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生而知之
「你自已的傷還沒好,何必浪費真氣。」墨染塵不願意耗費她的修為,況且本就有傷在身。
「放心,費不了我的力氣。」托月含笑道:「是江一白打傷的你,自然用他的真氣來治療你的內傷,自然也是給我治療內傷,否則如此霸道的真氣在我體內,時間長了會影響到我的修行。」
「你是要在這裡給我療傷嗎?」
「到底是太傅府,一般人不敢胡亂闖,冰兒也帶人守在晚朝軒外面。」
托月不是想過接墨染塵回梧桐夜雨療傷,儘管那裡守衛森嚴,總有不怕死之人強闖,打鬥聲定會影響他們的心緒。
墨太傅不僅是天子師,朝中更有他的門生無數,就算是攝政王也忌憚幾分,把持朝政已經遭朝臣非議,再強闖太傅府就會成皇上奪回朝政的借口。
「母親那邊……」
「進門的時候已經讓墨貝向墨夫人說明情況。」
見他有難色,托月淡淡道:「若是有人執意闖墨府,還是得請墨夫人出面擋一擋。」
打開食盒,把準備的湯拿出來,放到墨染塵面前:「你把這湯喝了,我們便開始,湯裡面加了葯,有助於你的傷勢癒合。」
「你居肯為我費心。」墨染塵很是驚喜。
「若不是你先遇到江一白,耗了他不少修為,我未必能承受他一擊,快喝吧。」
墨染塵盯著她意味深長道:「你不把衣裳拉好,我就算喝了湯也是食之無味。」說著目光緩緩往下移。
托月若無其事的拉起衣裳,淡淡道:「食之無味不打緊,你喝了就行,終究只是一碗湯藥,有滋有味的等你傷好后再說,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做。」
「此話當真?」
「我從不妄言,快些喝吧。」
墨染塵邊喝邊道:「這回傷得值得,能換來你的承諾。」
「胡說八道。」托月白他一眼道:「你若為得我一句承諾時常受傷,你家人還不得提刀來砍我,再說給你療傷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除了要皇上允許,中途還不能有人來打擾,不然你我性命堪憂。」
「你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受傷。」
捧起起燉盅喝個見底,拉著托月來到書房的深處。
當著托月的面打開機關,露出牆后的靜室道:「這是我練功用和靜室,外頭的聲音傳不進來的。」
「開始吧。」
托月也不多說廢話。
墨染塵盤腿坐下,托月則坐在他面后,把煉化過的江一白的真氣,徐徐推進墨染塵體內。
晚朝軒外面,墨夫人問了很多問題,道:「你放心帶人守好晚朝軒,外頭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好,在他們沒出來前,任何膽敢強闖晚朝軒你都權利處置,過後我自會有分辯。」目光不經意從五少夫人身上掃過。
「六弟的傷用湯藥不能醫治嗎?」
五少夫人收到婆婆的警告,馬上收起雜念問,心裡還惦記一直未出閣的妹妹。
冰兒面帶笑容十分客氣道:「湯藥亦能醫治,只是所花時日較長,那些人恐怕不會給六公子那麼長時間。六公子若能早些恢復,太傅大人和五公子肩負的擔子也能輕些,五少夫人說是不是。」
「冰兒姑娘所言極是,是我思慮不周。」
五少夫人看一眼緊閉門才離開,嘴上不說卻時三步一回頭,不知是又在盤算什麼事情。
冰兒看著婆媳二人走遠,提醒守在門外人道:「找個人盯著五少夫人,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孟霜兒不足懼,只怕她會把兒子推過來當擋箭牌。」
「屬下明白。」
冰兒重新關上晚朝軒的門,親自守在書房外面。
靜室裡面,托月看著正突破中的墨染塵,摘下掛在牆上琴輕輕彈奏,助墨染塵抱元守一,衝破最後的壁壘。
