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與鬼捉迷藏
狹窄的門后，彤彤媽站在那兒，身體像嵌入門框的畫像，我低頭一看，彤彤媽是有影子的，證明她是活人。
見到活人，我才鬆了口氣，卻又被彤彤媽的話驚得毛骨悚然：「你還帶了兩個朋友？」
兩個朋友？我只不過帶著清雅一人，另一個是誰？毫無疑問，就是清雅背上趴著的女鬼。
清雅的臉色非常蒼白，幾乎要嚇昏過去，彤彤媽好像看出了我們的不對，轉身對著樓梯口喊道：「彤彤！」
聲音在房子里回蕩，我好奇地看向樓梯口，卻發覺有人在扯我的衣角，我的腦門上不由得流下一絲冷汗，不用低頭也知道，拉著我衣角的人就是彤彤。
清雅卻沒想到，她見到突然出現的白衣小女孩，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我趕緊抓緊她的手，生怕惹怒了彤彤。彤彤比纏著清雅的女鬼還要恐怖萬分，要是惹怒了她，我們這輩子也就交代在這裡了。
「哥哥，今天你還帶了個姐姐來陪我玩呢！真好！」彤彤蒼白的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只不過，我不喜歡姐姐背上趴著的那個傢伙。」
聲音落下，彤彤的小臉忽然變成蒼白的鬼臉，嘴唇幾乎裂到耳根，跳到了清雅背上，張開血盆大口就沖清雅脖子咬去！
「不要！」我不知道彤彤怎麼會突然對清雅下手，嚇得趕緊想伸手阻止，清雅一慌張，直接鑽進了我的懷裡，我這才看清楚，原來彤彤不是想傷害清雅，而是想對付清雅背上的那隻女鬼！
只見彤彤嬌小的身軀在半空中詭異地搖晃著，她嘴裡的舌頭不停地打著轉，很快，一團紅色的陰氣便露出了原型，正是我在教室中見到的那隻女鬼，彤彤的利牙像釘子一般釘在女鬼的腦袋上，女鬼瘋狂地掙扎，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嘿嘿，哪裡來的小鬼姐姐，也敢到彤彤家鬧事？」彤彤一口扯下女鬼的腦袋，開心地喊道。
這場面落在我和清雅眼裡，幾乎嚇得肝膽俱裂，清雅捂著眼睛，在我懷裡渾身顫抖。我也嚇得魂飛魄散，胃裡一陣翻騰，強忍著沒有嘔吐出來。
「看在你和我是同類的份上，今天就饒你一命，要是再敢來彤彤家，彤彤就把你做成標本！」彤彤從女鬼身上跳了下來，撿起女鬼的腦袋，像踢皮球一般踢了出去，倒在地上的女鬼身體也跟著腦袋快速逃離了小巷，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
「以後不要隨便帶亂七八糟的人來這裡。」彤彤媽面不改色，看著我說道。
「這次就算了，」彤彤又變成可愛的小女孩模樣，「我覺得這個姐姐挺好的，以後你們倆一起來給我當家教好了！」
我鬆了口氣，還好彤彤沒有發怒，而且也正合了我的意思，沒想到彤彤還真這麼厲害，如此輕鬆地就趕跑了那隻女鬼。接下來只要熬過今晚，我和清雅就能多活一天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彤彤趕跑了纏著清雅的女鬼，清雅對彤彤的好感大增，居然敢正視彤彤了，我在心中暗暗嘆氣，清雅是沒見過彤彤可怕的模樣，否則指不定比害怕女鬼還害怕彤彤呢。
「上樓吧。」彤彤媽說完，再次走出了屋子，轉身鎖上了房門。
清雅臉色一變：「這……」
我聳了聳肩，已是認命：「乖乖留下來吧，只要不惹彤彤生氣，時間一到，咱們就能出去。」
彤彤笑了笑，緩緩走上了樓梯，我拉著清雅的手跟了進去。
還是那個紅色的屋子，已經是第二次來了，依然讓我感到渾身發涼，冷汗直冒，特別是知道房間里的洋娃娃都是人皮做的以後，我就再也不敢直視那些娃娃的眼睛了。
「今天教什麼呢？」我坐在清雅與彤彤中間，小聲地問道。
「教唱歌好了！」
「唱歌？可是我不會啊！」
「你們不會啊……」彤彤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我會一首，今天換我教你們好了，但是……我只唱一遍哦，如果你們學不會，彤彤是會生氣的。」
感受到清雅抓著我的手臂的手驟然用力了許多，我吞了吞口水，心想怎麼難度一下提升這麼多，但我根本沒有與彤彤談條件的資本，生怕惹怒了彤彤，於是只得點頭答應。
「那我開始唱咯！」
……
妹妹背著洋娃娃，
走到花園去看櫻花。
娃娃哭了叫媽媽，
樹上的小鳥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
為什麼哭呢？
是不是想起了媽媽的話？
娃娃啊娃娃，
不要再哭啦。
有什麼心事就對我說吧。
從前我也有個家，
