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上門求人
陸凌風勾唇,「本將軍的膽子不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只是你別忘了,你是皇上的親姑姑,沒有了皇上,你什麼都不是!你以為你能左右得了朝中大臣嗎?笑話!」
說罷,陸凌風正眼都不看大長公主,伸手攬過顧蕊的肩膀,道一聲,「走!以後別什麼阿貓阿狗的都給看病,你的身份尊貴無比,除了本將軍和岳父大人,誰也別給看!」
顧蕊一直沉浸在他的霸氣中還無法自拔,被他就那麼半摟半扶地出了大長公主的內室,尚且還有些發懵。
「就,就這麼走了?」一直到二門口坐上車,顧蕊還有些雲里霧裡的。
「怎麼?留下來讓那老巫婆扇你耳光呀?」陸凌風騰出一隻手來颳了刮顧蕊挺翹的小鼻子,無不寵溺地反問。
「當然不了。」顧蕊趕緊搖搖頭,雖然不怕大長公主,但若是陸凌風晚來一刻,那婆娘發起瘋來,她也沒辦法制止。
「大長公主,會不會報復我們?」坐到車上出了公主府,顧蕊還憂心忡忡,「我們現在已經跟她撕破臉了,到時候她要是找茬,我們該怎麼辦?」
「早就撕破臉了,」陸凌風側臉,寵溺地看著顧蕊那張清麗的小臉,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事到如今,怕也沒用!」
顧蕊一想也是,就算她今日對大長公主畢恭畢敬的,她也繞不了她。而且她和大長公主還有殺兄之仇,新仇舊恨,大長公主怎能忘得了,又怎能輕易放過她?
這場鬥爭,勢必要走下去,不僅僅是她的,更是陸凌風的。
回到顧家,顧蕊還有些悶悶不樂的,陸凌風又是哄又是安慰的,好半日,顧蕊才心情好了些。
送走陸凌風后,顧蕊就去了顧仲書院里,把大長公主見她的細節一五一十地說了。
顧仲書聽后,心情十分沉重,半日方嘆口氣,道,「看來,她是不願放手了?」
「管她願不願的?我們本就勢同水火,況且她要想活命,還得找我,事到如今,就別多想了。」不知何時,顧蕊的話竟然跟陸凌風的如出一轍,聽上去無比堅定,令人心安。
果不其然,過了三日,大長公主那邊又來人了。
這一次,依然是叫顧蕊去看病。
顧蕊這次可學精了,當即拒絕,「輔國大將軍說了,日後不能隨意給人看病,要看也只是給他或者我爹看……」
來人很是為難,多番好言相勸,但顧蕊就是咬緊牙關不鬆口。
大長公主聽下人學說了,氣得破口大罵,「真是給臉不要臉,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伺候在她炕前的女兒崔婉嘆了口氣,勸道,「母親,你這又是何苦?人家不怕能成嗎?治不好您的病,死路一條,人家當然不敢來了。」
「這麼說,還是我的錯?」大長公主長眉一豎,一臉的兇相,「不過是個賤婢之女,仗著麻雀變鳳凰攀了高枝,就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
崔婉一臉的無奈,苦笑著,「母親,您就別逞口舌之利了。梁王舅舅沒了,誰還把我們家放在眼裡?輔國大將軍是皇上和太后的大紅人,您若是跟他作對,就是跟皇上作對,能有什麼好處?」
這話大長公主不是不明白,只是咽不下心中的惡氣,聽了女兒的話,她頓時黯然失色,半日方不甘地嘆息,「難道就這麼算了?」
「不這麼算,您還打算拿刀子去砍了他們?」崔婉耐心勸說,「您如今折騰得一身的病,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我跟父親可怎麼活呀?」
這話戳到大長公主心窩上去了,她兩眼淚汪汪地望著女兒,哀哀欲絕,「我可憐的兒呀。」
崔婉趴在她母親懷裡嗚嗚地哭,「弟弟沒了,母親您也剩了半條命,女兒和父親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您要是一意孤行再跟輔國大將軍作對,還不是跟舅舅一樣的下場?那我們家,可就家破人亡了呀。」
她年紀不大,卻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大長公主此時心裡不是欣慰,更多的卻是惶恐:女兒這是遭了多少驚嚇,才想了這麼多?
