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 儒門

海族的事，李悠可以暫時不管，但是人族的事，他卻迴避不了。

原本只是妖族和人族兩個種族的事，相對還單純一些。但要是再摻和進先天神靈，這事就複雜了。

李悠想到了意識空間內唯一被自己詐出來的一個情報，除了道門，佛門和儒門都被引導成了神的信徒。他突然意識到了為什麼劍六會悍然下死手，滅了佛門。

也讓他對現在劍六的處境更為擔憂了。

只是劍六暫時不出現，那幫助劍六緩解壓力的最好辦法也就只有...

齊地儒門了。

對儒門，李悠的態度一直是挺複雜的。

那真是恩怨情仇湊齊了。

生父和前身的私仇就決定了李悠和儒門，起碼是其中的理學一脈絕對沒有和解的可能。

但他卻從一開始，無論是花師，還是孟師，兩位尊敬的師父卻又都出自儒門。他自己也是一身的儒門傳承，和這個宗門算是結下了一份深深的恩。

更重要的是，隨著對人族的了解，對中土的了解。李悠也承認三聖門對人族做出的貢獻，更察覺這三個支柱支撐著人族，不可輕動。

所以他很早就想明白了，儒門還要在，他只能進入其中，以內部鬥爭的形勢搞定理學一脈。才能做到對人族整體傷害最小。

一直不接皇位，而是以一個儒門弟子身份示人，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師出有名。

但他也沒想到就陪著黑大爺參加一場大比，只是想長長見識，卻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本來一年之期就讓李悠深感時間不夠，有了些許急迫。

劍六還直接屠了佛門，引動了人族大地震。

這一下徹底打亂了李悠的節奏，被迫接受皇位，取消了大陣。這一切原本李悠是想徐徐圖之的。他不是激進的改革派，相反，屬於比較平和改良派。

不過即便如此，讓人族直面妖族，李悠也是留了後手的。他還在的這一年時間，就是一個緩衝，讓大家適應和提高。如果順利也就罷了，如果真的扛不住，一些李悠猶豫不決，十分忌諱的力量，他也不介意散播出去。例如交給齊良玉他們的巫祖之力，這種大聖境的力量在大世界就是無敵的存在。只可惜一旦用了，被天道抓住，就會被強行徵召。

大不了李悠親自出手，多掃蕩幾個妖族，為人族多留幾個返祖妖王。哪怕是一次性的力量，也足夠化解危機了。

只是但凡有可能，李悠不太想干這種保姆式的照顧。巫道畢竟是旁門左道，他更希望人族在現有力量基礎上，健康發展，集合眾人之力，發展出璀璨文明。李悠現在的層次，出手太多，很容易帶上上個世界的烙印，把這個世界的人族引上未知之路。

但突然蹦出來的藍，進一步加劇了李悠的急迫感。

這些神靈不是那些返祖妖王，力量層面還在可掌控的範疇。尤其聽藍的意思，人族已經成了這些神靈的眼中釘。動輒就要滅族以絕後患。

這讓李悠再也顧及不了那麼多了，什麼發展，什麼未來，活著才有未來。他必須在去接天關之前，徹底解決這些隱患，給人族發展的空間和時間。

所以...佛門既然已經沒了，三角穩定狀態不存，那儒門也就沒必要存在了。

李悠不是嗜殺之人，否則也不會刀意中只有殺意沒有殺心。但是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肉體毀滅卻是解決問題最簡單的方式。

一直以來，李悠的心腹大患一個是薛韋的那些魔道弟子，一個是神秘的九天。

相比而言，那些魔道弟子現在李悠反而不在意了。隨著武當門的成長，李悠已經把追殺這些魔道弟子的任務轉給了齊良玉。這還是上次分開，齊良玉主動要求的。

人貴知足，錢初九和李悠的關係，兩人間已經無所謂相欠了。從錢初九的角度來說，頗有點債多了不愁，不過一條命的事罷了。但齊良玉哪怕尊李悠一聲軍師，也還心知肚明，欠的太多了。所以主動要求要幫李悠做點什麼，以全內心的平衡。