墨染塵自幼天賦過人,幼年時又曾得名師指點過,向來比她更專心於修鍊,修為上絲毫不比她差多少,此次受傷是禍也是福,雖然險些讓他喪命,卻也給一個天大的機緣。
度過此關,衝破壁壘,自此景國之內再無人能傷他。
兩手閑熟地彈拔著琴弦,平靜地端祥地著墨染塵的樣貌,前世今生並沒有不同。
前世他不重名利權勢,總是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清冷孤傲;而今生他手握重權,清冷孤高依舊還憑添了幾許威嚴,他們不再是志同道合,不知道一切結束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太陽漸漸長高,大街小巷裡人們都在討論昨晚,托月與敵國暗探們的一戰。
「你們可曾聽說,今早有人看到六少夫人去了墨府。」
某家年輕姑娘們愛聚集的茶莊,大堂上一名女子壓低聲音道:「六少夫人此番公然地回墨府,不知道是不是墨府已經承認這個兒媳婦?雖然我也愛慕六公子,但若是六少夫人配六公子,我是口服心服的。」
「六少夫人那麼優秀,為人卻那麼低調,若不是昨晚親眼看到她與強敵交戰的風采,估計沒幾個贊同這門婚事。」
「誰說不是呢。」另一名女子道:「六少夫人學識淵博,修為高強、品貌出眾,換我是男子也會選這樣的為妻。」
「我倒聽我阿兄說過,在景國被武國、大伏國、天啟國出兵壓境時,是六少夫人孤身深入敵國,在三國後方大肆搞破壞才解景國的困境,事後四國來使要求處理六夫人,攝政王等卻不願意庇佑她,她才不得不在外逃亡。」
隔壁的一名女子突然,拉起中間的竹簾道:「基於當年景國的國力,六公子和皇上都沒有能力護她周全,這些年皇上帶著六公子他們精勵圖治,景國在他們治理下日益強大,再無須懼怕外敵,六公子才敢把六少夫人接回皇城。」
「想不到當中還有那麼多跌宕起伏的故事。」一名女子忍不住感嘆,面上露出嚮往的神情。
「六少夫人也是個可憐人,自出生便沒有父母在身邊,能長成人也委實不易,所求不過是一個家罷,結果卻被生母逼迫得險些喪命,而後又被生父從族譜上除名,還好有六公子對她不離不棄,如今算是苦盡甘來吧。」
「這樣的事情若發生在我等身上,或許都死了好幾回,我都忍不住欽佩六少夫人,真希望有機會一睹她的風采。」
「……」
「王爺,如今城中有人在為六少夫人造勢,到處宣揚六少夫人的事迹。「
攝政王府,一名老臣跪在下面道:「長此以往恐怕對王爺您不利,王爺應該派人制止。把宣揚之人抓起來,再當眾論罪處斬,嚴法處置以儆效尤。王爺以為如何?」
「沒用了。」攝政王起身,扶起老臣道:「本王不能不顧及你們的性命。」
「此話怎講?」老臣不解地問,攝政回來輕嘆一聲:「六少夫人在王妃和你們身上動了手腳。」
「換句話來講,就是本王若再強迫她,凡是與我關的人都會喪命。」攝政王忽然一笑道:「是本王低估了這丫頭,大約是經歷多了,人也不似從前那麼乖巧聽話。」
「王爺的意思是……」
「孩子們都大了,是該放手讓他們承擔大任。」
攝政王走出書房,看著在院中乘涼的王妃道:「本王若不交出大權,世子降世睦時便是爾等喪命之時。」
老臣愣一下拱手道:「王爺的愛護臣等,臣感謝不盡。臣只是不明白,六少夫人年紀輕輕的,竟懂得很多古今書籍從未記載過的事情,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生而知之,大約她是智者下凡。」儘管如今跟托月站在對立面,攝政也不得不為掩飾,否則他自已也會暴露。
「坊間傳聞,六少夫人今天去了墨府,大約是要給墨染塵療傷,王爺要不要派人……」老臣還沒說完,攝政王就他的打斷道:「你忘了她為何會斬殺應熙的十九騎,動了墨染塵怕是我們都活不過今天。」
大約世間也只有墨染塵能牽制住她,只可惜墨染塵是皇帝的人,不然也可以拉攏過來為他們所用。
