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幕後
而鍾掌柜的擔心是無用的,因為不用去話本文社,只長矜先生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攔下屈奚,就已經被身後雅茗軒的百姓全部聽了去。
「這小子怕不是瘋了吧,長矜先生只是表示要指點她一下,但是他竟然提出了比試?」
「初生牛犢不怕虎唄,怕是這一次勝利讓他飄飄然,可是也不看看,長矜先生到底是什麼人?」
「好多年了吧,都沒見人敢挑戰長矜先生,也算有幾分膽色,估計是有好戲看了!」
「想必這小子,最終也會成為長矜先生指點過的一個,為長矜先生爭光添彩!」
聽見這些人的話,屈奚靈光一閃,更加確信自己揣摩對了長矜先生的真實意圖!
看著這長矜先生是好心,但是長矜先生的態度卻讓她驚覺,他其實不過是借著切磋指點為名,想要打壓她罷了!
長矜先生名頭在河南府是金字招牌,百戰百勝,連指點過的人也是如此,這一次指點的人竟然敗在她手上,最好的補救辦法是什麼?
就是把屈奚也變成被他指點的人!這樣一來,誰勝誰敗,說出去,都是長矜先生的功勞!
既然長矜抱著這樣的心思,那就休怪她也不客氣!指點什麼指點,直接比試好了!
這位長矜先生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德高望重,但是在別人眼中足夠德高望重,這就夠了!
如果能以他的跳板,讓自己的名聲再上一個台階,那她想做的事將會更加便利!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同去了話本文社。
話本文社是河南府最大的話本商會,在這裡有不少權威的話本先生或者話本權威愛好者。
一聽見有人要和長矜先生比試,整個話本文社的人都涌了過來。
「是誰?竟然敢挑戰長矜先生?怕不是瘋了吧?」
……
從話本文社回拓書閣的路上,鍾掌柜整個人都是飄著的。
他不可置信地一遍遍問:「屈先生,你真的要和長矜先生比試?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屈奚笑了笑:「你要不要掐自己一把,確認是不是做夢?」
聞言,鍾掌柜真的擰了自己的臉一把,然後「哎呦」一聲痛呼。
屈奚頓時無奈:「你這是在做什麼?」
鍾掌柜笑比哭還難看:「屈先生,疼!不是夢!」
屈奚:「……」
現在她大概是知道了,為什麼這個鐘掌柜並不是特別有本事,但是她爹卻把長房的產業盡數交給鍾掌柜看管。
因為,鍾掌柜夠憨,夠實誠!
如果是找一個十分精明的掌柜,以長房如今的情況,恐怕就要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了。
而鍾掌柜不會,因為鍾掌柜心眼實,主人家說什麼便是什麼,不該占的,一分也不會多貪。
「鍾掌柜,你可知道長矜先生最擅長寫的是什麼?」
聽見屈奚的問話,鍾掌柜仔細想了一想,然後回復道:「好像長矜先生什麼都很擅長,不過這些年長矜先生很少寫話本,基本都在指導別人。」
屈奚:「……」她大概是問錯人了。
但是沉默一瞬,鍾掌柜仔細回想了一下,補充道:「我好像記得長矜先生早些年最擅長寫的是人,他筆下的人無物都非常鮮活……」
說道這裡,鍾掌柜的神色忽然之間一變:「屈先生,您和長矜先生約的,正是寫人!」
果然如自己所料,這個長矜先生最擅長的,就是人設!
「或許是巧合吧。」屈奚笑了笑,心裡卻在盤算著自己到底要怎麼要寫話本文社定下的題目才能寫的出彩。
見屈奚沉默,鍾掌柜嘆息了一聲道:「長矜先生雖然在河南府名氣很高,但是先生過的一點也不容易。」
「怎麼?」一聽見鍾掌柜提到長矜,屈奚被拉回了些許注意。
「長矜先生的老子娘生了重病,癱在床上近乎口不能言,而長矜先生有一個兄長,出了些意外,下半身不能動彈,這一大家子人都靠長矜先生一人養活。」
一聽到長矜先生有個兄長,不知道為什麼,屈奚心中一動,開口問道:「長矜先生的這個兄長,可是個文人?」
「當然是個文人吶,據說還是個秀才!很多年前,長矜先生的兄長可比長矜先生更有名氣!」
鍾掌柜已經是話本業內的老人了,一聽見這話,就打開了話匣子,侃侃而談道:
「長矜先生的兄長,之前我們都稱他為墨寒先生,那話本寫的可是一絕!可惜的是,自從墨寒先生癱瘓之後,就再也沒有寫過話本子,倒是長矜先生此後凸顯了出來。」
屈奚心中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卻因為太快,有些抓不住。
回到了拓書閣,屈奚淡聲吩咐道:「鍾掌柜,最近這段時日,拓書閣除了賣我寫的那個話本子的後續,然後就開始歇業吧。」
鍾掌柜有些不解:「二小姐,明明我們拓書閣已經有了一些名頭,為什麼還要歇業?應該趁著現在這個時候多賣些書才是。」
屈奚冷笑道:「我們倒是想多賣些書,也要看屈家樂不樂意我們賣書了。恐怕拓書閣開不了幾天,就會生出不少事端。」
有一點屈奚沒有說明,她這段時間要開始籌備和長矜先生的比試,不能時常來拓書閣,以鍾掌柜的本事,恐怕解決不了那些事端。
聽見屈奚的話,鍾掌柜點了點頭,認真道:「二小姐儘管放心,我沒什麼大本事,但一定會守好拓書閣的。」
對於自己老爹留下來的鐘掌柜,屈奚也沒什麼好質疑的,叮囑了幾句,就此告辭了。
而與此同時,長矜先生從話本文社出來,通過七扭八拐的羊腸小道,到了一處庭院,推開了庭院的門。
那庭院破舊不堪,柴門因為歲月的侵蝕,好像輕輕用力就會四分五裂。
而庭院里更是雜草叢生,有濃郁的頹荒氣息,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廢棄多年的凄涼地。
但是詭異的是,這樣一個地方,院落的正中間,竟然修砌著高達五階的台階,足足有半人高,將院內院外封鎖出一個界限。
長矜先生徑直踩上了這些雜草,邁過幾層台階,直直地向正房走去。
雖然說是正房,也不過是看起來稍微能遮擋風雨的茅草屋罷了。
一推開房門,就能聞到一股濃郁的藥味,夾雜著陳腐的氣息。
長矜先生站在門外,皺了皺眉,沒有再進去,而是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坐在窗邊伏案的滄桑男子。
那男子感受到光線變化,抬眼,原本平和的神色猛然之間染上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