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賞琴盛宴1
到前廳正式拜見過墨太傅和墨夫人,去的路上托月一直忐忑不安,結局卻是美好的,讓她感覺到放鬆的。
這幾年裡墨夫人已經明白兒子的心意,除了不想讓兒子為難,還想著托月不醫好兒子,還為兒子報了仇,墨夫人不再反對他們在一起,只是叮囑託月要擔起妻子的責任,不可再任性妄為。
墨太傅更好說話,直接跟托月要茶葉、茶具和酒,還有托月親自製作的毛筆、墨錠、硯台。
托月一一應下后便讓他們回去,走到大門時卻看到墨衡宇也準備出門,因帶著不少人不像是夫妻吵架離開,倒像是出門尋人的架勢。
「這麼晚了,兄長這是要出門尋找人嗎?」
「都是你嫂子造的孽,還好沒有記她得逞,你們安然無恙。」
墨衡宇坦言妻子的所作所為,無奈道:「到底是女子,倘若出了什麼事情,外公必定傷神傷身。」
托月正要說什麼,冰兒卻忽然上前兩步,跪在三人面前道:「五公子,公子,少夫人,孟二姑娘是奴婢收到消息,擅自作主讓人給攔下,如今已經安然送回孟府,請五公子、公子責罰。」
「怎麼回事?」托月一臉驚訝。
「少夫人開始給公子療傷后,夫人帶著五少夫人來過。」
冰兒垂著頭道:「奴婢發現五少夫人的神色有異,便讓人在暗處盯著,果然看到五少夫人身邊丫頭給孟府送消息,奴婢怕二姑娘來會影響少夫人給公子療傷,便讓人在半道截下,如今已經平安送回孟府。」
「你做得對。」墨衡宇淡淡道:「若不是你攔下了,不知會生出什麼事情。」
回對頭身邊的侍衛道:「你跑一趟,告訴少夫人二姑娘已經安然回府,至於是怎麼回去的不必多言。」
「屬下明白。」看著侍衛走後,墨染塵含笑道:「兄長,我們正要去夜店坐坐,你要一起去坐坐嗎?」
「……好吧。」
墨衡宇略遲疑才答應,畢竟已經過了半夜出去玩的年紀。
到了夜店,老闆娘他們驟然看到托月,激動得好半天都說不出話,扔下客人不管帶他們上樓上雅間。
湯、酒、烤羊腿,各種烤串先送上來,三巡走過後老闆娘感嘆道:「想當年的架勢,誰曾想到還能坐在一起喝酒,真好啊!」
「是真好!」
托月也是這麼想,只是歷經三世,很多事情已對看談,並沒有表現得太過激動。
墨衡宇看著樓下忙碌的畫面,感嘆道:「當初六弟妹說要開一家,只在夜間營業的客棧時,我還以為不會有客人,沒想到生意卻異常火熱,還特意受年輕人們的歡迎。」
「當時沒想過要賺錢,只是想有個落腳的地方,既然能賺錢哪也不是什麼壞事。」
夜店的火爆超過預想,托月端著酒杯卻沒有喝,看著忙碌的芙蕖道:「是我低估了芙蕖熬的湯,沒想到一碗湯竟如此有引力,我在外面逃亡最想念的也是這碗湯。」
「以後你想喝多少都有,我親自給你送過去,順便把賬本拿過去給你瞧瞧,當甩手掌柜也得有個限度,總得為夜店的將來考慮考慮。」老闆娘不滿托月幾年來對夜店不聞不問。
「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托月看一眼樓下的火熱的情況,就知道客流量超過夜店的承受力。
老闆娘馬上拿出一份地圖道:「你看這裡是夜店的位置,我最近才發現旁邊好幾座宅子都是荒廢的。不如我們買上它兩三座,這邊弄個角斗場,後面弄個湯浴池什麼的,最後這裡弄個騎射場什麼的。」
「你確定這一圈的宅子都是荒廢的?」
托月有些意外地問,老闆娘馬上道:「我都讓人打聽過,確實已對荒廢多年。」
看著地圖細細琢磨一番,托月若有所思道:「老闆娘,你說我們要是把這一帶弄成一個商圈,你覺得怎麼樣?」
老闆娘自然記得天機城,想了想道:「好是好,只是我們有那麼多錢嗎?光是把這一圈買下來,就是一筆大數目,規劃好后還要重建,這又是一筆大數目。「
