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花開
世事難料，姜珏之前並沒想過傅少恭會接了這樁案子。
猶記得以前，傅少恭因為出言得罪了安啟，雖然是文武狀元，卻因出身微寒，不敢也不能與鎮南將軍安啟抗衡，朝中的文官也多瞧不起他，所以他便傍上了安啟的死對頭——鎮北將軍孤海長天。
姜國有四位大將軍：鎮南將軍安啟，鎮北將軍孤海長天，東征將軍徐暢，西昌將軍（齊宣侯）棠晁。
孤海長天帶兵鎮守姜國北境，只因北境緊挨著戎族部落，時常受其挑釁騷擾，而因地形和戎族人習俗的緣故，孤海長天遲遲未能將戎族那一大片草原納入姜國地圖中，這也有皇上對戎族草原頗為嫌棄的因素，不然早就下令降下戎族。
姜國往南是衛國，早在兩年前，兩國便簽了和平協議，並且衛國皇帝還將年幼的皇子送來姜國為質，隨著戰火平息，鎮南將軍也開始在都城醉酒人生。
而姜國西邊是越國，越國早些年便與姜國達成盟約，共同抵抗西北涼國，涼國強盛，只有兩國攜手，才能抵抗，齊宣侯棠晁便是促成姜越兩國合盟的人，也是當年抗涼的將領。
姜國往東是無涯海，傳說海邊有妖魔，每年都會有妖魔從海里出來，滋擾百姓，塗炭生靈，東征將軍徐暢鎮壓無涯海，斬妖除魔，守護姜國平安。
這四位將軍是姜國的頂樑柱，任何一位都是世間難尋的強者。
而安啟與孤海長天因為一件事，便成了仇敵，好在一個在北境，一個在都城，不然兩人怕是要見一次打一次。
想當初，傅少恭極為能忍，在被安啟百般打壓下，不知走了哪條門路搭上了孤海長天這位大將軍，後來還成為了孤海長天的左膀右臂。
沒想到如今他走了另一條路，主動將挖心案攬下來，是想做一番功績，讓父皇器重，可惜，他永遠也查不到真兇。
冷掌柜殺人就殺人，還非要挖心，這定然是封長離的命令。
父皇肯定怒極了，死了好幾個朝中重臣，包括父皇為姜璽準備的太傅，一位德高望重、家世龐大的老大人。
這六人死有餘辜，就算他們以後沒能成為奸逆弄臣，沒有教壞姜璽，也已經做了不少害人性命的事。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作姦犯科，可她豈能因一時仁慈，造就以後的禍端。
「太子殿下，你看那邊，桃花開了。」在她身旁伺候的一個宮娥歡快著。
姜珏轉眸看去，只見一株桃花樹樹梢上粉紅輕綻，四周粉色花苞擁簇著獨放的花兒，她輕笑一聲道：「近來寒冷，這花卻開了。」
「花也有走在前頭的，先有一枝獨放，再有滿園盡染芬芳。」
她只是隨口一言，有感而發，卻不想在她的話落下時，滿林桃花盡爭艷，染上粉紅芬芳色，燕子雙飛剪南風，吹落紅塵又一生。
「太子殿下！」
「桃花都開了，真美……」
跟在她身邊的宮娥捂著嬌美的唇驚呼出聲，琴嬤嬤與總管面露震驚，齊齊望向尚在愣神中的太子。
一念通玄！
言出法隨，神念可生！
於此同時，冷香齋內眯著眼躺在榻上神遊太虛的某人忽然坐起身，手指一番掐算后，低聲道：「這等天賦，真是讓仙都嫉妒，可神念沒那麼容易凝練，況且……」
姜珏只覺得那一瞬有些恍惚，她只是說了一句話，心裡想著滿園桃花開的景象，沒曾想這花竟都綻開了。
這是……入玄？
是只有宗師境才能進入的一種奇妙心境。
是只有產生神念人才會出現的情況，只等她到達宗師境，凝出神念輕而易舉。
想到此處，她面露微笑，又轉念想到封長離的話，頓時覺得他所言有假，是在誆她。
「殿下，這滿園桃花一瞬開的景象可真美。」琴嬤嬤這話不單單說花，還在說她的殿下，以後殿下必定飛龍在天，再無拘束。
「對，美不勝收。」姜珏原本冷寂的眼中多了抹暖色。
次日，演武場上，常嵐異常爽快的將如實劍法在她面前展示了一遍，並且將其中要點解釋清楚。
原本出劍即見血的如實劍法竟被常嵐控制住力道，生生讓手裡的臣心劍停在距離她身前不過半寸的距離。
在常嵐最後這一劍刺來時，她只覺得呼吸一緊，差點就展露以前所學的武功去抵禦。
等常嵐將劍收回，她才吐出一口濁氣，心道：常嵐如今用的如實劍法，還沒有二十年後成熟。
「殿下可記住了？」常嵐手腕一動，「鏘」的一聲長劍入鞘。
姜珏點頭，又道：「老師不是說等孤境界到了再學么？」
「才習武道，就能一念花開，世間誰人能及，殿下必能到宗師境，甚至凝神歸真。」常嵐那張面癱臉上竟多了些滿意與期待的表情。
不僅僅是為此，也是因為最近的悸動，自從與太子交談后，他總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就在昨日，他聽說了太子一語令桃花開的事，便知道這是為何了；他初入宗師境，正是需要凝結神念的時候，所接觸的東西，能夠引起他心悸的，必然是能讓他凝結神念的。
而太子殿下正是他的引路人。
姜珏啞然，這理由她可不信。
傅少恭這個正六品府尹少司當天就走馬上任，對挖心案展開調查。
勘察現場，查驗屍體，調查死者相同點，分析人物關係，可謂是盡心儘力。
兩天的時間，他還是一無所獲，而且那些死者的家族又接連催促，弄得他煩不勝煩，可那些人又不是他能得罪的，只得再三退讓，連連保證。
十天的時間一下過了大半，還有三天時間，他必須要拿出讓皇上滿意的真相。
可他除了根據屍體得出兇手是左撇子外，其餘別無所獲。
兇手三天時間連殺六人後，就再無動作，他敢篤定這是有人指使，只對付這六人，可他們到底和誰結怨，需要被挖心而死。
他知道，就算他將腦袋想破，也不可能想出個結果來，索性開始為自己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