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帶錯了人

時間如白駒過隙，一晃而過。

花已嬌艷欲滴，枝條也已上了顏色，芬芳茂盛，仿似爭取這最後的暖意，草草看去，迷人眼。

雲瑤站在小院里，享受著微微涼意，深呼吸又淺淺吐出，隨後道「秋天竟來得這樣快。」

秋色顯荒涼，入冬更是雪白一片。

穆萍道「這不是才入秋，小姐就道『快了』，怕是旁人會以為是幾年光景了。」

雲瑤微微笑著，閉眼認真聽穆萍說。穆萍望去，迎風而立，顯得那麼遺世獨立，還沒轉過神，雲瑤已道「穆萍似乎更喜歡暮春茂夏呢。」

穆萍笑笑「其實，我什麼都不喜歡。」

雲瑤看著她回屋取了披風給自己披上，不語，只想多看幾眼翠意，過些日子葉子可都要泛黃了。

穆萍道「小姐是本體弱，不是那麼容易調理好的，要注意少吹冷風。」

雲瑤聽話道「好，好~我只是見這園中花草長得好，一時情難卻了，也看得差不多了，這就回去了。」

穆萍上前來攙扶雲瑤準備回屋，抬頭瞥見老夫人房中的簪兒來了，向雲瑤示意。

簪兒已上前行禮道，「見過五小姐。」

雲瑤上前扶過，「簪姐姐快起來，可是老太太找我？」

簪兒笑著說「是呢，老夫人得了幾匹好布，這不正入秋天涼了，想著給幾位小姐都做身新衣服。」

雲瑤回道「我這便收拾一下同姐姐一道。」

簪兒道「五小姐不急，奴婢還要去請其他幾位小姐，稍作歇息再出門也不打緊。」

雲瑤明白道「多謝簪姐姐提醒，那我就不強留姐姐了。」說著示意穆萍。

簪兒含著笑收了，道了謝便出門了。

雲瑤突然想起來，對穆萍道「近日打賞了不少，旁人若是問起，你們便模糊些說，林序表哥來了。」

穆萍道了「是」，兩人便回了屋裡。

雲瑤換了身簡單的淺藍長裙，只簡單叉了蝴蝶嵌玉銀釵，更襯得雲瑤不盈一握。

掐准了時辰，不早不晚到周老夫人處，雲瑤到時見雲枚已經到了，雲樂，雲朵，雲伊陸陸續續也都到了。

眾女孩行過禮，依次坐著，周老夫人看著孩子們高興，讓下人拿了布匹給女孩們挑。

雲瑤本就坐在後面，現在也不急，等大家都挑完了才上前去，拿走最後一匹大家不要的，周老夫人看在眼裡，問雲瑤，「你不想穿新衣服么？怎麼沒一起過來挑挑呢。」

雲瑤回道「因為祖母給的布匹我喜歡，想必姐姐們也都會喜歡，理應讓給姐姐們。」

周老夫人又問「那雲伊呢？」

雲瑤道「雲伊比我小，我本就該讓著她。」

門口的周子遷聽到後走過來，拍著雲瑤的頭說「孔融能讓梨，我兒能讓布，不錯，不錯，是個好孩子。」

雲瑤最先反應過來給周子遷行禮，其他女孩們一同過去行禮，雲瑤感覺有不善的目光盯在背後也沒理。

周子遷給老夫人行過禮，坐下對老夫人說「洛陽的封家遷來京中了，過兩日設宴要招待我們這些同窗舊友。」

周老夫人「哦？就是那個外放八年的那個封家？」

周子遷喜道「是啊，現今可是不一樣了，可算熬出頭了，謀了戶部的缺呢。」

周老夫人回道「那是要去，我記得你們往日情分還不錯呢。」

周子遷道「我準備和夫人先帶著雲極過去。封夫人還會再對京中女眷設宴，到時候雲枚再去，雲瑤也跟著去吧。」

這樣的私宴大多都是正室，不是雲瑤能去的，但是剛才周子遷見雲瑤懂事乖巧，加之兩家關係又好，便想讓雲瑤也跟著學學。

這邊話剛落下，雲伊就蹦起來說「爹，我也要去。」

這舉動讓周子遷不悅地皺眉，「你去幹什麼。」

雲枚不喜雲瑤事事出挑，款款出聲道「爹，就讓她去吧，只帶著一個庶女去，恐遭人非議該說爹偏心了。」

周子遷想了想道「那便都去吧。」「現下時候也不早了，你們先回去歇息吧。」

女孩們齊聲道「是，爹。」然後一起出門了。

出了門雲伊臉色就掉下來了，兇巴巴地看著雲瑤，雲瑤裝作未見，只帶著穆萍回了雲舒齋。

天氣一日一日漸漸泛起涼意，雲瑤時不時有些頭痛，便乖巧地躲在屋裡，時不時親自做些點心送去給長輩，周子遷和周老夫人看著到處惹禍的雲伊，不住誇讚雲瑤懂事。

那邊雲枚大小姐看著雲瑤被誇心裡很不服氣，要習書法。雲枚的字原本是很大氣的，長時間總不練習，字就變得有些潦草。

現在雲枚正逼著一大屋子的人放了手裡的活都過去幫忙，一會研磨，一會鋪紙，字沒寫成幾個，人倒是折騰全了。

「這小姐也看不出下人們有許多活計要做，只顧自己開心，讓一大屋子的人陪著。」

雲枚新鮮了兩天，底下的人不免有抱怨聲，但是也只是下人之間互相說，誰也不敢傳到夫人耳朵里，這樣一比較，下人們也更喜歡懂事好伺候的雲瑤了。

這邊雲瑤百無聊賴地看著院中的花花草草，長得不是很好，明明自己天天澆水，怎麼還越澆越枯萎了。

穆萍看著自家小姐有些難過的模樣，笑著道「小姐自從看起了醫書，喜歡上了藥材，院子里的這些花花草草也跟著遭殃了。」

慧芩接著就道「是啊，小姐恨不要早中晚的澆水呢。」

雲瑤奇怪道「花難道不需要澆水嗎？」

慧芩道「總澆水，就落秧了。小姐您還是找個花匠來吧，看著這院里的花草怪可憐的。」

雲瑤嘟著小嘴，「我從未養過花，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些說道。」合計了一下又道「找花匠的錢我是沒有的，要不你倆……」