托月想一下對冰兒道:」你明天去問問良玉,把這一片談下來的話,我們目前的銀錢夠不夠。」
「你是說這一整片嗎?」墨衡宇驚訝地問,找月含笑道:「是,如果可以的話,把這塊地規劃重建后,打造成一片集餐飲、住宿、消遣購物於一體的商城,我們收取租金和管理、維護費即可。」
兄弟倆相視一眼,都覺得匪夷所思,不過句話便讓人有掏錢的衝動。
老闆娘卻有些擔憂道:「六少夫人,我們有這麼多可用的資金嗎?這真不是一筆小數目。」
托月笑笑道:「這個你不用操心,交給良玉保管能事情做好。至於資金方面你更不用擔心,這麼大一塊地自會有人想分一杯羹,到時候錢自然會來。」
到這裡,老闆娘表示她聽不懂。
托月含笑道:「沒關係,你把夜店打理,比幹什麼都強。」
翌日,托月收拾了一大車東西,讓人送到墨府,墨太傅和墨夫人欣然收起,認可了托月的身份。
長公主的賞琴很快便到來,生怕托月不參加似的,早早便派人來迎接,托月套上出門的衣裳,並沒有特意梳妝打扮就上了馬車。
路上,冰兒忍不住吐槽道:「綉禾也真是的,明明是給少夫人做的衣裳,人家不過多給幾十兩銀子,她就痛痛快快地賣掉,弄得您都沒有像樣的衣裳出門。還好您來低調,不喜歡與人爭艷,倒不會太過若人注目。」
到了長公主府,冰兒熟門熟路,領著托月去見過長公主。
托月依禮見過,正要離去時長公主悠悠道:「六少夫人,本宮很好奇你是如何射殺落清霜的,能說說嗎?」
「很簡單,其實我有一支隱形箭。」托月淡淡道:「只是這支箭除了我姝感覺到,在場的人包括我自已是看不到,當我把箭射出去時,你們卻以為我只是拉了一下弦。」
「隱形的箭!」
長公主壓抑不住內心的驚訝。
托月淡淡道:「有一種古老的昆蟲,把它搗碎后塗在箭上,晾乾后箭就會隱形。若是塗在衣裳上,把衣裳穿在身上照樣能隱去身形,就算是大宗師也防不勝防,十九騎就是被我的無影暗衛殺掉。」
「落清霜死得不算冤。」長公主感嘆一聲。
「我對靠外力提高境界的人不感興趣,不然也不會直接送您。」
「你這般年紀便是宗師九境,自然瞧不上落清色那等貨色,但能跟江一白對掌的確實難得。」
長公主在等托月的答案,托月淡淡道:「單憑我一個人不足以打傷江一白,裡面有墨染塵的功勞。再說江一白不想死在景國,他不敢跟我拚命。」
「宴會結束前,若是沒人能完整出一曲,這把琴你們便帶走,不至於把它給埋沒掉。」
「殿下太小看宴會上的人,能奏響此琴絕不止托月。」托月不以為然道:「我的確很想得到這把琴,不過會用自已的方式爭取。」
「托月?你還這個名字?」長公主有些意外道:「其實本宮不介意你姓蕭。」
「殿下覺得還有人敢用『應托月』三個字嗎?」托月起身行了個禮退出外面,若無其事來到宴會所在花園。
望著花園裡熟悉的、陌生的面孔,少了很多熟面孔也添了不少新面孔,跟她同齡的都已經成親,比她年長的只有孟霜兒沒有出閣,不知道今天會不會出現。
天氣火熱,托月懶得往人堆里湊,找了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不時搖幾下手中的團扇。
「少夫人想喝什麼,奴婢去取。」冰兒小聲問,托月想一耳道:「你去看看有沒有冰鎮過的東西,只要不是燕窩不拘什麼都嘗嘗吧。」
想起上一次長公主府設宴,嘗了十幾道菜還沒有半飽,托月便有不太好此次宴會的席面。
「六夫人,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托月抬眸就看到應梅月,挺著個肚子站在面前。
托月遲疑一下淡淡道:「大熱天的,汪少夫人又有孕在身,怎麼不好好在府里養胎,倒有興緻出來湊熱鬧。」
