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刀刀帶火

鄭奇眉心一跳，「俠義道？讓我當俠客嗎？」

「俠！以武入道，不官而敢操生殺，不仙而功力超凡，不佛而節義過人。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獨行其道，富貴不淫，威武不屈，貧賤不移。居天下之廣居，行天下之正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縱橫環宇，無所畏懼。」

「明白。」鄭奇道：「就是那種敢懟天懟地懟空氣的人。」

張尹喜被他氣得直咳嗽，「行行行，你愛怎麼認為怎麼認為。俠義道尋求的入世行俠，所以永保肉身，而肉身成聖幾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聖人之中沒一個是由此入聖的，你確認選這個嗎？」

「永保肉身是什麼概念？」

「不能變化，既無金身又無仙魂，主要能力體現在武力上，玄功弱小，也很難煉製法寶。沒有玄功和法寶，與仙人的戰鬥中是很吃虧的。」

「這麼差還有人練嗎？」

「極少。實際上自三國之後俠義中人已經越來越少，尤其在墨家子弟的傳承斷了香火后，幾乎沒有真正意義上的俠客，自稱俠的多是些披著俠客的外衣的江湖豪強。據我所知，地球幾千年來，以俠義道飛升成仙的只有三個人，而且兩個已經死於戰亂，就剩一個林湛，也不知所蹤。」

張尹喜指向「斬立訣」的碑門：「這套刀法就是林湛的修行法門。」

鄭奇盯著石碑想了想，用力一點頭，「我就選這個。」

「為什麼？」

「我這人坐不住，讓我像道士和尚一樣天天坐那聽講運功，太無聊了。」

張尹喜笑道：「宗祖也說你一定會選這條路。我也由得你，但從此以後，你不可再自稱是庄門弟子，以免人說你行徑與宗祖不符。」

「難道誰還規定了庄門弟子非得啥樣嗎？」

「反正不是你這種喜歡打打殺殺的。」

鄭奇道：「師父，我明白你為什麼跟宗祖這麼久修為老上不去。宗祖講的是自由，你卻處處給自己設規矩，你這樣死板，什麼時候才能天地逍遙遊呢？」

平時鄭奇說話張尹喜都嗤之以鼻，這次卻若有所思。

「師父，說到『斬立訣』我有個地方一直沒明白。」鄭奇指向石碑底部，「就是這最後兩招。怎麼看怎麼練都像多餘的，為什麼？」

張尹喜道：「最後這兩下不是招式。」他拿過火刀，「注意看。」他將刀柄一擰，居然發出像摩托車加油門一樣的聲音，轟的一聲，火刀變得通紅。

「哇！你不早告訴我？」鄭奇驚道：「我說怎麼一直不出火了，原來有這麼個機關。」

「沒錯，火刀真正的威力在於將真力注入，擰動刀柄時便會帶火，你真力越高威力越大，帶火比普通狀態下要爆升十倍。」

「可次次都要這樣擰刀柄，真正打起來豈不很麻煩？」

「所以有劈地這個動作。」張尹喜指向最後一招，學著上面的樣子把刀向地面一甩，只見甩動時順手擰動刀柄，在刀身觸地時正好帶火。「這樣便能快速帶火。」

鄭奇學著樣子連劈幾下，果然刀刀帶火，但他還是眉頭緊皺，「這樣雖然快了點，但豈不是打鬥時多了個多餘的動作，打得激烈時還要抽空甩刀砍地，連招不就有破綻了？」

「沒辦法，這刀就這麼設計的。只有這樣才能刀刀帶火。」

鄭奇卻搖搖頭，「我總覺得沒這麼簡單。」

張尹喜道：「不知有多少人研究過這套刀法，這就是唯一的方法，你以為你會比別人聰明嗎？」

「師父，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沒準能找出奧妙。」

「好啊。」張尹喜不以為然，「你要是能亂戰中也刀刀帶火，我就滿足你的願望，放你一天假讓你出去。」

「一言為定。」

鄭奇果然冥思苦想，這三年來，他對斬立訣已經純熟無比，不管什麼連招都能打出來，但刀身帶火的效果只能持***鍾，打完就得擰動刀柄重新加火，就是說如果遇上激烈打鬥，如果不用劈刀加火法，想刀身帶火全看運氣，偶爾碰到刀柄擰到盡頭時才能帶火。

