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遇紅鱗

沈清撲身鑽入岩縫，不顧頭臉一陣磕磕碰碰，手腳並用往前就鑽！

如此約莫爬出了十來步遠，方才慌忙坐起身匆匆回頭一看！

這不回頭還好！一回頭正瞅見先前想要撲殺他的那頭大狼！

只見這畜生小半個身子擠進了岩縫，將嘴張得老大！一條猩紅的口條（舌頭）自尖銳的犬牙中耷拉出來，口中腥涎滴淌，喉嚨嗬嗬作響！正探出一隻前爪，不停大力抓撓著縫隙四周的石壁。尖利的爪子將石頭磨的細石飛濺，嘎吱作響！拼了命要往裡鑽！

沈清自小到大吃得苦雖然不少，卻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雙手拄著粗礪的石地拚命向後縮退著身子。直至視線被一塊凸出的石頭給擋住，眼裡再看不見這畜牲，方才喘息著停下手腳。

這一歇，才覺得手軟腳軟，頭暈眼花，胸口火燒火燎，如欲沸騰。口中更是破爛風箱一般呼呼喘個不停！

片刻經歷實是兇險無比，先前只需再跑慢半步，說不得就給這畜牲攆上了。

糟糕！這麼一番爬滾，千萬莫要將裝盛爺爺骨灰的小罈子破損了去！

心中念頭電閃，沈清偷眼隔著石頭一瞅，只見那頭大狼兀自卡在那裡。隨即不等口中喘息待定。慌忙解下後背上的包裹。用手隔著布一摸，發現似乎並未破損，這才將一顆懸著的心稍稍落下。

此時他才注意到，轉過了那塊突出的石頭之後，眼前所在比初鑽進來時要寬了不少。即便背靠著岩壁，手腳也盡可伸展開來。

來時的一頭被此刻被那大狼給堵了個嚴實。另外一頭，借著自縫隙中透進的些許天光可以看到，前方黑漆漆，陰暗暗異常的深遠，不知通向哪裡。

沈清沒理由地打了個寒顫。腦子裡不由想起先前聽鎮子里來往的客官說起的奇聞異事。自古這深山大澤內常住的有妖怪。傳聞這些妖怪不但能呼風喚雨，而且個個力大無窮。

平日里總喜歡窩在山洞裡隱而不出，等閑也不出世傷人。可若是有人誤入了他們的巢穴，往往便是有去無回。

這縫隙裡頭不會住得有妖怪吧？

沈清越想越是心驚，忍不住將身子往岩壁上縮了縮。

如此自個兒嚇唬自個兒抱膝呆坐了一會兒。伸舌一舔嘴皮兒。沒命地奔跑了這許久，卻是渴了。待伸手一摸腰間想取那葫蘆，卻不料入手處空空如也！

沈清渾身一顫！急忙低頭一看。腰間的布帶上只有那穿葫蘆的繩還在，剛才這一會子雞飛狗跳，裝水的葫蘆不知落到哪裡去了！

他心下沒由地一陣氣苦，先前被那畜生撕破了包袱丟了饢餅，如今就連想喝口水也成了妄想。

縮身靠著岩壁坐了一陣子，沈清不但身上漸冷，口腹更是饑渴難耐。

「都是那殺千刀的畜生！」

口中嘟嘟囔囔小聲罵了一句兒。沈清小臉兒上卻是突然一怔。

先前盡顧著想岩縫深處會不會有妖怪。卻是沒留意到入口處爪子刮擦石頭的聲響不知何時竟然止住了！

難道那畜生見追不著自個兒，竟是走了？

一念到此，沈清當即輕手輕腳地翻身坐了起來。臉上儘是惶恐，半是緊張地往入口兒的方向慢慢挪了過去。

依舊隔著那石頭往外一瞅，這一看，他心中不由暗道一聲苦也。

非但那頭大狼依舊在那兒卡著，如今這仔細一瞅才發現，自個兒裝水的葫蘆好死不死就掉遺落在大狼爪前頭不遠的地方，給地上靜靜躺著呢！

這畜生一日卡在那兒，自個兒就一日出不得這岩縫。沒水沒糧的，不等它來吃，不是餓死就得渴死！

「這可怎麼辦才呢？」沈清心中念想著，止不住要跳腳。

這一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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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瞥見腳下的那根柴火棍子。

