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金星
正睡得香甜,楊天嘯恍惚之間似乎覺得有人在搖他的手臂。
「胖子……饞蟲……,別拉,我……不走,再喝……」楊天嘯咕噥了一句,肩膀晃一下盪開翻了個身繼續睡。
手臂還在輕輕的搖晃,明顯的搖晃。楊天嘯酒意睡意稍去,頭痛欲裂,不由一陣氣惱,一揚手臂一把甩開,不耐煩的說:「誰呀?推什麼推?」話一出口,稍復神智的腦子不覺想到:「奇怪?什麼回事?……房門應該反鎖了吧……」想至此,心中一驚,手臂一撐,刷的一下坐了起來,睜眼一看,心中一陣狂跳,差點驚呼出聲來。
只見,一道略灰的人影端立在自己的床前不遠處,相貌模糊,面對著自己,靜靜的默不作聲。
暴雨不知何時悄悄的停息了,天空淅淅下著小雨,遠方天際不時響起一陣隆隆低沉的雷聲。
楊天嘯一驚之下,背上額上微出細汗,酒意一下又去了幾分。正待厲聲喝問,突然天空一陣強烈的雷電閃爍,瞬間把昏暗的房間照得如同白晝一般。只見床前約一米左右處,一個身著古裝服飾的老頭靜靜的端立著,長長白眉大叢白鬍子,面容慈祥和善,正笑眯眯的看著他,一手捋著鬍子,一手拄著根龍頭拐杖,龍口張昂處嵌著顆閃著微光的黑色珠子,
見老頭面相慈祥,氣質高雅,又靜靜不動保持著距離,楊天嘯心中稍定,轉而心中奇怪道:「怪了?房裡怎會有個怪老頭?房門一鎖,窗外防盜欄,根本不可能有人進來?……難道是作夢?」想至此,快速四下瞥了瞥,四周一切擺設熟悉如常,明顯是在自己房中。這一下,他心中不由更是奇怪了。眨巴一下眼睛,又搓揉了幾下,再次向那老頭看去。懷疑自己猶身在夢境,作夢作到了自己房裡。
「老兒見過公子,請公子恕老兒深夜冒昧打擾!」怪老頭兩手合攏作了個禮,緩緩說道。聲音和藹慈祥,讓人有種舒服安寧的感覺。楊天嘯突見老頭向自己施禮,驟然不防之下,也不知是直接喝斥懷疑好還是照樣回禮好,一時鬧了手足無措。老頭見他不答,頓了頓,又說:「老兒乃天宮的太白金星,今日天朝玉帝頒下御旨,有請公子上天朝一敘,個中詳細情由,路途中可慢慢細說。」
「太白金星?玉帝?」楊天嘯一聽不由驚愕出聲,心中暗呼:「天啊,昨晚喝得太過了,這夢可作得真夠大條的了!」想了想,確定自己是作夢,遂理也不理那老頭,用力甩了甩腦袋,轉身又躺了下來,嘴裡嘟嚷:「算了!再睡一次好了,這次要夢見美人,不要老頭,要美人,不要老頭……」
睡了一會,楊天嘯雖雙眼閉上卻頭腦清醒,再也無法睡著了。越想越是覺得事情怪異,遂又轉過身「啪」的一聲打開床頭檯燈,睜眼向床前望去。只見,那長長白眉長白鬍子的怪老頭還在,依然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看著他。細細一打量,怪老頭和楊天嘯想象中的太白金星還真的有幾分相似。一身白色古裝衣袍,長長的白眉毛垂在兩頰,臉紅撲撲的細膩光滑,神完氣足,年紀似過百卻完全不見老邁。
「這是做夢嗎?太真實了吧,連這老頭的一根根鬍鬚都可以看得仔細。……可如果說不是做夢,這也太荒天下之大謬了吧?太白金星……玉帝……。」楊天嘯肚裡邊嘀咕,邊一翻身坐起,楞楞的望著怪老頭。
「公子平日磊落狂放,今日倒害怕隨老兒一行嗎?」老頭見楊天嘯良久不語笑笑說道。
「哈哈,老頭!」楊天嘯想了想,鐵定自己是做夢,終放下心來,大聲笑道。