關鍵總有那麼些人不守規矩,五少夫人在屋裡左等右等不見妹妹出現,對身邊的丫頭道:「你去大門瞧瞧,二姑娘若到了馬上領她進府,就說應托月在晚朝軒。」
待丫頭離開后,五少夫人自言自語道:「六弟妹對不起了,我沒想二妹妹如此執著,希望你能成全她吧。」
約莫一盞茶功夫后,丫環回來道:「少夫人,按時間二姑娘應該到了,可是奴婢左等右等都不見人,許是二姑娘已經放棄不願意過來,萬一六公子和六少夫人不同意,二姑娘臉面往哪裡擱。」
五少夫人想一下,馬上搖頭道:「不會的,霜兒一直想見六少夫人,求她成全對六公子一番痴情,絕對不會錯過如此難得的機會。你馬上跑一趟孟府,問問門房的人二姑娘出門沒有,不必驚動父親,尤其不能驚動老太爺。」
「是,奴婢馬上去。」
「從後門走,別讓人發現你出門。」
晚朝軒,冰兒收到消息,冷笑一聲道:「由他們折騰,少夫人沒有出來之前,孟霜兒不會出現。」
眨眼已是太陽落山,自丫頭回來說「二姑娘收到消息便出門,卻不知什麼原因沒有來墨府。」后,生怕自已的妹妹出事,就一直擔憂得坐立不安,卻又不敢聲張。
天色漸漸暗下來,派去守在孟府的人也回來,待墨衡宇去書房后,丫頭小聲道:「少夫人,派去守在孟府的人方才回來說,二姑娘還是沒有回來,夫人那邊快瞞不住,已經悄悄派人去找,讓少夫人您也想想辦法。」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又不想霜兒去了哪?」五少夫人雙手不由自地握成拳頭,丫頭看一眼書房道:「是不是二姑娘已經想通了,只是不想讓人打擾,自已找個地方靜靜。」
「霜兒不是做事沒有交待的人,就算想開了找地方靜靜,也不會不跟家人說一聲,肯定是遭人的暗算。」
五少夫人馬上派人出去找,卻害怕被墨衡宇察覺不敢妄動,不由後悔今天的衝動,不應該看到應托月就失了分寸,什麼都沒有考慮就急巴巴通知母親。
「晚朝軒那邊有什麼動靜?」五少夫人想了想問,丫頭回道:「回少夫人,晚朝軒守衛森嚴,我們的人無法靠近,只知六少夫人還沒有出來,想必是還沒有結束,恐怕還得再等一等,不如先派人悄悄出去尋二姑娘。」
「把小公子叫過來。」五少夫人朝丫頭一下手,在她耳邊交待幾句。
「少夫人慎重,若是讓公子知道,恐怕會影響到你們的感情。」丫頭馬上提醒主子:「公子最恨你利用公子,上次他便警告……說過您再拿小公子生事,便馬小公子交給夫人撫養。」
靜室裡面,墨染塵一臉驚訝地看著托月,托月含笑道:「我那年南下后先後拜訪過四國,去了一趟大伏國聖的殿,臨走的時候順走了那隻神鳥,湊了些藥材煉了兩枚烈火丹。」
墨染塵知道她說得輕鬆,過程必然十分艱辛,卻沒有說什麼報答的話,而是默默承下她這份情。
起身走過來握著她的雙手道:「算算時時辰,外面已經天黑了,不如我們到夜店坐坐再回府,好久沒有芙蕖的湯,還有那裡的烤羊腿。」
「你想去那就去吧。」
托月欣然答應,墨染塵打開靜室的機關,馬上聽到一陣哭泣的聲音。
兩人相視一眼走到外面,五少夫人跪在地上,抱著墨衡宇的腿哭著哀求:「夫君,妾身只剩下這個孩子,求你不要把他送走,我知道錯了,你不要把孩子送走……求求你。」餘下是無聲的哭泣。
「兄長,嫂子她……」
「沒什麼,你們這是要走嗎?」
墨衡宇打斷弟弟的話,墨染塵點一下頭對墨青道:「把屋子收拾一下,你們先回梧桐夜雨,我們去趟夜店。」
「走之前去見過父親、母親,他們一直很擔心你。」墨衡宇頭也不回道,墨染塵看著托月道:「走吧,我們一起去見見父親和母親。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害怕。」
「好。」
托月從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