有了！

他急忙伸手取了棍子，躡手躡腳往前爬了幾步！

只見那頭大狼此刻手腳也不撓了，頭耷拉著，像是鬧騰累了眯眼正打盹兒呢！

「千萬別醒過來才好！」

眼睛直直瞅著大狼緊閉的雙眼，沈清心中不停念叨，口鼻屏住了氣兒，雙手握住了柴火棍慢慢伸將過去，就想要去夠那葫蘆！

眼看柴火棍距離葫蘆越來越近！他一顆心不由高高懸了起來！

「千萬別醒才好！千萬別醒了......」

心中這一緊張，那柴火棍兒頓時隨著他的手抖得叫一個厲害！

待好不容易碰到了葫蘆，沈清正待將之撥回！

背著光！眼前但見兩點碧綠的幽光一閃！那大狼卻是在這時睜開了雙眼！未等沈清反應過來，大口一張便猛地將柴火棍死死咬住！

沈清原本心中就七上八下瘮得慌！被這頭大狼咬住了棍子，慌張之下本能地用力往內一奪！

孰知這一奪可壞了菜了！

毛皮刮擦岩壁的沙沙聲中，大狼卻是借他手上的這股子勁兒硬生生從岩縫口兒擠了進來！

看著那碧油油的兩點凶光一晃到了眼前！沈清頓時亡魂大冒！撒了棍子往後就跑！

什麼裝水的葫蘆，香噴噴的饢餅，統統扔到了九霄雲外。身子緊貼著縫隙中的岩壁，竟是越跑越深！

幽深的縫隙中初時還能見到些許光亮，到得後來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沈清手腳並用，不敢有絲毫的停歇，生怕自己腳步一停，一回頭能瞅見便大狼眼中那碧油油的兩點目光！

他這摸著黑一頓瞎跑，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出了多遠，直到精疲力盡，再也跑不動了方才手抖腳軟地停了下來。

沈清雙手扶著冰冷的岩壁，宛如一條從河裡蹦到岸上的魚兒，張大了嘴死命地喘息著！

黑暗，饑渴，寒冷如同三頭噬人的妖魔，在他腳步停下的瞬間，便不知從哪兒鑽了出來，將無窮的恐懼和絕望送入他的腦海。

自個兒要死在這兒了嗎？

沈清身子一陣癱軟，倚著岩壁坐到了地上腦海中不由絕望地想到。隨即用盡身上僅存地一點氣力將後背小小的布包解了下來，緊緊抱在懷裡。

「爺爺，清兒很快就會來陪你了。」口中低聲地喃喃自語，沈清只感眼皮越來越沉。

冥冥中他彷彿能感到，如果自個兒閉上雙眼睡著了，這一覺醒來就可以見到爺爺了。

「嗚嗚......」

陣陣低沉的風聲，在寂靜的黑暗中別樣清晰！

風？

沈清正待合攏的眼皮再度緩緩睜開。

「嗚嗚......」

沈清掙扎著用後背依靠著岩壁站了起來！

沒錯！是風！

他甚至已經能感到臉上有一股股的寒氣吹拂！

他吃力地扶著牆壁，腳步蹣跚地向著風聲傳來的方向挪動。如此這般，循著風吹來的方向，又不知又走了多久。隱隱只見遠處的黑暗中一抹淡淡的天光悄然映入了眼底！

這微弱光芒換在平時或許沒有什麼，然而此刻，卻令他漸漸失神的雙眼恢復了幾分明亮！

這是岩縫的另外一頭！

沈清的腦海中立馬兒反應了過來。

體內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股子氣力,令他腳下的速度不知不覺中加快了幾分！

沒過多久，在轉過了一塊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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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岩石之後，沈清只覺眼前一亮！

