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僵持不下各為難
景睿身形一頓,面無血色地看向寒意徹骨的風景川,冷眸不含一絲溫度,隨時都有可能讓他身首異處。
風景川如何突破層層關卡,在不驚動侍衛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潛入寢宮,風景睿為此駭然不已。但他畢竟不是泛泛之輩,即使奪魂索正對著咽喉也能搜腸刮肚想出對策。
「景川,出宮多日,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了嗎?」風景睿皮笑肉不笑地打量著肅然的風景川,平淡溫和的語氣像是兄弟之間的寒暄,「朕不記得何時教你以下犯上不分尊卑!」
「拜皇上所賜,景川暗殺的功夫總算派上了用場!」風景川冷哼了聲,凝著與父皇頗為相像的臉龐,手心不知不覺地滲出冷汗。
風景睿壓根不去理會頸間的利刃,微笑著揚起了唇:「朕知道這些年來委屈了你,父皇駕崩之前命朕好生照顧你和景文,孰料你卻為了幾個叛黨與朕為敵。道不同不相為謀,朕初登基之時尚未掌握實權,若不徹底剷除異己,風氏一族必將大亂。你可知道鐵血將軍力勸朕除掉你,朕有多麼為難!」
「怎麼?鐵血將軍一死,你就等不及將手刃兄弟的罪名推到他身上了?」風景川繃緊奪魂索,不屑地冷斥道,「現在說這些,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風景睿自嘲地笑道:「朕知道你聽不進去,因你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所謂手足之情尊卑之禮被你視作無物,但,你當真有自信殺得了朕?」
風景川扣動奪魂索的機關,面無表情地昵向他唇邊得意的笑:「景川與皇上的仇怨黃泉路上再做了結,無需連累無辜之人。皇上安心上路,景川隨後而至!」
「殺了朕就能解決問題了?」風景睿驀地抬眼看他,鷹一般銳利地眼神足以看透人心,「司馬家族與景文的生死掌握在朕的手中,朕每個時辰會下達指示,朕的人若是察覺宮中有變,便會立刻取下他們地性命。憑你地本事大可將朕置於死地,如此一來,黃泉路上豈不熱鬧許多!」
風景川怔了一怔,風景睿的確有這本事讓整個司馬家族陪葬,在這緊要關頭,殺了他也不是,留下他更不可。風景川抿了抿唇,咬牙道:「我相信他們必能自保,皇上無需多慮!」
風景川下定決心與風景睿同歸於盡。即使這種極端地做法大有弊端。但若留著他只怕後患無窮。
風景睿眼看風景川起了殺意。再難保持鎮靜。扯著他地衣衫。厲聲斥道:「放肆。弒君之罪足以株連九族……」
「如今我是孑然一身無所牽挂。若論至親。誰還能比皇上更親近?」風景川苦澀地笑道。奪魂索下地冷酷君王既是他地仇敵也是同胞手足。他們怎會走到這種絕望地地步。
「住手。你若不想害死景文就快住手……」風景睿使出渾身解數試圖逃脫。無奈風景川地武功遠在他之上。除了苦苦掙扎竟然無計可施。
銀光一閃。風景睿地脖子隨即滲出血來。死亡地恐懼使他忘卻帝王地尊嚴。緊緊攥著風景川地手。哀求道:「朕知錯了……景川。朕封你為東土郡王。追封你地母妃為太后……」
風景川稍一用力。手背青筋頓現。時至今日。他什麼也不需要。也不相信虛偽地謊言。如果他地犧牲能夠換回親人朋友地性命。即使背上弒君屠兄地罪名永世不得超生。他也無怨無悔。
風景睿揮舞雙手徒勞掙扎,喉間地劇痛超乎想象,簡直要將他整個人撕成碎片,眼前的帳幔隨風飄蕩,濃郁地檀香夾雜著絲絲血腥漂浮於寢宮之中,隨著微風杳杳盪出窗外。不過,腦海中浮現的景象為何皆是不堪回首的畫面,登基時的輝煌場景怎會消逝無蹤?