這些日子,她光沉浸在喪子之痛,光琢磨著怎麼替兒子報仇雪恨了,把女兒給忽視了。
她顫抖地伸出一雙枯瘦的手,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頭,幽幽道,「不鬥了,一副殘軀,還跟誰斗呢?你梁王舅舅都沒了,我又算老幾?說到底,皇上也是我的親侄子,若是我安分點,他還能照拂照拂你這親表姐。為了你,為娘的,忍了。」
她說得咬牙切齒,又帶著一絲凄慘,聽得崔婉心神大痛,卻又感激涕零。
娘兒兩個抱頭哭了一陣,崔婉就站起身來道,「娘,之前顧大夫說您還有救,咱們哪怕有一絲希望也要去試試。我這就去求輔國大將軍,讓他出面請顧大夫來。」
大長公主還有些拉不開臉,「誰稀罕那小賤蹄子治?」
崔婉是深知她母親性子的,這就是服軟了。
她當即抿唇笑,「母親莫急,您一定會沒事的。」
聽著女兒柔和似春風的話,大長公主心裡好受了許多。
崔婉這才放心出來,坐了車去了輔國大將軍府。
她跟陸凌風也算是老相識,小時候都在宮裡伴讀過的,三不五時能見一面,也算得上青梅竹馬的關係了。
早些年,她母親還有意把她嫁給陸凌風的,梁王也有意成全,藉此拉攏陸凌風,只可惜陸凌風對她沒什麼感覺,再加上如今梁王舅舅死在他手裡,崔婉也就把這心事深深埋藏在心裡,不再去想。
如今外頭人都傳陸凌風不能人道,但顧蕊卻在這個時候要嫁給陸凌風,崔婉還是挺佩服她的,很想找個機會見上顧蕊一面。
可惜的是,顧蕊被她母親叫來的時候,她母親打發她去了梁王府內安慰舅母去了,並不在跟前。
揆違多年,再次登門,望著那熟悉的三間獸頭大門,崔婉的眼圈兒都紅了。
多少次午夜夢回時,她都希望能再見到陸凌風,可造化弄人,他殺了她親舅舅,他們兩個之間,再無可能了。
門房傳了信兒,說是大長公主的女兒來了。陸凌風也是吃了一驚,不過旋即就釋然了:無事不登三寶殿,崔婉來此,定不會專程來做客的,恐怕是為了她母親的病吧?
這真是牽著不走打倒退啊。
先前顧蕊要給大長公主治病時,她還要叫人扇顧蕊的耳光,如今叫她女兒出頭求他,以為他是那麼好騙的嗎?
陸凌風在書房等著崔婉。
崔婉跟著小廝來到書房,剛一踏進去,就聽書案后一個冷沉沉的聲音響起來,「崔大小姐怎麼有功夫來我這寒門了?」
大長公主自詡出身高貴,從未把陸凌風這等出身於微寒的人放在眼裡,如今她的女兒竟然親自登門,豈不可笑?
崔婉聽得出陸凌風話里的冷嘲熱諷,不過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是來給她母親找能救命的大夫的,並不是來拌嘴的。
於是她微微一笑,一腳踏進門檻,蹲身行禮道,「見過輔國大將軍,冒昧之處,請多海涵!」
陸凌風不置可否地笑笑,並不搭話。
崔婉只好自顧自說下去,「我母親上次對尊夫人多有得罪,我替我母親賠罪了。」
聽見這話,陸凌風面上有了絲絲笑容,不為別的,就為一句「尊夫人!」
這個崔婉,倒是為人周到,不像那些嬌蠻任性的小姑娘,動不動就哭鼻子。
於是陸凌風面色好看了些,指了指面前一張椅子,「坐下說吧。」
崔婉笑著坐下了,欠身道,「先前是我母親不好,把顧大夫嚇著了,如今我母親已經意識到了,特意叫我來請大將軍給個面子,陪我一起去給尊夫人賠個禮!」
陸凌風其實不想讓顧蕊去給大長公主治病,那女人,矯情又陰險,治好了出力不討好,治不好,又喊打喊殺的,真是沒意思極了。
不過有這個借口就又能見著顧蕊了,陸凌風還是很期待的,不過他依然堅持自己的原則,冷聲道,「誰敢給你們家治病?治不好,就要下大獄,我岳父可就是被你母親命人生生打斷了腿,我岳母又驚又嚇,一病不起。他們家已經家破人亡了,我夫人此次要是治不好你母親的病,豈不也得搭上小命?」
崔婉一聽,頓時站起身來,面色通紅,低著頭尷尬道,「都是我母親不好,弟弟的病,太醫們都束手無策,她卻偏偏拿顧老大夫開刀,也是當時傷心糊塗了。」
陸凌風當著人家女兒的面,也不好再多說大長公主什麼話。見崔婉很是懂事,不停地替大長公主道歉,於心不忍,這才鬆口,「即如此,我就陪你走一遭。至於我夫人去不去,那就不是本將軍說了算的。」
他的話,聽得崔婉又酸又澀,五味雜陳的,心想,能被陸凌風如此呵護的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呢?