透過一個足有丈寬的洞口他再次看到了白雪飄飛的昏沉天幕！

沈清鼻子一酸，眼中熱淚盈眶！大步從洞口跑了出去，雙膝跪倒在雪地之上，雙手各自抄起一團雪花瘋了一般地塞進了嘴裡！

冰涼的雪水讓他乾涸的嗓子再度變得濕潤。一絲絲水流沿著咽喉流下，為他即將枯萎的生命注入一縷甘泉！

當幾根乾枯的灌木在岩洞內的那塊巨石之後被點燃時，注視著柴枝上跳動著的明黃色火苗。沈清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自個兒還活著。

這麼說，還可以帶著爺爺去關中？想到這裡，他低頭看了看緊緊抱在懷中的小罈子。嘴角掛起了一抹笑意。

捱過了自離開青石鎮后最難捱的一夜。

第二天天明時，沈清捧起洞外又變厚了幾分的積雪擦了擦臉。抬腳走入了眼前的茫茫雪野。

此時，他的手中雖然沒了柴火棍兒不過卻多了一柄剔骨用的尖刀。沒了葫蘆，他還可以喝雪水。可饢餅卻是沒法用雪來代替的。想要活下去，他必須出去找吃的。

眼前的這片山嶺遠比先前走過的要廣闊。四周枯敗的灌木和光禿禿的老樹不少，應該能找到些可以吃的東西。在最難熬的那會子自己曾挖過野薯來著，除了咬頭有點兒硬，野薯烤熟了一樣香，饞人得很。

沈清咽了咽口水。高一腳低一角順著半山腰往下走。

如果沒找到野薯，灌木根兒下的山蛋.子（一種山藥，很難吃的說）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心中碎碎念叨著的時候。沈清突然腳步一頓，整個人彷彿傻了般站在了原地，被凍的紅撲撲的小臉上明亮的雙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好奇，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百十步之外的一塊山石！

隨即他腳下一陣歡跑，連滾帶爬跑到了這塊約有尋常大人高下的山石前。這才抬起頭雙眼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石頭上一株結有三個紅色果子的小樹。

「真是奇了個怪，這光景怎滴會有果子？」

沈清口中念叨著，心中雖好奇手腳卻不慢。尋了個帶稜角的邊兒，三爬兩不爬便上了山石。伸手將那約有奶娃兒拳頭大小的果子摘了一枚，放到鼻子前聞了聞。

一股濃濃的果香撲鼻而入，只聞得一聞還沒吃下便滿嘴生津。

沈清哪裡還能治得住肚子里幾乎餓扁了的饞蟲。一口將果子放入嘴裡正待咀嚼。

誰知這紅彤彤的果子入口即化！他剛咬破了果皮兒，從咬中的地方便噴出一股芬香的汁液化作一股熱流奪喉而下！

沈清舔了舔舌頭，一臉意猶未盡。自個兒長這麼大他從來沒吃過如此好吃的果子。

當下哪裡還忍耐得住，一手一個將剩下的兩枚果子摘下。連擦也顧不得擦了，接連吃下。

「可惜就三個，不知其他地方可還有的長么？」

沈清一臉回味地跳下山石。抬眼往四周瞅了瞅，正待舉步離開。

就在這時！

遠遠只見雪地里，一條紅線如同一道燃起的火光正自遠而近飛快閃來！紅線所過之處四周冰雪宛如驕陽炙烤，紛紛消融！

「咦？」

見此奇景沈清心中止不住好奇，不由停下了腳步凝目細看。

片刻之後，隨那道紅線越來越近。待看清那其中的事物，沈清不禁勃然變色，眼底皆是驚恐！

只見位於紅線的前首，一條通體生滿了火紅細鱗，約有筷子粗細長短的小蛇，正口吐著寸長的紅信如若一支離弦的箭矢自雪地上一彈而起！

搖頭擺尾，向自己飆射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