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好了好了,你們不想把故事聽完,別人還想聽呢。」張采寧用一句話就讓他們乖乖聽話,搞不好在輔導班什麼的,他們還沒這麼乖呢。
「小寧姐姐,你真的每天都有星星可以看嗎?」一個從剛剛一直躲在最後面的孩子,悄悄溜到她旁邊的問。
張采寧笑了,「當然了。」
「那我以後長大也要念星星。」
小孩子的童言童語,好像讓學姐特別開心。
「喂,你幹嘛從剛剛到現在都不說話?」
「嗯?沒有啊。」
「你討厭小孩子?」
「應該是,但現在好像又沒那麼討厭。」他矛盾的回答實在詭異。
學姐這段時間出來總是會念故事書給這群小孩子們聽,她說他們是住這附近的孩子,可是不知為何家裡都沒給他們去念幼稚園,所以都會聚在這個公園玩耍。有次她阻止了有個想當街誘拐女童的變態,從那天起她就固定會在一個時間裡來陪他們。
而且不管自己有多忙,她都一直保持著。
我本身是不怎麼喜歡小孩子,跟著來一次后,很快就放棄了。
學姐固定只會待一個小時,跟小孩子們告別後,她離開的被穎特別孤單,一路慢慢走回她在附近的租屋,我好奇的也跟上去。
也許她家會有什麼線索。
現在已經日落的差不多,屋子一片黑暗,可是她卻不開燈,一個人直接摸黑的走到房間里,就這麼躺著,然後動也不動。
「喂,你怎麼從公園就沉默到現在啊?」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阿曜一臉困惑,「只是覺得這一切都好熟悉,但對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什麼跟什麼啊。」我說著,邊透過窗外的微弱光線,邊看著學姐桌上的東西。
忽然,我被一張被壓在桌墊下的照片給吸引。
「阿曜,你來看看,這照片……」
「根本看不清楚,太暗了。」
「你學我這樣側著看,還是可以捕捉到光線的。」
當我們在那裡擠來擠去的同時,燈突然的被打開。
我們同時覺的刺眼的閉上眼睛,再慢慢睜開眼的同時,剛剛還躺在那的人,此刻穿越了我們的身體,直接把照片給拿起來。
她的表情,很冰冷,感覺她是刻意表現出這樣的,冰冷的藏起所有的情緒,像個機器人一樣。
「這是……」阿曜飄到她背後,先看到了照片。
「是你。」我愣愣的說。
那是一張學姐從阿曜背後環著他的肩膀的照片,學姐笑得很開心,阿曜還是那張臭臉,可是隱約可以從上揚的眼角,看出他也在笑。
我知道學姐一定認識他,但我萬萬沒想到——他們是一對戀人,也許該加個曾經。
我有點不是滋味。
阿曜的表情看起來打擊很大,他慢慢的往後飄,飄到直接穿牆到客廳了,客廳依然是黑暗的,但他好像記憶正在混亂中。
「喂,你沒事吧。」
「我覺得頭很痛……」他痛苦的說,「腦海飛過很多我完全不知道的記憶,那裡面的我根本不是我,我怎麼可能會……」
「冷靜點。」
「我看到的那些記憶,根本不可能會是真的。」
「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我跟她還有她的家人很快樂的在吃飯。」
「沒有你弟?」
「沒有我弟。」
所以他才說不可能,也是。他把所有的人都忘了,就只記得家人的點滴,這樣的他怎麼會輕易的拋下他弟呢?
「啊啊啊啊!」房裡傳來張采寧的吼叫,她發瘋似的把東西全部亂摔出房間,胡亂拖著一個箱子,開始到處去收拾東西,我盯著箱子里裝的是一些男性的衣服、刮鬍刀、男性四角褲、還有一些天文類的書……
我第一次看到學姐這樣,不對,就算亞藝跟於辰修吵架再怎麼傷心,我也沒看過有人可以像她這樣悲傷。
那張臉彷佛在說,「誰能救救我?誰能救救我……」。
她邊哭邊把東西亂收一通,接著就把那一箱直接丟到陽台,刷的一聲把窗帘拉起來,以為就可以從此眼不見為凈。
她努力的忍著不想再大哭,安靜的室內只剩下她嗚咽的哭聲,聽了很不忍心。
「喂,阿曜,你們為什麼會分手啊……」我問,然後才發現,阿曜早就不見了。消失的無聲無息。
我飄出房屋外頭,這天不管我怎麼喊他,他都沒有回應我。
「是回到軀體了嗎?」這還是第一次,他比我先回到軀體呢。
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他還在,還在這附近,只是不知道怎麼了。
我去了他會去的那三個地方都找不到他,內心有種失落感,莫名的。坐在科工館廣場的地上,我看著晚餐後來這裡運動的人,想著平時如果只剩下阿曜自己出竅的話,他是不是也是這麼孤獨的坐在這些地方發獃。
全世界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一開始覺得很棒,但同樣的,如果悲傷的話,也沒任何一個人可以聽見自己的呼喊了。
身體一震,我倒抽一口氣的閉上眼睛,再度睜開我已經躺在家裡的床上,然後亞藝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我。
「想嚇誰啊。」
亞藝眯眼的看著我,接著大喊了一聲,「卉青醒了。」她一喊完,於辰修跟於辰仲全都跑進房間,電燈突然的被打開,瞬間我成了被審問的犯人一樣。
三人釋放著充滿壓迫感的視線瞪著我,「出竅回來啦。」於辰修笑著說。
「呃、是啊。」
「游卉青,我鄭重的警告你,以後不準再出竅了。」亞藝一臉嚴肅的說。
「怎麼了?」
「我們趁你昏迷的時候定時替你量了幾次血壓,那種血壓根本低到太誇張,實在不敢相信你居然還可以清醒過來。」於辰仲說著,又拿出血壓器替我量了起來。
顯示出來的數字很正常,沒有他說的那樣。
「好了,出來喝個熱湯吧。」於辰修說著。
雙手還是很冰冷,明明前幾次出竅后都很溫暖的,今天也不知怎麼了,還好一碗熱呼呼的蘿蔔湯下肚,精神才慢慢好一些。
「於辰修,你居然敢說什麼要拍幾張我的丑照以後威脅我?」
亞藝馬上露出一臉「你看吧」的臉,於辰修則是喝水喝到差點嗆到,嗆到這點他跟於辰仲還真像兄弟。
「所以是真的?」於辰修似乎現在才真的相信。
「哥你真的很俗,出竅這種事一定會是真的啊。」於辰仲說得一臉理所當然,「快跟我說點過程。」
「阿仲你該不會是想拿來當寫歌題材吧。」亞藝說。
「這是當然的吧,我光聽到出竅兩個字就有靈感了。」
「難怪我回去拿血壓機你一副不跟過來這輩子會後悔的表情。」於辰修搖搖頭的說。
「感覺會是首好歌耶。」亞藝一臉興奮。
「嗯……不然,你試試。」於辰修也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