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要不要委屈自己
夏晏清倒是不介意王晰就這麼走了,只是,他那充滿鄙夷厭惡的眼神和臉色是怎麼回事?!
不滿意這樁婚事?可以啊。
不喜歡夏小娘子?行,沒問題。
可你那眼神和態度是不是表現的有點兒過了?
是,夏家想結你王家這門親。可你若是不樂意,可以不答應啊。讓夏家去衙門擊鼓告狀去,他夏大學士捨得下那張臉嗎?
即使夏家捨得下臉面,你據理力爭、拚死不娶,不見得就會輸了官司。
你王晰不願意娶一個沒文化的柴禾妞,又不願意得罪夏家那什麼狗屁的大學士,卻把氣撒在她一個小女子身上,這是堂堂男兒的行徑嗎?
哼,白長了一副堂堂男兒的好相貌,卻原來是名不副實!
夏晏清神色不善的扶著頭上的鳳冠,思量著,既然姓王的不怕丟臉,那她也不用委屈自己吧?
鳳冠這麼重的東西,要不要現在就拿下來扔在一旁?就像王晰扔蓋頭那樣子,像丟一塊破抹布一樣丟棄一邊?
喜婆見新郎就那麼不管不顧的甩下臉走了,暗自尷尬。她從事這一行多少年,還是頭一次見這種場面。
再看被王家二爺甩臉子的夏家娘子,喜婆不由的一驚。
是誰說的?誰說這位夏小娘子性子怯懦、沒脾氣的?誰說的,粗來,老婆子我一定不打死你!
瞧瞧那眉眼,瞧瞧那躍躍欲出爪子的手……那樣子,似乎馬上就要蹦起來,立時就要抓下鳳冠摔在地上一樣。
哎呦!哪個說王家二爺和夏小娘子不般配的,若之論這不管不顧的性子,那是再沒有比他們更般配的了。
話是這麼說,可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
總不能真的在自己手裡,讓新郎、新娘在新房砸場子吧?
喜婆連忙拾起蓋頭,一邊連聲笑道:「哎呦,嘖嘖嘖,新郎官這樣子……果然是二奶奶的良人啊。瞧瞧,只看了二奶奶一眼,就如此動心,居然羞得跑掉了。」
「……」夏晏清驚詫的瞪圓了眼睛。王晰那麼惡劣的表現,居然還能這麼解釋?您果然是業界的翹楚吧?
緊接著,另一個照應新房的王家婦人也賠笑上前,應和道:「就是呢,咱們二爺果然中意二奶奶呢,被二奶奶這一瞧,立時就慌得手足無措了。」
一時間,屋裡的人都上前來,爭先恐後、睜著眼說瞎話的忽悠夏晏清,連夏晏清的陪嫁李嬤嬤都上來好一通安撫。
一群人把那道喜的話說了一大通,喜婆招呼陪嫁丫鬟和李嬤嬤:「馬上就有女賓過來看咱們新進門的二奶奶了,您幾位扶二奶奶坐端正了才好。」
夏晏清翻了屋裡人好幾眼,才帶著不忿、順著上前服侍她的丫鬟和李嬤嬤的指點,挺直腰背,把沉重的身體坐端正了。
不知是誰送的信,過來湊熱鬧、看新婦的賓客還沒來,本應在外面招呼客人、主持大局的王韜妻子袁氏,就出現了。
袁氏一進門,就是一連串的笑聲:「瞧瞧咱們二奶奶,著實是個文秀的,咱們家就喜歡這樣文文靜靜的女孩子。老話兒說的就是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看弟妹的乖巧文靜,就妥妥是咱們王家的媳婦兒呢。」
喜婆連忙跟著附和:「大奶奶說的是,這一路行來,二奶奶可是少有的乖巧懂事。」您家二奶奶,那是少有的什麼也不在乎,由著身邊的人說什麼就做什麼。
說起來,也難怪王家二爺氣惱,且不說氣質學識,只看二爺和二奶奶的樣貌身形就……唉,著實不好出口吶。
夏晏清因為看了王晰一眼,就被王晰給了個沒臉,這時就算聽了袁氏的玲瓏話語,也懶得抬眼,更懶得應付。只垂首坐在炕上裝死,並不理會袁氏。
袁氏歷來會做人,又是自家小叔無禮在先,她哪裡會計較夏晏清的態度?不管夏氏怎樣,先要應付了今日的娶親場面才最重要。
她笑吟吟的坐在炕邊上,拉起夏晏清的手,一邊輕輕拍兩下,一邊親熱道:「咱們兩家是父一輩、子一輩的情誼,弟妹來了,那就是咱自家人,可千萬不要和咱們多心。母親時常對我說起,父親在世時,和親家大人格外交好,情分好著呢。」
袁氏說著話,又認真端詳了夏晏清的面容,很是心疼的說道:「這一日雖然是大喜的日子,卻也著實辛苦。穿戴這一身的喜慶衣物,很不方便呢,弟妹辛苦了
……弟妹若是渴了,讓丫鬟拿熱茶來,少少抿些,潤潤喉嚨就好。吃食就先不要了,免得吃過之後更渴。
……等一會賓客都去赴宴,大嫂讓人給弟妹送些小食來,弟妹先墊墊。若是有什麼地方照應不到的,弟妹只管對大嫂說。」
從一進門,袁氏的話就沒停,夏晏清聽得實在鬧心,撿了這個空擋,細細應了一聲「都好」。
袁氏早就心急著外面的事務,聽得夏晏清終於開口答應一聲,稍稍放心了些。
她剛才聽照應新房事宜的丫鬟說了小叔失禮,而新婦面色不善時,著實嚇了一跳。只看夏家女子一門心思的想嫁給二弟,就知道她不是個明白人。
二弟也是,就算心裡不舒坦,也得把今日湊合過去才好。這大喜的日子,家裡賓客滿堂,二弟就給這糊塗的夏氏放臉色。若夏氏滿心希望落空,犯糊塗的鬧將起來,那就是他們王家不好看了。
先哄著吧,把滿院子的賓客應付走了,回頭再勸勸二弟。既然已經把夏氏娶進家門,那就是一家人了,總要一起過日子的,好歹也要把面子情做好了。
袁氏惦記著喜宴上的事情,又把那貼心話給夏晏清說了好一通,才放開手起身,笑道:「大嫂還有事情需要料理,先過去瞧瞧。弟妹若有需要,只管讓人來找大嫂,總要讓弟妹滿意才是,弟妹切不可和大嫂見外呢。」
聽著屋內丫鬟和喜婆恭送袁氏的聲音響起,夏晏清才抬眼,看向袁氏的背影。
這個袁氏,可真夠八面玲瓏的。她這是知道剛才王晰過分,一會兒新房又要來賓客,怕不懂規矩的夏小娘子撐不住,會鬧事吧?
被她這番話一說,又是兩家父親的交情,又是婆婆時常念叨牽挂,再加上被袁氏說的,夏小娘子就是天生的王家媳婦。
若坐在這裡的真是夏小娘子,就算剛才對王晰的舉動有怨言,聽了袁氏的話,也會暫時把怨氣壓下去,等著看王晰接下來的表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