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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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要徹底躺下去之前,秀秀拿出另一張紙,「我還有話要說,這樣挺奇怪的,我是替我自己傳話給你: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重生了,首先你答應我絕對不能動那鐵器,不要摸、不要碰。還有不要來找我,至少現階段不要,這風頭至少也得等個一年半載的你再找我吧。我知道你有很多抱負,但你怎麼沒想過換另一種合法的方式來完成抱負呢?我不可能永遠在你身邊的,所以這一次請你,安全的活下去好嗎?」說著說著,她那拿著信的手有些顫抖,已經被軀體吸引,慢慢愈來愈透明的他怔怔的看著她,再一次的滑下眼淚。

「記得,不要找我,因為……我已經不在了。」她用著近乎氣音說著,他還來不及聽見,就已經徹底的竄入軀體中。

等他再次睜眼,哪裡還看的見靈體的秀秀。

他愣愣的盯著旁邊的鐵器,伸手想要拿起來看,卻被一陣狂風吹的他翻滾了一圈,他彷佛還感覺的到靈體的秀秀正憤怒的在阻止他。

後來,他照著口袋裡準備的資料找到了新住所,以及吳一峰的所有資料,這個人也跟他同年齡、無父無母,工作是一個小小的文書,看起來還頗有前途的。之後,他連續去了巷口好幾天,都再也找不到那個巷口老伯。

他拚命得忍著很想去找秀秀的衝動,就這樣過著努力適應的日子過了一年,當他走到秀秀家門口,看著屋外很乾凈,的確是有人生活的模樣時,真得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找誰啊?」裡頭走出來一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熟女,警戒的看著他。

「我、我找秀秀。」

「秀秀……」她從一開始側頭思考,到突然瞪大眼睛的說,「等著。」沒一會,她再次走出來,手上拿著一封信,什麼也不說的鎖上大門就走了。

人都是有點直覺的動物吧,他猜測秀秀會不會是搬走了,還是……

一打開信就可以看見她令人熟悉的娟秀字體:你應該有遵守約定,等個一年半載的才來找我吧?如果沒有的話,你是看不到這封信的,因為那位大姐已經跟我說好了,這可是我幫她繳了一整年的房租換來的代價喔。

別找我了,忘了我吧,好嗎?

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也許我可以參觀一下陰間,也許我會去投胎轉世,但就是不在了,懂嗎?

跟老伯要了那鐵器的代價除了變成靈魂的時候我可能會忘記你,另一個代價就是,我也許再也回不了自己的身體,為了能二十四小時的等待你出現,我不能回到身體里,所以老伯要我把血滴到鐵器上,我就不會被身體吸走……也就是死掉,這種死法還挺舒服的,沒什麼痛苦。

要你別碰鐵器那是因為,在你的靈魂還沒有穩定之前,隨便碰它很有可能又會變成靈體,你就讓它留在那吧。

老伯也說了,那鐵器是他們家代代相傳的秘寶,可是太危險,被不懷好意的人拿去,恐怕會發生不好的事。他說自己的兒女都沒有好的定力無法再繼續守護下去,就讓鐵器在那塊荒蕪安眠吧。

他說了,不是每個人都能使用鐵器的,唯有強大的意念,才能啟動它的神奇力量。

你走的那天,我可是在大雨中哭了一天一夜喔,你不相信吧?我這算是把一生該流的淚一次流個夠了。

答應我,好好活著,你這條命,我撿回的很不容易呢。

每年,有空的時候,就放一株我最喜歡的向日葵配上你泡的難喝奶茶來感謝我吧。

秀。

吳一峰深深吸了口氣,眼眶有一點點的紅,「你看她那性子,人家寫最後一封信哪個不是感動涕零的,就她那女漢子,到了最後都還要裝得那麼堅強,不想讓我擔心……」

外頭感覺霧氣更重了,今天這山一點都不明朗,就像為了襯托這悲傷的結局一樣。

「去走走吧,外頭有塊園子,種滿了向日葵很美。」

我想,現在他是需要一個人好好收拾這快要泛濫的情緒吧。我沒有生在那個年代,從歷史上也感受不到多少恐懼,但是——今天是第一次,我慶幸自己不在那個時候。

生活在那樣的白色恐怖之下的人們,有多少時候是不需要害怕的呢?

走出咖啡小屋,我沒有目標的亂轉著,這個莊園真的相當大,在這種四處都是花草樹木的地方,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

我邊走邊尋找著哪裡有黃黃的一片向日葵,不久,我被前方一棟被藤蔓纏繞包圍的小屋給吸引,愈走愈近得時候,就發現向日葵就在小屋後頭,滿滿一片佔滿了後方的小山坡。

我看著那一片澄黃色的花,想著吳一峰每年坐在這裡悼念著的模樣。愛情,為什麼會讓人有勇氣做出這種,連付出性命也都願意的事呢?

「談那麼久,不會那老頭想要娶個嫩妻吧。」一個非常煞風景的聲音慢慢走過來。

「對啊,還說願意為我成立一個基金會,從今以後全力支持我的研究呢。」

「真的嗎?你答應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且緊張。

我翻了個白眼的轉頭瞪他,「我不想跟你討論這麼愚蠢的事情。」

知道我是在開玩笑后,他尷尬的清咳了兩聲。「我說這莊園四處都是花,只有片向日葵特地立了牌有名字呢,叫做念秀,真奇怪的名字。」

我注意到前方真的有個立牌,走過去看了一眼,惆悵的感覺更深了。

如果說鐵器啟動的前提是要有人有強大的意念許願的話,當然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我,那麼,許下那個願的人難道是阿曜?

他發生了什麼事需要這樣許願?難道現在每天閑晃的他,也正在等著哪一個人嗎?

「停。」洪哲勳的大手忽然壓在我的頭上,「不管你現在在想什麼難解的天文,現在都停止,不然啊就辜負了這片花園了,糟、下雨!」豆大的雨滴說下就下的快速滴落,他自然的拉著我跑到小屋的外廊躲雨。

「為什麼每次遇到你都會下雨啊。」今天這場雨還真是在我意料之外,果然山中的天氣變化上比較多端。

他笑而不語,「誰叫上次叫你把傘拿了不拿呢?老天爺在懲罰你。」

這人,真的很會惹毛我。

「我說過我不要了。」

「我知道。」

知道什麼啊,真是。

「慘了,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我們被困住了。」我看著頭頂那一大片積雨雲,想著怎麼偏偏又是跟他困在一起呢。

「說到底,怎麼不管我去哪你就在哪?跟蹤狂?」

「冤望啊大人,我都還沒說是不是你跟蹤我呢。」他用著那平常社交痞痞的態度說著。

算了,不跟他說話就好了。我蹲下來靠著牆,打算徹底忽視他的存在,繼續思考剛剛的東西。

「如果不是你,我想我會很討厭雨天吧。」他看著前方的滂沱,語氣不再輕浮,我仰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又出現了這陣子很常有的那種憂鬱。

為什麼會討厭雨天呢?

「你難道不覺得——悲傷的事情總是在雨天發生嗎?好像人的悲傷會引發大雨似的,不管是誰失了戀,還是誰家的小狗死了,接著的場景一定是下雨。難道沒有一個劇情在雨天是快樂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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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竅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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