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獵物獵人
獵場草木豐茂,獵物眾多,在加上扈從追趕,陸毓箭術又精,不一陣子已經打了數只大獵物,堆了滿滿一車。
陸毓興緻勃勃,指揮道:「叫前面的別給我趕獵物了,撿些溫順的給女眷趕過去。皇后,混些養的鹿子給她。」陸毓緊緊袍下的薄鋼甲,看著輕鬆,其實已將身邊人手查了一遍又一遍。
羅赤奴上次出現,便是在京城附近,要說不趁著秋狩作妖,真對不起他張仙親傳弟子的威名。羅赤奴而今何嘗不是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劉濱瘋狂的追殺,他人手據點錢財都在迅速消耗著,要麼孤注一擲——陸毓已經做好準備。要麼再過幾個月一兩年,連剩下的幾個死忠也被徹底消磨乾淨——陸毓也無所謂。
兵馬隨行,神威軍全部收攏,外松內緊。御醫尤其是擅外傷及毒藥的幾位更是一刻也不敢離御前。殺死太后、皇后、隨行任意官員,對羅赤奴的失敗都沒有任何改變,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殺死皇帝天下大亂,甚至,皇帝無子只能梵王登基。
穆雲舒騎馬天分只是一般,射箭也不過爾爾。又心裡有事,不太集中精神。一身戎裝,遠遠瞧著倒是英姿颯爽,近看獵物,了了幾隻,還是有侍衛驅趕集中獵物的後果。
「嘿嘿,嘿嘿,我打得比娘娘還多。」許黛中午多吃了幾杯,微醺半醉,正是「酒酣胸膽尚開張」的時候,一路衝殺,幾乎有「親射虎,看孫郎」的氣概。
「黛姐兒,你到底吃了多少?」穆雲舒微微皺眉,「瞧這臉都紅了。」
「就,幾杯黃酒,暖暖胃的。」許素不擅弓馬,只是營地組織做詩會,也就沒人管住許黛。
穆雲舒搖頭道:「而今你定親了,這貪酒的毛病多少也改一改,誰家娘親喜歡兒媳老是貪杯。樣樣都好,偏留這麼個把柄何必呢?也不是讓你不吃,每次一兩杯就打住吧。」
「娘娘滴酒不沾太后一樣……」酒精、狩獵,許黛到底說了半句話才猛然驚醒,當時就醒酒了。
穆雲舒倒沒有動怒:「你瞧瞧,要不是吃酒,你能說出這話來?要換了旁人,豈不多心記恨?」
許黛先是醉酒,而後連續開弓,再又被驚醒,此刻只覺得頭腦發暈,四肢酸軟,看著自己身後滿滿當當的獵物,心頭也有些對不住:「娘娘別多心,我真不是,故意的。」
「罷了。」穆雲舒自然不可能真的懲罰許黛,「你啊,就是得意忘形了。」望著西邊兒看看,「男人都在獵猛獸,咱們看看去?」
禮人微微向前一步,道:「娘娘,雖說有軍隊隔開,到底猛獸還是有危險的。女眷還是就在東邊兒狩獵吧。」對陸毓來說,打錦雞兔子根本就不過癮,狼、狐、獵豹等食肉動物,至少也得是麋鹿,狍子之類的才有興趣下手。所以東西分開,軍隊已經篩選過一次了。但禮人,秦紅珠等人還是謹慎,穆雲舒周圍數百士兵圍成一個大圈,她能打的都是遠處趕過來,經過士兵篩查放進去圍住讓她打著玩的。
穆雲舒雖對猛獸有幾分好奇,更想看看丈夫狩獵的英姿,但也曉得輕重,更不願為難禮人,笑笑便調轉馬頭:「說的也是,而今我們也打的差不多了,我也乏了,這便回營吧。」
士兵微微鬆了口氣,開始收攏靠近。卻見另有人騎馬賓士而來。