兩人對視一眼，各干各的活去了。

雲瑤自己咯咯笑著。

有人嚮往榮華富貴，雲瑤只想想過平靜的日子，看看醫書，養養花，閑來時再彈彈琴，暢快無憂，但這人世間不如意事乃十有八九。

這一日雲瑤照常去祖母處，出門時想帶慧芩，秋菊又吵又鬧，雲瑤不想和她爭吵便帶了秋菊。

秋天林下不知春，一種佳游事也均。

平時有些荒亂的院子，也因大量的嬌黃葉子有了些生氣。

府里要是有花匠用心打理著，景色一定更美，雲瑤心神嚮往，不防旁邊有人用力撞了自己，差點跌倒。

不用想都知道來人是雲伊打擾景緻，想著不理她走了，誰知她還不依不饒了。

「你撞了人怎的不吱聲？」

雲瑤知這次避不過了，有的人，你越讓著她，她越得寸進尺，便出聲嗆到，「我怎麼會做那小人行徑。」

雲伊發狠道「你說誰小人？」

雲伊長得本就不美，這一怒更顯滿臉戾氣。

雲瑤回道「誰撞人便是說誰了。」

雲伊道「你，你敢說我，看我不……」雲瑤看雲伊挽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樣子，先她道「怎麼？你又想把我推下水嗎？你是真當我忘了嗎？」。

雲伊突然後退了幾步，有些泄氣。現在還沒人知道這件事，若是讓爹知道雲瑤病重是因為自己推她下水，怕是要打死自己了。

雲瑤看著雲伊的樣子，知道她今天是不會再來找自己麻煩了，帶著秋菊去請安。

沒一會雲伊也氣憤地進了門，周老夫人只當未見，和藹地說。

「昨兒你們爹回來時就誇封家大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封家老爺也有意攀親，你們好好準備著，後日切記給封夫人留個好印象。」

雲伊氣勁還未過，用著不小的聲音道「封家長子只是個庶子，有什麼好準備的。」

這話一出，座上人人驚訝。趙姨娘原本是老夫人娘家的，本就比鄭氏受寵些，知道封家長子是庶子也不奇怪，只是誰都沒想到她會當場說出來，直接頂撞老夫人，畢竟趙姨娘再怎麼得老夫人照拂，上頭也有正牌夫人，這麼說出來不是打了老夫人的臉面嘛。

周老夫人大聲喝道「放肆。」

「庶子怎麼了，封家庶長子能文能武，一表人才。正是那些自命不凡，卻又什麼都不是的庶女高攀不上的，既然你瞧不上，後日你就別去添堵了！」

雲伊這事確實不對，但周老夫人這話說的有點狠了，雲伊大哭著跑出去了。

周老夫人起了煩意，揮揮手。

眾女孩一同行過禮退了出去。

雲瑤事不關己，只想著趕緊回小院，秋菊顛顛過來說「六小姐也真是，幸好老夫人沒牽連著咱們，沒讓咱們也不去。」

門口正哭哭啼啼的雲伊聽見了，雲瑤心下後悔，怎麼就沒帶慧芩，本來沒自己什麼事，現在跑不了了，難免又是個麻煩。

雲伊狠狠道「好你個周雲瑤，我要告訴姨娘去。」

眼看著雲伊跑走，下人也攔不住，跟著追去了，雲枚的眼神頗有些滿意的鄙視，看了雲瑤幾眼也離開了。

雲瑤思量，趙姨娘生雲伊時難產，好不容易才生下來，向來寶貝。趙姨娘在府中多年，又是老夫人娘家人，府中有自己的勢力，鄭氏有時也拿她不得，現在平白招惹了她，恐怕以後會多了不少麻煩。

秋菊已接著道「小姐？我又沒說錯，是她不對。」

雲瑤現在真的是……好好的幹嘛要帶她出來，平添麻煩。

「六小姐再有不對，是你一個奴婢能說的嗎？回去吧。」

秋菊不情不願跟著雲瑤，也不念自己做錯，心裡暗恨雲瑤，明明是為你說話，還說上我了。

雲瑤回去之後找了穆萍商量，後日帶誰赴宴。

穆萍道「綁架事才過不久，若是現在帶著晚苓，旁人怕是要趁機念叨小姐名譽，若是留下慧芩，怕是鎮不住秋菊。」

雲瑤思索了一下，其實她就是這個意思，想留下穆萍。

雲瑤道「那我便帶著慧芩和青兒去，要委屈你了。」

穆萍並未放在心上，只是對雲瑤道「小姐，封家雖家世清白，人口簡單，但是庶長子卻未必是託付終身之人。」

雲瑤搖頭「我並未做此打算。」又像窗外招手說道「我此去封家，你跟著怕不合適。」外面白影回道「是，小姐。」

只一陣風吹過，聲音已散，雲瑤隨手拿了本書翻開看。

「長相思，長相思。

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

長相思，長相思。

欲把相思說似誰，淺情人不知。」

雲瑤驚著，怎麼就看到這詩，趕緊和書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