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破陣！粉塵爆炸
「僅憑這凡火，如何能奈何我這磚瓦高牆，如何能破我這天璣劍陣？」婁劍光能被稱作智多星，那便是他在智謀上，可讓七星劍宗治下數百萬之民為之嘆服。
可他如何也想不到，這猛火油的火勢卻並非他下令送到城頭的尋常井水可以澆滅，甚至這火焰更是越燒越旺。
「滋……」他目睹著施展水箭術和行雲布雨術剿滅火勢的同門，也看到了不斷朝城下傾瀉的靈泉，雙眉緊鎖，「若城外之敵僅以凡火便能損耗我守城輜重，長此以往，怕也……」
「大師兄當心。」也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突然將他撲倒，下一刻，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響傳來，即便是強如婁劍光，腳下也不穩健，沒能從地上爬起身來。
足足過了幾十息，他才抬頭失神地望向頭頂的恐怖的火浪，火浪沸騰得就像那熱鍋里的油，掠過城牆過後，繼續朝著城內傾瀉。
他環視一眼四周，一眼望去，到處都是被焚燒成焦炭的屍首，原本站在這城牆之上的兩千多名劍修，無數守城器械，在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爆炸后，所能站立著，不過是他們這些真傳、內門弟子而已。
「怎會爆炸？莫非是傳聞中無盡大陸西域諸國的火器不成？」他婁劍光博聞強記，自然也知曉方外之地的珍奇。
他看著已經潰散開來的天璣劍陣，猛地從儲物袋裡取出陣盤，果然，陣盤上的一百零八顆星辰如今已然碎裂十八顆，他立即趴到滾燙的城牆垛口朝下方張望，蛛網狀的裂痕，到處都是可容一隻手腳寬的裂痕，此刻這些裂痕已經足以讓這一面城牆傷筋動骨。
因為城外此刻已經再次拋石射箭。
「快，搶救受傷的同門。」
「守備增援，快上城頭。」
城頭各處已經陷入一片慌亂，突如其來的爆炸，兩三千人一起暴斃，焚燒過後一大堆焦炭之中飄出的那股烤肉香味，但凡常人想到這是何物，只怕連隔夜飯也會吐出來吧。
「少爺，成了。」韓伯當一臉興奮地轉頭看向蘇寧，「還請少爺下令，卑下願為先鋒，踏破這天璣鎮。」
「將軍，末將也願為先鋒，攻取此鎮。」不遠處陳馳也是出聲高喊，他的臉上洋溢著狂喜之色，如此破城之法，便是大離建國數百年以來，也未曾見過。
「不急，且讓投石車轟塌這城牆，我等再行殺進去。」蘇寧眯著眼，緊盯著城頭晃動的持盾力士，他們這是在盡全力搶救在方才爆炸中受傷的同門，可冒著床弩巨箭和磨盤大小的石彈來搶救，這不是送死嗎？
「聽聞宗門修士素來講究同門忠義，我且瞧瞧他們之間的手足情深。」
——
與此同時，幾裡外山樑上豎起的那一面將旗之下，寧有藩也被驚得站起身來。
「好大的動靜，莫非是有真人境修士出手偷襲不成？」當他震駭地朝著城頭望去，這才發現，那原本戍守在城頭上的一大群劍修，卻是全部倒地，被那突如其來的爆炸近乎全殲。
「伯爺，寧少爺這一手可從未聽聞過，不過的確是用得巧妙，那號稱智多星的婁劍光，卻也沒能防範到這一手，只此一擊，只怕婁劍光這鎮上守備的精銳劍修，便折損一兩成之巨罷。」老僕眯著眼笑道。
「寧兒用兵，果真果決新奇，原本我以為，吾兒以劍蘭衛和披甲軍，必能先寧兒一步奪下一鎮之地，未曾想，如今這天璣鎮的城頭和陣法，卻是搶先一步崩潰。」
老僕指著下方的軍陣，「可更為難能可貴的是，寧少爺在這等大勝之勢下，也面不改色，並未下令強攻城頭。」
「此刻烈火焚燒，劇烈爆炸后，城頭已是一片狼藉，可那城前的土地，猶如赤土，倘若常人踩踏上去，即便穿著皮靴，也扛不住這等高溫。何況這磚瓦牆本就已是強弩之末，寧兒憐惜麾下軍士，乃是他這些部曲的福分。」寧有藩一手撫須長笑，恨不能將蘇寧納入他麾下。
「轟……」在爆炸后，三輪拋石砸落在城牆上后，一處足有兩三丈寬的磚瓦牆，終於不堪地塌陷，這一塌，也就牽連了周邊，順勢連帶著垮塌出足有十丈的空隙，露出城牆後方寬闊的長街。
蘇寧突然抽出腰間青鋒，斜指前方城牆塌陷處，「傳令，步甲推進，以弓弩壓制城頭，投石車大仰角拋射，攻擊城內，阻絕敵軍增援。」