「太后召見我?」穆雲舒眯眯眼,一股寒氣周圍升起。許黛都微微退了一步。
來人無可奈何,低聲道:「是,吳姑娘跟沈姑娘在背後辱罵太后,被抓了現行。太后氣得不輕,要娘娘去管教吳沈二位。」
陸毓的房裡人,要陸毓的妻子去管,天經地義。還是辱罵婆母被抓,正室的訓家管人職責顯然沒盡到。無論怎麼說,穆雲舒這次也不能推脫了。再說,吳沈二人又是身份微妙,沒人提起也就罷了,提起了……「我換身衣裳便去。」
來人已經哭了,真的哭了:「娘娘,太後娘娘氣暈過去了,御醫也瞧了,太後娘娘只是發怒,要娘娘即刻便去。」
穆雲舒笑了:「行。」轉身對陪同狩獵的夫人姑娘們說道:「太後娘娘身子不適,咱們都是臣工命婦,理應去探望。」
誰敢說一聲不去?也有人稀奇,明明看著要被婆母罵,還拉這麼多人去,不怕丟臉么。明白的人卻曉得,皇后是根本不怕太后了,要送吳沈回宮,應下就是……皇帝那麼寵她,還會因為這兩個沒成親時就丟冠軍侯府不許進宮的老人,分了寵愛?這麼多命婦在,太后敢提一句蘇文苑?還是敢撒潑打人?看著皇后苗條的背影——也是本事啊。
已經入秋了,瞧著中午還熱得厲害,到太陽下山時,也就減了威風。忠信一遍又一遍的檢查營地。瞧著浩浩蕩蕩的女眷隊伍歸來,漸漸分散,各家夫人歸了自家營地,只有鳳輦及隨駕往中央大帳而來。
既然是秋狩,排場也不如宮中,幾十侍衛宮女環繞,在忠信面前停了下來。
「忠信,打開柵欄。」
忠信微微皺眉,鳳輦、沒錯。宮女,沒錯。隨行的還有吳姑娘,在冠軍候府住過很久,也認得……「禮人和秦百戶呢?」
鳳輦軟簾自己掀開一點,一張芙蓉秀臉,眼睛紅腫,恨恨瞪了忠信一眼才放下帘子,聲音嘶啞,顯然哭過:「他兩觸怒太后被罰了……怎麼,我還使喚不動你了?」
忠信站在暮光中,沉重的鎧甲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觸怒太后……
陛下的侍妾被強塞過來……
皇后哭了……似乎都沒錯……
忠信緩緩拔出刀來:「將這些刺客拿下!」
驚懼!
惶恐!
疑惑!
忠信拿刀的手幾乎在抖,一字一頓咆哮,不肯讓開:「若皇後身邊,鄒女官、趙禮人、秦百戶一個都不在,即為假冒,當即拿下關押……娘娘,這不是你自己下的命令嗎?」
沉默!
怒喝!
混亂!
吳姑娘瘋了一樣沖近鳳輦,轎夫、侍衛、宮女迷茫的站著,也不知該聽那邊。吳姑娘一把掀開帘子,瘋狂的大笑起來:「假貨,哈哈哈,這個是假的!」
原還僵持著的局面打破,皇后侍從不敢攻擊忠信守軍,守軍不讓卻也不敢真的冒犯皇后。然而皇后女官中到底有人僵持不下去了,尖銳清脆的聲音劃破暮色,呵斥欺君犯上的眾人,命令鳳輦回冬宮。然而不會有人聽了——為何不等皇帝回來?為何急著出營?這個女官是誰?看著面生是太後派來的?
皇後身邊的侍從宮女驚恐著,抬著鳳輦的人放下想要離開,卻被守軍逼了回來。只有吳姑娘發狂一樣的抓著「皇后」頭髮把她拖了出來:「這是刺客,是太後派來的刺客。」
夕陽下——模仿皇后的妝容,美麗的容貌。涕泗橫流,畏懼躲閃,和皇后很像,但她不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