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域風情踏歌行,胡天十月寒風齡
李尋愁和寒煙走在黃塵古道之上,他們各自牽著一匹駱駝,但沒有騎,駱駝上馱著不少的貨物,最醒目的便是兩個大水袋。
「李大俠,過了前面那個隘口就要進入荒漠,我們需要在那裡補充一些補給。」
「好的。宮主,你怎麼會認得這樣的古道呢?」
「我其實出生在西域,師父帶著我遊歷四海,最後安定在了關外。」
「哦。原來如此。那麼這次你回去是尋根的了。」
「也不是,我去西域是有些特別的事情。」
李尋愁見到寒煙宮主臉上有些羞色,似乎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便沒有繼續追問。
二人行了半天便到達了可托隘口。雖然是個隘口,但其實也是一座小縣城。這是一個在兩個大湖的中間建立起來的一座小鎮,鎮子上的居民既有當地的鄉民又有旅居的客商。過了這隘口前方便是一片荒野,再無任何補給之地。途中或許有零落的村落,但要想恰好遇到需要極好的運氣。
寒煙採購了一些乾糧,有大餅和豆糕,還有不少臘肉。最重要的是清水,不過清水倒是無需購買,從鄉民那裡可以討要一些。寒煙還買了兩塊氈布和毛毯。李尋愁不解,問道:「宮主,買氈布作甚。」
「這一路上我們免不了要風餐露宿,需要氈布遮擋風雪,毛毯禦寒。」
「哦。還是宮主想的周到。」
寒煙只是笑笑,並沒有說話。李尋愁並非沒有出過遠門,他從南海之濱來到中原的路途也並不近,只是這一路上盡有城鎮鄉村,環境氣候也不惡劣。但西北地界往往數十里甚至百里之遙都荒無人跡,環境氣候更是極為惡劣。若是不準備妥當沒有人敢隨意上路。
這荒原的小鎮竟十分的熱鬧,市面上人來人往,但基本上都是胡人,鮮有漢人,但說起來李尋愁和寒煙也並不是正統的漢人。不過這鎮子里的胡人從衣裝上看起來也分成了好多的部族。這些人里似乎也有武林人士,但使得兵刃卻都是沉重的傢伙,如大鎚、巨斧。
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朝著李尋愁二人走了過來,到了近前他張口說了一句:「呼哩嘩啦批啦嘛尼叭嗒哈!」
李尋愁一臉的懵懂。
寒煙輕掩鼻息忍不住笑道:「他問咱們是不是中原武林來的俠客。」
「哦。那你告訴他不是。咱們是從關外來的。」
寒煙便對他講道:「庵嘛中古嘎達!」
李尋愁聽罷忍不住笑出聲來,寒煙皺了皺鼻子,微微的有些羞惱。李尋愁希忽間竟看得呆住了。連那胡人俠士的嘰里咕嚕都沒有聽進去。
那胡人從懷裡摸出一樣東西交給了寒煙,倆人說了兩句話寒煙便將東西拿給了李尋愁,她這才發現李尋愁正在看著自己,似是入了迷。寒煙的臉更紅了,她小聲的說道:「李大俠,你認識這種兵器嗎!」
李尋愁反應過來,甚為尷尬。他支吾了一番,發現寒煙手裡的物事便接了過來,發現是一把七寸的飛刀,外形頗為獨特,通體赤紅,三尖兩刃,但形狀很不規整,看起來就好像一朵升騰的火焰一般。
「從未見過,中原武林似乎從未出現過這種奇特的暗器。」
「這上面有個文字,你認識嗎。」
李尋愁又看了一眼,在飛刀的中央有一個陰刻的文字,「這似是上古的篆書文字,應該是個火字。」
「嗯,我看也像火字。這暗器是殺他父親的兇器,他叫古魯,一直都在尋找殺他父親的兇手。」
「既然那兇手能殺死他的父親。那他又如何是那人的對手呢。」
「誰知道呢。胡人向來彪悍,認準的事情可以不畏生死的去完成。」
「那倒是條漢子。」
「這暗器我雖然不認識,但製作暗器的金屬我卻是認識的。這種金屬叫做赤炎金,打在人的身上可以釋放火毒,傷口難以癒合,哪怕不致命的一個傷口也可能發展成致命的重傷。」
「這麼邪乎。看起來不是凡鐵。」
「李大俠,我們要跟他說實話嗎!」
「告訴他吧。我看他也甚是可憐。」
「嗯!」
寒煙說罷便扭身跟那叫古魯的大漢攀談起來,嘰里咕嚕的李尋愁完全聽不懂,但從寒煙的嘴裡說出來,李尋愁卻覺得特別的好聽。
那古魯聽罷果然十分的激動,對寒煙撫胸鞠躬,非常的恭敬。寒煙卻扭過身來又跟李尋愁商量道:「他想跟咱們一塊去西域。正好我此行的目的就是在這金屬的產地。」
「他若一起的話,咱們的補給怕是不夠用。」
「無妨,他自己解決。」
「那就帶上他吧。」
寒煙得了李尋愁的肯定便繼續跟古魯交流,古魯聽罷又連連鞠躬,隨即便離去了。