「六少夫人向來怕熱,不也出來湊熱嗎?」
「其一是長公主盛情難卻,其二是我對這把琴也很感興趣,想見識識一二。」
應梅月苦一笑道:「你應……六少夫人感興趣的東西,怕是勢在必得,我呀就想在走之前見見交好的閨蜜。」
「你離開皇城,去哪裡?」托月奇怪地問,應梅月笑一下道:「隨夫君南下定海城,夫君在去那邊修建海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皇城。」
「應二公子在定海城,離開皇城比在汪府被算計強。」
「你……」應梅月驚訝地看著托月,忽然淡淡問:「你這些日子過得好嗎?六公子對你很好吧。」
成親後方知道,並非每個家庭都善待庶出的兒女,生在應家是多麼幸運的事情,想到面前的女子卻被從族譜除名,在外面這些年應該吃了不少苦頭。
「六公子對我很好,墨家也已經認可我,差不多可以過些安穩的生活。」
應梅月遲疑一下道:「別怪父親狠心不要你,那時八哥和十弟都在邊城,你也不想他們受傷害。」
「現在說這些有必要嗎?」托月輕嘆一聲道:「你們的事情我不想過問,從此以後互不干涉、各安一方吧。」斷就斷得徹底,拖泥帶水不是她的性格。
「我只是不想你記恨父親。」
「陌生人罷,有什麼值得記恨,就跟我對長公主一樣,君臣罷。」
「明白了。」
應梅月微微福身道:「打擾了,告辭!」
前世應梅月恨不得她死,從沒想過能這樣好好說話,只不過已是陌路。
冰兒很快便回來,用小托盤端著玉盞過來道:「有冰鎮的綠豆沙,奴婢小嘗了一口,適度是少夫人喜歡的。」
托月端起玉盞也不用小銀勺,直接一口一口地喝,喝完有些驚訝:「長公主府換廚子了,竟然把糖水做得這麼淡,這個甜度喝起來倒是很清爽。」
「長公主已經讓人把琴拿出來,不少人正在試彈呢。」
「我們也過去瞧瞧吧。」托月放下玉盞,冰兒接過交給侍宴的小宮女馬上端走。
主僕二人來宴會正殿,按照墨染塵的品級落坐,素雅集的棉布衣裙,坐在一種精心製作的華麗衣裳,竟絲毫不掩得寒酸,反而有一股出塵的神韻。
前前後後十幾個人上去試彈,只有一人拔出一個音,其他人無一臉羞愧地下場。
陸陸續續又有人試彈,別說是彈出完整的曲目,能彈響的都是鳳毛麟角,不少人在下面小聲討論,甚至有人認為是這琴是壞的,只是沒有人敢說出口。
過半人試彈過後,守在琴旁邊的宮女道:「此琴能檢測人的學識深淺,學識不夠者是彈不起此琴。」
什麼?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世間竟有這樣的一張琴。
能測試學識的深淺,沒彈響豈說明學識很差,其餘沒有試彈過的人開始猶豫,誰也丟不起這個臉。
孟霜兒忽然起身道:「論學識,在場諸位誰能比得六少夫人,不如六少夫人試試,若是連六少夫人都彈不響,我們這些人不試也罷,畢竟我們的學識都不如六少夫人深。」
宮女看一眼神情慵懶的托月。
托月含笑道:「若是彈響了,長公主可有什麼獎勵。」
沒想到托月會問得如此直接,宮女含笑道:「長公主說了,誰能用這張琴彈奏出完整的曲目,這張琴便歸誰。」
「我彈。」
「六少夫人,請!」
走到古琴前,托月坐下來,深吸一口氣把手放在琴弦上。
跟《桃花行》齊名的《蓮說》大殿內響起,托月和著琴聲念起了佛經,讓在場的人靈台一陣清明。
望著寶相莊嚴的托月,孟霜兒就像捧起石頭砸到自已的腳,原本是想讓應托月出醜,卻讓她在眾人面前出盡風頭,真的是很不甘心啊!就沒有人能打敗應托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