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無悠
在姬夜歡的記憶里,她從沒受過這麼重的傷。
不對,她似乎受過比這更重的傷,幾乎魂飛魄散的傷,幾乎把心撕成兩半的痛。
但並不是現在。
到底是哪裡不對?
「歡歡?」旁邊的紫衣青年身影有些模糊。
姬夜歡閉了閉眼,又緩緩睜開。
「歡歡,你終於醒了!」紫衣青年表情雀躍。
姬夜歡揉了揉眉心:「你怎麼還在?」
「我為什麼不在?」青年覺得奇怪,隨後滿臉愧疚,「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我還,我還……對不起……」
「雲無悠?」姬夜歡撐著身體坐起身,青年連忙去扶她,「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青年轉身又去給她倒了水,遞到她面前,「我和同門的師兄弟出來歷練,正好遇到你……」
「你不是……」姬夜歡按了按眉角。
她似乎模糊地記得,雲無悠身受重傷昏迷不醒,她好像還請誰去救他。
「你的傷好了?」想不起來姬夜歡就不再去想,她掀開被子,打算下床。
「別別別,你別動!」青年連忙按住她,「你受這麼重的傷,還想去哪裡?」
扯動傷口,姬夜歡輕嘶一聲,低頭看一眼包裹得嚴實的腹部。
見傷口又滲出了血,青年內疚無比:「歡歡,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姬夜歡勾唇笑了笑,雖面色蒼白,卻依舊掩飾不去的洒脫。
「我沒有那麼脆弱。你曾被我揍趴下多少次,也就只有使陰招才能傷到我。」
說著,姬夜歡抬起頭,仔細看雲無悠的臉。
這分明就是那張打小被她打到大的臉。
被她看著,還特傻地撓撓頭。
姬夜歡把那一抹不對勁拋之腦後,又問:「十七在哪裡?」
青年一臉茫然:「什麼十七?」
姬夜歡眉心緩緩蹙起:「與我一起的,我的侍衛。」
青年茫然搖頭:「沒有啊。」
「那另一個煉丹師?」
青年依然搖頭:「什麼煉丹師?歡歡你不是一個人嗎?」
「你遇到我的時候,除了我,沒有其他人?」
青年點頭:「對啊,只有你一個,歡歡,你是不是記岔了?」
姬夜歡愣了一下,又覺得本該如此。
她的身邊,不是從來沒有其他人嗎?
耳邊忽然響起委屈的責怪聲。
『阿夜,你怎麼能把我忘了?』
姬夜歡甩甩頭,從空間戒指里取出幾枚丹藥,看著手裡的藥丸,姬夜歡有些晃神。
既然沐大師不存在,那這些丹藥,是誰教她煉製的?
「雲無悠。」
「誒。」青年答,「怎麼了,歡歡?」
姬夜歡吃了兩枚丹藥,看著他,沉沉黑眸中,帶點幽冷,「你是不是,也是假的?」
「歡歡你在說什麼?」青年探了探她的額頭,「沒燒啊。」
姬夜歡拂開他的手,起身下床:「我殺了你叔父,此事不可能善了,我們現在不適合在一起。」
「別走歡歡。」青年焦急地想要拉住她,「你身上還有傷。」
姬夜歡神色淡淡:「放手。」
青年拽著她的袖口,低聲哀求:「歡歡,不要走,別走。」
「如果你真是雲無悠,就別阻止我。」姬夜歡淡淡看他,「我要去做,必須要做的事。」
「為什麼必須要做!」青年盯著她,突然紅了眼眶,失聲大吼道:「你會有危險!你會死的!」
「有些事,就算死,也要做。」姬夜歡看他一眼,毫不留戀地轉身。
璇璣國,天雲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青年,呼吸幾乎微不可聞。
忽然,青年眉毛輕輕顫動了一下,眼角緩緩浸出一點透明水液,從眼尾滑下。
「我就知道,不管什麼時候,不管我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什麼。我就知道。」
房間另一側,一名白衣男子盤膝而坐。
男子閉著眼,眉心微微蹙著,似乎遇到了什麼棘手的問題。
一縷輕煙般的線穿過房間,連接在兩人眉心。
「明知她將要面對多麼危險的局面,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我,我留不住她。對她來說,我又算什麼呢?」
「可以。」
「不行!對她來說,我什麼都不是!」
「你可以。」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
「你只要,在她面前,再死一次。」
「能幫到她嗎?」
「能。」
「好。」
「……必須提醒你,你本身靈魂就不穩定,若是在幻境里再死一次,極有可能,還魂丹也救不了你。」
「沒關係,只要能幫到她就好。」
床上的青年嘴角似乎輕輕勾了一下。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再也醒不來……你可不可以,給我,給我燒一副,她的畫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