「是。」
「嗒嗒嗒……」踩踏著地動山搖之勢，持盾披甲上百斤的軍士，各個鼓足了一口氣，渾身氣血也在踏步邁進之時越發沸騰。
「長眉營，進。」指揮前軍作戰的如今是燕傑，他麾下的長眉營補足到千人之後，頂在大軍的最前方，此刻他隨著長槍兵推進，沒有乘騎戰馬，立於眾軍之中，嗓門也是豪邁。
「大師兄，敵軍攻城了。」小十七面色焦急地看了一眼灰頭土臉的婁劍光，見他沒有回應後繼續吼道：「師兄弟們都在等你下令。」
婁劍光猛地回神，此刻敵軍已經殺至一百餘步外。
他抬腳行至城牆內側，「所有同門，立即捨棄城牆，撤入鎮內據守，快。」
「是。」雖然不解為何要拋棄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但婁劍光在天璣一脈積威已深，此刻根本沒有人去反駁。
「二師兄……城牆已破，我等該如何是好？」在發生爆炸之際便帶著人翻身落入內城的韓劍理等人，此刻卻是唯獨沒有損傷的一支。
「先等等，且看大師兄還有何後手，倘若沒有，我等便從側面殺出，上山坡，投誠。」
「是。」
在韓劍理的凝視下，婁劍光翻手從儲物袋裡取出十八面小旗，分散遞給十八名藍衫內門弟子，「爾等速速將這些陣旗尋一處石柱插進去，爾等且在石柱旁堅守，只要能重新凝聚天璣劍陣，即便沒了城牆，我天璣鎮，仍可固守。」
「是。」
韓劍理眼見著四周的天地靈氣再次濃郁起來，雙眉微皺，「大師兄這是提前從府庫里換的啊，可這十八面小旗，也就是十八件下品法器，怕是他手上再也拿不出第二批了吧。」
「師兄，要不我帶著人……」他身旁的青衫將手在脖頸處一抹而過著說道。
「不必，師兄弟之間，莫要做得這麼絕，萬一逼急了他婁劍光，你我日後也不會好過。」
「是。」
「咻咻咻」，破空而至的三聲尖嘯先後命中三名奔走的藍衫劍修背心，不知何時，燕傑已經躍上了城頭，他居高臨下，便是百丈開外之地，也可靠著手中強弓射殺，那無時無刻不環繞他雙臂的鬼煞，更是為他平添了幾分信心。
「換人，快去布陣。」婁劍光堅守在原地，陣旗突然缺了一成，他手中的陣盤自然也會去受到反噬，不過以他的手段，短時也能壓制。
「是。」立即又有藍衫修士趕去修復。
「殺啊。」這時，沖入鎮內的前軍已經殺過鎮上的長街，眼見著還有數十步便要短兵相接。
「放箭。」婁劍光高喝一聲，長街兩側的房門盡數打開，上千張弓搭箭的雜役紛紛鬆開了手中的弓弦。
「不好，有埋伏，原地結圓陣，舉盾。」
在倒下一兩百人之後，沖入長街的軍士也迅速反應過來，將盾牌裡外圍了足足三四層，才將自己等人給護住。
與此同時，成片的石彈呼嘯著砸向了兩側的樓房，還有那佔據城門之後，便迅速攀爬到城牆之上的弓箭手，也在對樓房上的雜役弟子們展開屠殺。
「該死。」城牆高過大多城內樓房，被敵軍這麼居高臨下一直射殺，轉眼間那千餘名雜役弟子便死傷慘重。
「散，鋒矢陣，突擊。」也就在燕傑尋覓到一縷曙光，下令突擊的剎那，一道青色的光幕從婁劍光所在激蕩而出，直接將他身後的大半個鎮子囊括在內。
「鐺鐺鐺……」一長串金鐵交擊的聲響，率先衝進鎮內，來不及撤退的上百名長眉營軍士就被這群殺紅了眼的劍修給亂劍刺死。
鮮血染紅了長街，此刻雙方短兵相接，已然不足二十步，但有著一道劍陣阻擋，裡面的不肯出去，外面的卻也進不來。
「傳令，原地結陣，弓箭手隨我仙桃營攻下兩側樓房，佔據閣樓屋頂制高點。」蘇寧目睹著前方屠殺的場景，面不改色地下令道。
「是。」
眼見著軍陣再次變動，山頭上的寧有藩臉上又多出幾分饒有興緻的笑容，「那個喚作智多星的小子的確有些本事，竟然捨得再取十八面陣旗來維持他那一個烏龜殼般的陣勢。不過我這外甥也不差，竟層層推進，也不意氣用事。不過我倒想瞧瞧，他那詭異的爆炸破陣之法已經在這等精明人面前施展了一遭，這第二遭，怕是使不成了。且看他是否還有什麼壓箱底的本事藏著吧。」
老僕笑而不語地目睹著這一切，心裡默默估算著，上一次讓伯爺激動是何時……似乎是自家孫少爺生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