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老莊的遊戲

鄭奇躺在醫院百無聊地玩了一陣手機，不知不覺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身體飛上空中，一直上一直上，來到一片雲海之上，雲海的盡頭是燦爛的太陽，四周白茫茫一片，望不到盡頭，他踩在雲上，如軟軟地踩在啫喱之上，身體也變得輕盈無比，輕輕一跳就有十多米高。

「哇！這感覺……」他踩在雲上一跳一跳，「棒極了。」

這時他遠遠看到一朵五彩的祥雲之上，坐著一個一身灰衣的老人，他手持一根釣桿，寧靜祥和，如同與這天地化為一體。

「老伯。」他輕輕一跳到了老人的雲上，「你在這幹嘛呢？」

「釣魚。」老人聲音慈祥，笑吟吟地看著他。

「這地方有魚嗎？」

「雲海也是海啊。」

他蹲了下來看了一會，又問：「那這裡有什麼魚呢？」

「很大的魚。」

「那一定值不少錢吧？」

「我只是為了好玩。」老人笑道：「你很想要錢嗎？」

「也不是了，只是眼下缺錢。」

「那你最想要什麼呢？」

鄭奇想了想道：「我想要超級英雄一樣的特異功能。」他看看老人的笑臉，「你是不是在笑話我？」

「也不是不可能啊。」老人道：「如果你回答我幾個問題，或許我可以幫你。」

「什麼問題？」

「你的人生理想是什麼？」

鄭奇撓撓頭，「好像沒有。從小到大就想當個超級英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所有人都說我不現實。」

「是啊。」老人道：「如果有一天你家裡人不給你錢了，你怎麼生活？」

「到時總有辦法吧。我可以去工作啊。」

「你會什麼呢？」

「非得會什麼嗎？實在不行我去搬磚，去撿垃圾都好，總會養活自己的。」

「那你家人呢？你撿垃圾不怕父母失望嗎？你又怎麼養活自己的未來的老婆孩子？」

「我不怕。」鄭奇搖搖頭，「我爸媽有錢是他們的事，我就想過我想過的生活。至於未來的老婆孩子，她願意跟我過這樣的生活當然好，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小孩的話，就算給不了太好的生活，但我有好的肯定給他先用。」

「就這樣嗎？你不想成為個有錢有勢的人嗎？」

「我對那些沒啥興趣，我好歹出身有錢人之家，見過不少有錢人過得並不好，整天愁眉苦臉，還不如平頭百姓呢。人生在世我覺得還是要心態好。大人物和小人物，其實他們的喜怒哀樂都一樣。」

老人饒有興趣地打量他，「就是說你希望自由自在，從心所欲？」

「差不多吧。反正不想像我爸媽和姐姐一樣，太多負擔。」

「可有些事情你不想負擔也要負擔的。」

「船到橋頭自然直。只要是我心甘情願的，我會負擔的。」

「萬一你負擔不了呢？」

鄭奇長舒了一口氣，「就像美國隊長說的：就算是死，也要撐下去！」

老人點點頭，「理是這個理。可自由自在不是懶惰的理由。你要是努力一點，本來可以負擔這一切，何必到時死撐呢？」

「我沒說不努力啊，這不正在想學點什麼嗎？」

「想好沒有？」

「正頭疼呢。」他撓撓自己的「爆炸頭」，「我好像啥都不會，就打遊戲厲害點，我不知道能不能當個職業玩家，或者自己搞個遊戲工作室？」

老人道：「那我說不定可以幫上忙。」

「是嗎？您有好介紹？」

「我知道一款新遊戲剛上市，裡面可以打怪掙錢。」

「是嗎？」他大喜，「錢好掙嗎？」

「還可以，打好了一個月有能賺好幾萬的。」

「好極了。」鄭奇喜道：「對了老伯，還不知道怎麼稱呼您呢？」

「我姓庄，你叫我老莊吧。」

「庄伯好。我怎麼進這個遊戲呢？」

「你明天去中興路12號，找個叫張喜尹的人，那裡有你想要的遊戲設備，進了遊戲你自然該知道怎麼做了。」

「多謝庄伯。」

鄭奇話音剛落，庄伯釣桿一動，「咦？有魚了。」他釣桿一扯，奇特的情景出現了，只見下方的雲海中一條巨大的鯨魚從雲海中被釣起來，有一列火車那麼長，將雲海衝起巨大的雲浪，那彷彿可以吞噬天地的大嘴被一根細細的線釣著，在雲海中掙扎不休。

「哇——」鄭奇驚呼，「好大的魚啊！」

那巨鯨在空中扭動身體，雖然連著它的只是一根細細的魚線，可它就是掙不脫。

鄭奇問：「庄伯，您這什麼漁線啊？能釣這到大的魚？」

庄伯道：「跟線沒關係，是這魚太傻了，咬著食物不鬆口。它不捨得放下，又怎麼會有自由？」

鄭奇摸著下巴，「您說話好有玄機啊。」

庄伯把線一松，底下的線斷了，巨鯨重獲自由，它搖搖尾巴沉入雲海之中不見了。

鄭奇問：「怎麼又把它放了？」

庄伯道：「你不是說了嗎？如果不是心甘情願跟著你，勉強有什麼意思？」

「可它是一條魚啊。你不是用來吃的嗎？」

庄伯哈哈大笑，「最近油膩了，想吃點素。」他收起釣桿站起來，「好了小夥子，回去吧。記得理髮啊。」

鄭奇只見眼前一花，只見周圍的一切開始收縮，縮進一顆小小的珠子中，然後他身體一震，從夢中醒過來。

他回想夢中的一切，感覺那麼真實，不由福至心靈，召來護士道：「我想出院。」

醫生給他又做一番檢查，確認他無事後同意他出院了。

鄭奇先去了理髮店，考慮到頭頂一時頭髮長不出來，乾脆剃了個光頭，然後直奔中興路12號。

中興路是一條比較偏僻的路，路兩旁原本是個工業區，但廠子大多搬到新區去了，他找了許久在兩個空庫房後面看到12的門牌，是一間低矮的平房。

「一點不像賣遊戲設備的呢？」他狐疑著走進去，裡面有個叼著煙的男人在看電視。

「請問張尹喜老闆在嗎？」

叼煙男子道：「我就是。」

「聽說這有遊戲設備出售是嗎？」

「有。」他提出一個大紙箱子，「800塊。」

鄭奇看看餘額，只剩600多了，問：「便宜點行嗎？我手上沒這麼多錢。」

男子打量他一會，笑道：「送你了。」

「什麼？」

「最後一套了，就當做個人情。」

鄭奇原本看著這上面沒有任何字樣的紙箱還擔心會不會是騙子，聽他這麼說放下心來，「謝了，等我掙了錢我一定回來好好謝您。」

「不用了。我很快要離開了。」男子笑笑，「有緣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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