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
有天爸爸喝醉了，
揀起了斧頭走向媽媽。
爸爸啊爸爸，
砍了很多下紅色的血啊，
染紅了牆媽媽的頭啊，
滾到床底下她的眼睛啊，
還望著我呢。
爸爸、媽媽、為什麼呀？
為什麼呀！
然後啊，
爸爸叫我幫幫他。
我們把媽媽埋在樹下，
然後啊爸爸舉起斧頭了。
剝開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
彤彤唱著唱著，腦袋緩緩低了下去，她從桌上破舊的筆筒中拿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刀，忽然間刺進自己的肚子……她開始剝自己的皮。
我和清雅嚇得面如土色，想閉上眼睛不去看，卻發現怎麼都閉不上。
彤彤從肚子開始，像蛇蛻皮一般，鋒利的小刀在下身刮來刮去，鮮血染紅了地面，甚至濺到了我的臉上，很快，一張鮮紅的人皮就脫了下來，彤彤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個沒有皮膚的血人，她咧了咧嘴吧，下巴忽然掉在了地上，她驚訝地看了一眼，而後把人皮放在桌上，低下身撿起了下巴，安了回去。
「學會了嗎？」她的喉嚨每吐出一個音節，便噴湧出一絲鮮血，「對了，忘記說了，彤彤教的歌，要邊演邊唱哦！像彤彤一樣！」
我看著桌上的人皮，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清雅甚至已經開始翻起了白眼！
得想個辦法，否則我們倆今晚都要死在這裡！
我心急如焚，腦子飛快地運轉，彤彤已經拿著小刀朝我們走來，她忽然伸出了血手，一把抓住了清雅的手腕，清雅嚇得尖叫起來，卻毫無反抗之力，被彤彤拉到地上，彤彤抬起了小刀：「姐姐聲音好聽，還是姐姐先唱吧！」
「停！」
「你算什麼東西！敢命令我！」
我忽然感到臉上一疼，伸手摸去，滿臉鮮血，隨後疼痛感如潮水一般刺痛著我的神經，但我依然硬著頭皮說道：「彤彤，整天學這學那，你不覺得煩嗎？」
彤彤的動作忽然停下來了，疑惑地看著我：「好像有點。」
「你媽媽為什麼要給你找家教啊？」
「因為我一個人在家裡太無聊，所以找你們來給我玩啊！」
彤彤說的是「給」，而不是「陪」，可見在彤彤眼裡，我和清雅打從走進門的那一刻開始，都已經是她的玩具，與房間里的人皮娃娃沒任何區別。
我趕緊說道：「對啊！既然是玩，那為什麼還要學那些東西呢，彤彤這麼聰明，一定都懂，我們還是換個方式玩吧！」
「可是，」彤彤總算放下了手裡的小刀，「玩什麼呢？」
「玩捉迷藏吧！」
我看準機會，把泣不成聲的清雅拉進懷裡。
彤彤也穿上了人皮：「捉迷藏是什麼？」
「就是我們躲在房子里，然後你來找我們，被你抓到的話，就算輸！」我解釋道。
這可是我和清雅最後的機會了，如果我們能躲過這一劫，熬到彤彤媽回來的話，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好啊好啊！」彤彤拍起了手掌，「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輸的人得有懲罰才行！這樣吧，被我抓到的話，就要砍斷一隻手臂給彤彤當玩具，你說好不好？」彤彤睜大了眼睛，彷彿一個天真的小孩，可她嘴裡的碎牙卻在無形地威脅著我。
「好，可是彤彤，你不能用你的能力來作弊哦，得像我們活人一樣才行，否則就沒意思了。」
我除了答應，別無他法。
「那行，我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可以藏在房子里的任何一個地方，一分鐘后，要是被彤彤抓到……」彤彤再次變出了那張可怕的鬼臉，聲音無比尖銳，「我就砍了你們的手臂當玩具」
清雅甚至都已經嚇得哭不出來了。
「一……二……三……」
「跑！快跑！」彤彤已經背過身趴在桌子上開始數數，我拉上清雅就往外跑！
「我、我們往哪兒跑？」清雅驚恐地說道。
「先看看能不能踹開門！」我衝下樓梯，對著大門一通亂踢，但卻紋絲不動，只得作罷。
彤彤的聲音忽然從二樓傳來：「哥哥！你們別想跑哦，要是跑出去的話，彤彤會很生氣的……三十一……三十二……」
時間越發緊迫，彤彤的聲音不斷敲擊著我和清雅的神經，我們倆慌不擇路，推開一樓的一個房門就沖了進去，這裡好像是彤彤媽的卧室，門旁有一個大衣櫃，隨著彤彤數完最後一個數，我和清雅也躲進了衣櫃里。
與鬼捉迷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