她還真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了。
陸凌風就帶著一群侍衛,和崔婉一起來到顧家。
顧蕊正在顧仲書屋裡,父女兩個正聊得開心,聽聞大長公主和輔國大將軍一起來了,不由有些詫異:這兩個怎麼一起過來了?
她不敢怠慢,忙走出去迎,陸凌風已是帶著崔婉足下生風地走進來。
顧蕊下了台階,笑臉相迎,「你今日怎麼有空了?」
陸凌風就笑了,「還不是你醫術高明,有人非要請你過去治病!」
他說完,就指了下身後的崔婉,「這是大長公主的女兒,今日來是想替她母親跟你道歉的。」
這話一落,不論是顧蕊還是崔婉,紛紛都愣住了。
顧蕊心想:這到底是真的道歉還是應付了事啊?
她這麼想的也這麼問的,道,「你太客氣了。只是道的什麼歉啊?」
崔婉就忙道,「上次是我母親不好,要打要殺的,今日已經被我勸住,想得開了。」
嗯,這還像句人話!
顧蕊不由對崔婉正眼相看了,這小姑娘,還算是明理,比她母親強多了。
她對崔婉的好感多了那麼一丟丟,卻依然不想答應她,「大長公主該請太醫過府治療,我也不過是個遊方郎中,只學了個皮毛,怕看不了……」
這既是顧蕊的推辭,也是她的真實想法。
崔婉聽了這毫不留情面的話,知道先前是她母親得罪人家得罪狠了,心裡也掂掇了一陣,不知該說什麼好。
顧蕊見她如此乖巧,心裡也有些不忍,但先前實在是大長公主太壞了,她才不想跟她女兒承諾什麼!
崔婉現在給她母親治病要緊,什麼虛禮繁文縟節,她一概不理會。
如今見顧蕊不答應,她只得放下身段,誠懇地道,「顧大夫連皇上的病都能治好,這醫術有多高明自然大傢伙兒都知道了。」
「那都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運氣好罷了。」顧蕊被崔婉一陣吹捧,只覺得渾身很不自在,連連澄清。
崔婉只是抿嘴兒笑,覺得這個姑娘挺有意思的,忙解釋,「太醫們也不是沒去看過,只是我母親傷心過度,一點兒起色都沒有,倒是各種藥渣現在都能塞滿後院的庫房裡呢。」
顧蕊知道,這就是疑難雜症了,估計還是和大長公主的免疫力有關!
看在崔婉的面子上,顧蕊就答應去給大長公主去看病。
不過陸凌風還是不放心她,也跟著一同過去了。如今大長公主再想出什麼幺蛾子,那也困難了。
所以,大長公主的女兒崔婉看得很細緻,也分析地很到位。
到了大長公主的內室,顧蕊就朝那盤炕上看去,幾日不見,就見大長公主更憔悴了,眼底還有幾條紅血絲,披散著頭髮,顯得老態龍鐘的。
顧蕊還是畢恭畢敬地行禮問好,該有的規矩她一樣都不會少。
大長公主眉頭微微挑起,還是看不慣顧蕊這種雲淡風輕的樣子!
如今要讓仇人之女看她的笑話,她心裡不知有多難過!
崔婉一見她母親又要發作,忙在她耳邊提醒了幾句,大長公主就收起那副兇相,安靜地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