既然齊良玉本就是魔修，李悠最初對武當門的定位就是盪魔，於是就把追殺薛韋弟子的任務轉交給了齊良玉。說起來也是詭異，一個以盪魔為己任的宗門，高層卻是最正統的魔修，追殺的也是魔道修士。也算以毒攻毒了。

但是這個九天，卻讓李悠越來越忌憚。

他現在能支配的情報力量可不算弱了。孟師精心組建的風間，養父母的影，甚至道門的情報線也有交換，再加上可有可無的聖朝本身的情報網。按說這麼久了，多多少少也該有些進展了。

但是沒有，九天就像消失了一般，再沒露出過一點端倪。

相比於薛韋弟子那些無論實力，還是行為方式，基本都已暴露的存在，九天這樣越是沒有痕迹，越像一條潛藏在黑暗中的毒蛇，讓李悠心揪不止。

本來指望各個情報機構給點力，發現一些端倪，好順藤摸瓜。

但是現在，心情急迫的李悠，決定硬幹了。

沒有目標？無所謂，懷疑推理就好。

九天意味著九個隱藏在人族內部，且極具力量的人。從以往的接觸就能看出來，起碼有一個在聖門中身居高位，一個在聖朝中地位不低。

而這兩個，李悠都有懷疑之人。畢竟在這個地位的精英數量並不多，合力懷疑並不難。難的是找出有效的證據，畢竟這兩個人都牽扯甚廣，沒有過硬的證據，李悠也不好下手。

但是現在被劍六這麼一搞，讓李悠突然認識到了一個可笑的現實。

原來三大聖門對人族的意義並沒自己想象的那麼大。原來這不是上一世的法治社會了，要講證據，要尊法律，要顧及輿論。這個世界的人族習慣了生死威脅下，被迫形成的強權社會。什麼證據，什麼輿論，最後說話的還是實力。

佛門被劍六屠了，他聽到的最多的不是對劍六的聲討。人族中的主流聲音卻是在慶幸，人族誕生了劍六這樣一位強悍至極的新領袖。只有少數聲音在討論佛門不在後，空出來的勢力範圍如何填補。

這樣的發現，讓李悠苦笑不已。看來文明的發展真心和時間關係不大，自己太高估這個發展了萬年的人族了。

其實也對，上一世的文明能在短短几千年內迅速成熟，最根本的原因是人族在那個世界把自己玩的無敵了，沒有文明的限制，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但這個世界，上有天道，妖族，神靈，其他世界。脆弱的人族，唯一的訴求不過是生存罷了。

所以對於最廣大的人族而言，三聖門重要是因為他們保護了人族。劍六既然表現出了更強的實力，那就是新的能保護人族的英雄。就是這麼簡單純樸。

生存之下，一切虛偽的規矩都形同虛設。

所以李悠也懶得再忍了，正好兩個目標合成一個，儒門理學朱元晦。

當初佛門水陸法會，李悠其實就已經盯上了兩個人，一個朱元晦，一個李棣。一個理學魁首，一個燕王世子。

甚至李悠暗暗出手試探過兩人。結果很詭異，朱元晦似乎是乾淨的，倒是他的弟子中被李悠察覺出了問題。而李棣，也很乾凈。

但這並不能打消李悠的懷疑，畢竟試探是有分寸的，並不能保證準確。所以他水陸法會後，才會直接去了燕地。以他當時的實力，還真不敢輕易踏足儒門的大本營，齊地。所以只能柿子撿軟的捏，先查燕地的問題。

之後的種種，似乎也驗證了李悠的懷疑。在燕地前線隱藏著一個魔道高手，只是似乎還真不是李棣，李悠更懷疑他爹，燕王李元章。只是沒見到本人前，一切都是懷疑。而李悠又恰好在燕地直接被黑大爺拉走了，才讓那次調查無疾而終。