「李大俠,古魯需要準備一天的時間。我們正好在此歇息一天。」
「也好!」
二人商量妥當來到大車店租了兩間客房,交待小二餵了牲口。
「宮主,我們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吧。」
「好。李大俠,日後你不要再喊我宮主了,就叫我寒煙吧。」
「也好。那你也不要喊我大俠了。」李尋愁憨厚了笑了一笑。
「嗯,那我喊你大哥可好。」
「好。」
倆人在大車店旁邊的鋪子吃了一頓好的,肉湯、面饃,蔬菜倒也不少,但大多是晒乾的蔬菜乾,吃的時候熱水泡開,肉丁一炒,真是香。
肉類多是羊肉,但也有少量的駱駝肉。
在西北地界駱駝是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任何人都不會宰殺駱駝吃肉的,但是一些自然死去的駱駝卻也捨不得扔掉,便只好扒皮吃肉了。這荒涼的地方物資匱乏,任何能夠利用的東西都不會浪費掉。
吃飯的時候李尋愁又發現了一個問題,寒煙的食量非常大,之前他一直都沒注意,畢竟大部分時間倆人吃的都是乾糧。這會兒一看李尋愁就有點不淡定了。
寒煙一共吃了三個面饃,兩碗肉湯,燉羊肉吃了好幾大塊,炒菜基本上沒剩下,一共三盤,但是因為這些李尋愁也吃了所以具體的也看不出來寒煙吃了多少。反正他的面饃只吃了一個,肉湯只喝了一碗,燉羊肉也就是雞蛋那麼大的塊兒吧吃了兩塊兒。
寒煙又看到李尋愁的眼神,這一次李尋愁趕緊躲開了。寒煙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李大哥,我這陣子都沒吃好。讓你見笑了。」
「啊。哦。沒事沒事。應該多吃點,多吃點。」
「李大哥,待會吃過飯你來我房間吧。我跟你說點事。」
「哦。啊,在這說不行嗎。」
「這裡不方便。」
寒煙說罷竟起身離開了,李尋愁暗暗琢磨,不知道寒煙要跟他說些什麼。他起身在桌子上擱了一塊碎銀子便跟了上去。
二人進了屋,寒煙隨手把門帶上。她從腰囊里取了一把飛刀,竟和古魯的那把飛刀一模一樣。
「李大哥,方才大庭廣眾之下我不便多說。你看!」
「這,你怎麼也會有這樣的飛刀。」李尋愁親眼瞧見寒煙將那飛刀交還給了古魯。
「這把飛刀是殺死我娘的兇器。我猜測殺死我娘的人和殺死古魯父親的是同一個人。所以我就決定帶著古魯跟咱們一塊前往西域。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我要去的地方是火焰山。」
「火焰山。我知道,好像是一片終年燃燒著烈火的大山。你去那裡是要尋找殺死你母親的兇手嗎!」
「不是,不是的。」寒煙竟非常急切,站了起來連連擺手。
李尋愁見她急切的樣子連連勸下:「我信你,你別急。」
寒煙重新坐下,李尋愁又問道:「殺母之仇不共蓋天,你要報仇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幹嘛這麼著急呢。」
「我、我不是找你幫我去報仇的。我怕你誤會。」
「這有什麼可誤會的。就算你是去報仇也是人之常情。我會幫你的。」
「不。我不是去報仇。我師父對我說過,我娘臨終時交待她,讓她告訴我好好的生活,不要替她報仇。我師父曾對我說過,殺死我娘的那個人武功高的離譜,我師父在他手下走不過三招。」
「噝,這麼厲害。」
「這赤炎金誕生在火焰山上,無數年來被烈火凝練,自帶火毒,堅硬非常又難以融化,絕非凡人能夠鍛造的兵器材料。」
「嗯。這麼說的話那高手似乎應該是跟我師父一個級別的方士。」
「我這次去火焰山是為了我的身家性命。雖然難以啟齒,但終究還是要告訴你的。我要去火焰山的一個溫泉,在那裡泡上七天七夜。我師父說這是我娘的交待。我自出生時便患了一種奇特的病,我的經脈會隱隱發寒,隨著時間的推移會越來越嚴重。我學習的內功是一門火屬性的功法,可以溫養經脈,抑制那些寒毒。但也需要前往那溫泉將寒毒徹底排出,否則一生都要受其困擾。」
「既如此,那你師父為何還帶你隱居在雪原呢。」
「這就是毒理的奧妙了。天氣的寒冷可以抑制體內的寒毒。在雪原冷的只是身體,但寒毒發作卻凍的是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