的人，現在肯定是直接罪上加罪，不會給他們有任何可以辯駁的機會了！

「我沒有推招弟下水！」林淑芬眼神銳利起來，她知道，到現在這個時候只能夠兩個保一個。

不管怎麼說，只要林招弟沒有看到，那當初到底是誰推的，還是她說得算。

林佳芬衝動易怒，容易得罪人說錯話，只要自己引導的好，完全能夠幫忙自己頂罪。

「那時候招弟滑下水潭，我們兩個人要一起去救的，後來還拿棍子讓她抓，你忘了嗎？」林招弟落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過過程沒人知道。

但是這水潭周遭還算平整，路都還修過，理論上不可能無緣無故摔下去。

她現在只要把事情扭向她們姐妹兩人要救失足落水的林招弟，事情還能有轉機。

不過，這就得看林佳芬的腦子能不能跟上......要不然，就不要怪她把責任都往她身上推。

「糊塗！」之前林招弟工作進度慢，大隊長就想著洒水比較輕鬆，安排她過去那一組。但是因為打井水速度慢，還得排隊，不如去黑水潭挑水快，所以小姑娘才會過去。

然而對方才去沒多久就落水，這件事情一度讓他很自責。

可是現在聽起來，裡頭還有隱情！

「你們都只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怎麼能夠這樣對自己的手足！」大隊長瞪大眼睛，看著溫婉的林淑芬，還有看上去清秀的林佳芬，再想到老林家到處傳著兩個小姑娘乖巧懂事的話，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所以，聽起來是林招弟同志落水，屬於人為陷害，還差點沒命？」一旁的小警員也有點兒懵，作為一個平常只調解大媽們口角螺絲釘，頭回碰上大案子，也相當驚訝，「這是命案了吧？」

命案！

小地方一年到頭不過就是東家籬笆、西家田壟。就是兩家扭打都能成大新聞，誰曉得這回居然還能夠扯出命案！

陳芳草跟林帶弟，還有林二福都呆住。畢竟之前林招弟會在黑水潭落水相當出人意料，甚至以林招弟的個性，都不可會讓自己落水。

要不是一直找不到證據，加上硬要查還容易引起反彈，馮小花還在旁邊等著找機會逼著女兒嫁給跛腳張，所以陳芳草不敢追究。

但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說，他家姑娘受到委屈，是給這些人給逼的！

「林淑芬、林佳芬！你們誰能解釋這是咋回事？」林二福反應慢一些，但是這不妨礙他從周遭的視線中，判斷出問題的嚴重性，「你...你們，把招弟推到水裡?!」

但林二福的脾氣溫吞，口才也很普通。馮小花雖然不知道自己女兒跟這件事情有多少關係，卻絕對不允許他質問她的囡囡。

陳芳草更是氣憤，一看到馮小花跳出來，就自動加入戰局，雙方你來我往，那氣勢攀升得令人側目，讓本來要調解的女警都快接不上那跳躍又錯綜的邏輯。

樓寧看不過去他們窩囊的樣子，也不管那對姐妹滿頭大汗，而是對小警員說，

「我的事情不要緊，先把我妹妹的事情解決比較重要。」

林帶弟的案子很簡單，反正證據明確，馮家那頭也認了，樓寧最主要的目的，是讓人不能再隨意拿捏他們姐弟的婚事。

「沒問題，這件事情影響惡劣，我們肯定會嚴肅處理。」小地方一年都不見得能夠查得到一起這案例，村裡頭這事情不希罕，可是苦主不報案，他們也很難管得著。

「啊啊啊啊啊──！你這是要逼死我們！」馮小花凄厲的喊聲在這時候貫穿所有人的耳膜，讓人聽著相當不安。

「我沒有！」林二福皺著眉頭，認真地對馮小花說，「我只問，招弟落水，跟淑芬佳芬有沒有關係。」

林二福平常包子習慣，現在猛一嚴肅起來，威攝力翻倍的驚人。

然而，偏偏這個事情，大家都沒有辦法回答他。

林淑芬只會哭，林佳芬則是根本木楞不知該如何回答，馮小花老是在那兒說他這個做叔叔的逼死晚輩。

但是這些對林二福來說，都跟隔著水霧看東西一樣，完全不過耳──

他是包子沒有錯，他對母親也有依戀，他對於手足之情也有期待，所以他對陳芳草跟幾個兒女都不聞不問，捧著自己血汗的辛勞，希望可以得到家人的關注。

可是，這些人回報他什麼？

他可以接受馮小花跟林老太決定林來弟跟林招弟的親事，不過那是因為他覺得，按照兩個女兒的條件，也的確找不到多好的對象。

可是，林帶弟年紀這麼小，還要送去給馮家當童養媳?!

他家是死人了還是怎麼著，12塊錢，一毛也還落不到他家手裡，就要送女兒去給人家？

馮小花現在還要死要活，說自己要逼死長嫂跟侄女？

那他們推林招弟落水，又逼她嫁給跛腳張的時候，心裡又在想什麼?!

「我不活了！哪有你這個小叔，天天盯著長嫂的不是，還對侄女暴力！」馮小花直接坐到地上，摀著臉哭號，換成不明所以的人過來看，或許還真的會相信她的說法。

樓寧嘆為觀止，她之前生活的地方畢竟相對文明，沒有什麼是一場生死擂台不能解決的。

所以面對這種家家酒一般的威脅，她可以說是第一次看見，覺得津津有味。

不過，這放在陳芳草跟林二福眼裡，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信號。

你跟妳女兒之前對我們家出手的時候，可從來都不是這個表現。

現在反過來之後，倒是想要拿喬作戲──

如果說以死相逼是沉重的…但馮小花的表現，卻讓這畫面變得滑稽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