其實李悠之前對朱元晦的印象不錯，在水陸法會和他談過一次后，還是很願意相信是他的弟子中出了問題。

直到這次回來后，調閱風間的情報，卻發現之前和朱元晦提及的那個有問題的弟子，不但沒事，反而手握大權，混得風生水起。李悠才再次把視線聚焦在了朱元晦身上。

而讓李悠下定決心的，還是剛才和藍的戰鬥中搜集到的零碎信息。

首先就是儒門和神靈有染，聯想到理學一脈的造神行動，李悠幾乎可以肯定，背後有著一個香火神的影子。

其次就是剛才那個藍的狀態。再聽弘塔提及藍蟄的狀態。李悠也就大致猜到了，有問題的可能不是朱元晦，而現在的朱元晦很可能已經不是朱元晦了。

按說人族應該沒那麼容易被神靈控制，畢竟按照剛才藍的情況，神靈的靈魂分身寄身的是妖丹，是原本就屬於神靈的血脈。人族可沒血脈讓神靈寄身。

但是神靈這種存在，李悠畢竟也是第一次接觸，只有藍這一個範例，誰知道神靈有沒有其他的手段呢？

當然了這些理由都是李悠給自己加的戲。說一千道一萬，劍六屠了佛門以後，朱元晦就跳出來，召集人手要追殺劍六。就這一條就夠了，在李悠心中已經給他判了死刑了。

之所以內心戲這麼豐富，還不是李悠上一世法治社會的習慣，致良知，不從內心把對方打成反派，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知。

文明人李悠，殺戮是為了盪魔，怎麼可以為了私仇，對得起自己給自己封的盪魔天尊的封號么？

遁光落入一個小城，有了藍這個前車之鑒，再心急，李悠也不敢隨意莽了。誰知道還會不會惹出一個神來，剛大戰一場，還是要忍耐一下，恢復到完美狀態才好。

休息了一夜，吞了幾滴蜂王晶，精滿神足的李悠遁光再起，直直奔向齊地。

可惜撲空了。

等李悠趕到儒門的祖庭，大德書院。並未現身，遁行著轉了一圈，只發現了一些學子階段的新人，一個實力像點樣的都沒發現。

這是什麼情況？

儒門就算再自信，也不可能重要的祖地沒有任何守備力量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似乎只有一個地方了。

祖庭中的祖庭，儒祖死後，元嬰所化的小世界，儒門真正的核心所在。

這樣的小世界，人族習慣稱為秘境，李悠最初的那件輕甲就是得自一位金丹煉器師的秘境。

只是這樣的秘境往往需要特殊的傳承和手段，才能進入。天然就是一些宗門最後的防線，和最重要的寶庫。

但是無絕對，偏偏遇到了李悠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當初進入深淵炎熊一族的祖地，憑的是什麼？遁法。

任何小世界，雖然是依附在大世界上的一個平行亞空間。在物理層面是平行而不交匯的，所以一般手段才找不到。但只要吞吐靈氣，只要還需要靈氣維持，就有靈氣潮汐。

站在靈氣空間這個次位面的高度俯視，原本極為隱秘的秘境，卻像一個靈氣黑洞一般，每時每刻都在吞噬著大量靈氣。

看著那靈氣吞吐量，李悠又多了一個理由。

難怪之前中土大陣除了壓制妖族以外，最大的作用就是從周圍掠奪靈氣。致使周邊小國一個個的靈氣稀薄，發展艱難。

這些靈氣要是惠及全人族也就罷了，就看這吞噬的效率，怕是六七成以上都要被三大聖地的秘境給瓜分了。

雷龍舟一壓，順著靈氣被吞噬的靈氣流，沖向了那個靈氣黑洞。

一道道符紋在雷龍舟船頭亮起，一個陣法快速成型，正是雷龍舟自帶的都天神光誅魔陣。這也算上次闖深淵炎熊一族的經驗。

秘境，或者說小世界，往往有一層膜，或者叫晶壁。把其與無盡虛空隔離開，同時也起到過濾靈氣的效果。畢竟靈氣屬性萬千，有些屬性並非小世界需要的，甚至是屬性相剋，有害的。

上次李悠不知道，頭鐵直接撞了上去。好在黑大爺在身邊，提醒了一句。不過那次有黑大爺這個帶路黨，李悠又有手機，變化成了深淵黑熊，自然不會被晶壁排斥。

這次可就勢必沒那麼容易了，所以李悠做好了強攻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