風景睿不甘心地呻吟著,他是至高無上的帝王,受之無愧的天之驕子,怎麼可能輕易死去。他用力踹向同父異母的風景川,但他紋絲不動儼如銅牆鐵壁。漸漸地,風景睿放棄了掙扎,他已看見死亡之門正在敝開。
這時,黃將軍風風火火地闖進寢宮,迫不及待地稟報道:「皇上,末將已將逃犯帶到……」
黃將軍看到垂死掙扎的風景睿不由愣住了,難以置信地打量著冷若冰霜的風景川,不知不覺跑了調:「二、二殿下…
風景川冷峻地掃向他,目光觸及到綁成粽子的金寶和衣衫凌亂的風景文,不禁手腕一松。風景川渾身軟如麵條,狼狽地半跪在地上,眼角餘光瞥到黃將軍如同見到救星,支支吾吾地指向金寶:「殺了他們,為朕陪……」
「不可!」風景川匆忙放開風景睿,揮出奪魂索直指不知所措的黃將軍,「快放了他們!」
黃將軍看看芶延殘喘的風景睿,瞅瞅怒目相
景川,片刻失神之後,連忙拔劍對準金寶揪住風景道:「二殿下,懸崖勒馬尚有可恕,您絕不能傷害皇上!」
風景川緊鎖雙眉,不情不願地放開風景睿。
風景睿捂著血流不止的脖子,連滾帶爬地奔向黃將軍,心有餘悸地盯著他:「景川,你放過朕,朕答應你既往不咎,並且放了這個丫頭。她和亭亭一起進宮,想必是你認識的人吧!」
金寶被黃將軍捆得幾近窒息,嘴巴又被堵得透不過氣,見到風景川只是不停搖頭,示意他不要顧及她的死活,先逃走再說。
風景文冷冷地瞥了死裡逃生的風景睿一眼,激動不已地走向風景川,顫聲道:「二王兄,景文愧對你的信任,連累你以身涉險走上絕路,景文……」
風景川釋然地放下奪魂索,拍了下風景文的肩膀,安撫道:「無須自責,這不怪你,興許一切都是天意!」
「二王兄,這種人不值得你動手,他的血只會玷污了你!」風景文滿腔恨意地瞪著風景睿,臉色鐵青雙目赤紅。
風景睿從沒見過盛怒至此的風景文,不禁有些心慌,步步後退靠近黃將軍,不動聲色地向他使了個眼色。金寶看他絲毫沒有悔改之意,滿肚子壞水沒處使,盡想著如何對付他們。
風景文取出懷裡的緞布,在風景睿眼前晃了晃,恨聲道:「你這禽獸不如的東西,泯滅良知人神共憤!」
金寶衝風景文連連搖頭,這兒可是風景睿的地盤,及早亮出指證他的法寶只會落得滅口的下場。風景文悲憤不已,步步逼向風景睿,拿起鐵盒中的那對翠鐲,一字一句地說:「你還認得它的主人么?」
風景睿瞟了眼瑩潤通透的翠鐲,再看血書上熟悉的字跡,目瞪口呆眼眥欲裂,喃喃道:「你,你從哪兒得到的……」
風景川不明所以地皺起了眉,風景文眼眶通紅怒不可遏,嘶聲道:「自作孽不可活,皇上,你登基之時可曾想過不為人知的罪行也能重見天日!」
風景睿神色異常,發間冷汗猶如雨下,靜默片刻冷然笑道:「景文,你在宮中混跡多年,怎麼沒有一點長進,連最基本的明哲保身都不懂!如今王宮內外都是朕的人,你以為還有機會離開見到風氏一族的長老嗎!」
「景川……」風景睿無視面色慘白的風景文,悠然望著沉默不語的風景川,「真是可惜啊,朕原本是想當即放了你們,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不得不委屈你們在牢里待段時間了!」
風景川輕扯嘴角,譏笑道:「皇上所言真是委婉動聽,吾等大逆不道之人若是不死,豈不成了你的絆腳石。徹底剷除障礙可是你的專長,不過,皇上有成千上萬的侍衛保護,我卻有皇上你來保護!」
「什麼……」風景睿剛意識到危險,只見風景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黃將軍,抬腳踢中他的胸口,一把鉗住風景睿的頸項,「皇上,若是不想當場斃命,請送我們出宮!」
風景川控制住了局面,沉聲吩咐道:「景文,快給寶兒鬆綁!」
風景文忙不迭地點頭,手忙腳亂解開金寶身上的繩索,金寶揉著酸麻的手臂,氣惱地踹了黃將軍幾腳將他五花大綁。黃將軍本就被風景川踢得直翻白眼,毫無反抗之力任她肆意報復。
風景睿恨恨地怒視著風景川:「你當真要與朕同歸於盡,他們甘願陪你一起死?」
「我們是死是活用不著你操心!」金寶兇巴巴地指著風景睿叫道,「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你,看你半死不活還能撐多久!」
風景睿不以為然地揚起下巴:「好啊,那就一起上路吧!不過,你的朋友就沒這麼好運,沒有朕的話,他將受盡折磨而死!」
「亭亭……」金寶和風景文皆是一震,忙道,「他在哪兒?你對他怎樣了?」
風景睿忍住頸部痛楚,得意地看向風景文:「亭亭真是人間尤物,嘗過他的滋味果然難以忘懷!朕對他可是百般寵愛,但這賤人不識好歹三番四次以死相拼,他服了朕的離魂散,若是沒有解藥,只能飽受錐心之痛慘死!」
「你,你真混賬!」金寶忍無可忍用力甩了他兩巴掌,「快說,亭亭在哪兒?」
風景睿舔去嘴角的血跡,有恃無恐地笑道:「既然都逃不過一死,早晚又有什麼分別,你們若有命逃出王宮,朕就告訴你好了!」
「無恥!」金寶又要打他泄憤,風景川忙搖首道:「不要為他拖延時間,我們先出宮再說!」
風景睿昂首挺胸步出寢宮,唇邊漾起陰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