張尹喜也不理他，看他一邊練劍一邊想，就去做自己的修行功課。

三小時過去后……

「師父，師父。」

張尹喜睜開眼，「怎麼啦？」

「我好像找到方法了。」

他冷笑，「這麼快？」

「要不我和你過兩招，看我使得對不對？」

「好啊。」張尹喜隨手撿起樹枝，「把本事都使出來吧。」

兩人各退一步，鄭奇甩刀劈地，刀柄一擰，火光從刀身爆出，一劍劈向張尹喜，張尹喜連閃兩下，躲過他的衝擊斬與三連斬的連招后，火光消失了。

「看招！」鄭奇一記迴旋斬，理論上這個動作不可能把刀柄擰到盡，不會帶火，張尹喜索性不躲閃，以他的防禦力自然不懼不帶火的刀，打算震飛他的火刀，好好羞他一羞。

不然在刀身快碰到張尹喜的保護球時，奇迹出現了，刀柄發出轟鳴一聲，瞬間火光四射，居然在碰到他一瞬間帶火。

張尹喜大吃一驚，這時要閃避已來不及了，雖然他法力比鄭奇高得多，但這一瞬間輸出威力暴漲十倍，逼得他全力將防禦加到最大。

砰的一聲，火刀斬在體外的保護球，張尹喜連退兩步，保護球險些碎裂，這一刀幾乎消解了他的防禦，如果再來一刀就要砍到他身上了。

好在這時鄭奇停了下來，「師父，對不對？」

張尹喜鬆了口氣，心想剛才幸虧他沒有連招，不然不但要丟臉，弄不好要受點小傷。

「你怎麼做到的？」

鄭奇將火刀比劃一下，「我發現出火的要訣不是動作，而是聲音。」

「聲音？」

「對。就是刀砍地時『當』的一聲時，剛好刀柄就擰到盡頭。那麼反過來，如果刀身向上甩，因為肢體動作不一樣了，可能擰刀柄的時間就不一致。所以我反覆練習劈地的動作，找到落地聲音和擰刀柄之間準確時間，再把這個時間套用到連招中發現，以前練劍時我沒注意到腕部動作的細節。」

鄭奇將火刀一甩，是『斬立訣』中的『空中連斬』，這個動作比較複雜，理論上不可能在連斬中帶火，但他將手腕彎彎下曲，同時沒有讓真力與運刀同步，而是在招數用老時突然催動，嗚的一聲，刀身再次帶火。

張尹喜眼前一亮，「原來如此，難怪擰刀柄時有轟鳴聲，這個聲音就是讓你判斷時間的，然後用腕部的特殊動作控制真力的催動，臨敵的瞬間再加點力，就可以刀刀帶火，而且還能大量節省真力。」

鄭奇道：「是嗎？省力這一環我還真沒想到，師父一說還真是。」

張尹喜感嘆，「是我呆板了，只想著真力灌入劍身才能保持最大威力，忘了戰鬥的目標是擊倒對手，這和拳擊時將拳頭放鬆，在擊中對手前再全力聚緊的道理是一樣的。」

他讚許地點點頭，「我到底不是武者，漏了這個小細節。」

鄭奇得意地道：「先前誰說我不比別人聰明來著？」

張尹喜立馬綳起面孔，「看你那小人得志的模樣，雖然你發現了，但還須練習，要在這麼多連招中刀刀帶火，做到從心所欲還是很難的。」

「我當然會練了，那放假的事……」

「不行。」

「哎？師父你說話不算數！」

「你只是發現了奧秘，但並沒做到刀刀帶火啊，你什麼時候練成了再說放假。」

鄭奇痛苦地捂住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