白鬍子老頭一下楞住,雙眼一瞪,銀須飄動雙手微抖,憤聲說:「什麼……,你竟然叫我老頭……」
楊天嘯見老頭生氣,笑了笑又說:「是了,是小子失言,對不住啦,一把年紀的,您老就別生氣了,要多注意身體嘛,哦,不是說天朝嗎?走吧!走吧!」他自確定是作夢后,心情一下輕鬆起來,心想:「也不知自己這奇怪的夢會變成怎樣,倒是很有些期待!嘿嘿!」
老頭咳嗽一聲掩飾,稍定下了神,擺擺手讓楊天嘯在房中間站著,嘴唇微微蠕動,似乎念著什麼,隨即龍頭拐杖一揮,杖頭射出一道白光向楊天嘯罩來。
白光源源不絕,一圈圈從上到下的罩在楊天嘯的身上。楊天嘯只覺得身體暖暖的軟軟的,就象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之下,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稍稍過了一會,一圈圈的白光化成一縷縷一絲絲,鑽進了他的身體。每鑽進一縷,楊天嘯的身體就感覺輕了一分,只覺全身毛孔大張渾身舒泰,令人不想抗拒。
過了一會,楊天嘯無意間看了看腳下,心中猛然一驚,只見腳下空空的,已離了地一米多高,不由驚訝出聲:「咦,好象身體真的在上升啊。」隨即,雙腳軟,在空中一陣亂晃。
老頭不知何時也升了起來,伸出一隻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手中拐杖往白光一點,嘴裡輕吐一聲。「去!」
這時剩餘的白光一下全部湧進楊天嘯的體內,漸漸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卻又清晰可辨。楊天嘯覺得全身空蕩蕩的,心跳似乎也消失了。
就在此時,老頭前身一斜輕輕一扯,帶著楊天嘯向前飛去。很快的,兩人移近窗前,老頭手中龍拐向前一指,龍嘴黑珠子光芒微微閃爍,隨即窗戶大張,防盜網象被一道無形的巨力扯住一樣,向兩邊彎去,露出一個可容兩人通過的大洞。兩人輕輕穿過,老頭龍頭拐隨意回手一揮,窗戶防盜網恢復了原樣。隨即龍拐向下一揮,兩人的身體徒然速度變快,垂直向天空飛去。楊天嘯心裡暗暗稱奇,轉念又想沒什麼好奇怪的,畢竟在夢裡什麼事情不會生呢。
一層層的樓層被飛越,一排排的大小窗戶在視線里緩緩墜落向下……。
「呵呵,七樓竟然有個MM在洗澡……」楊天嘯楞楞看著一敞開的窗口,張大著色狼嘴壞笑不停,頓了頓,又喃喃道:「這MM也太晚洗白白了吧,太晚洗白白不好滴,太晚洗白白不應該滴……。」
「……天啊,難道是七樓陳姨的女兒……,不會看見我吧……。」楊天嘯突然驚醒過來轉頭不敢再看。其實思索時,兩人的身影早飛越過了樓頂,剛才只不過是驚鴻一瞥。
「嗯……」怪老頭轉頭正好看見楊天嘯的怪樣,想了想說道。「先生請勿怪老兒多言,自古紅顏禍水,色能媚人也能禍人,先生請謹記,慎之,慎之。」
「這是什麼話,說紅顏是禍水的只有……三種人。」楊天嘯隨口應道。
「哦,公子高見,從何說起呢?」怪老頭轉頭看著楊天嘯,身形停了停。
「……這三種人呀。」楊天嘯沉吟一下,想了想,正色說:「一種是得不到紅顏的人,所以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說是酸的。另一種是得到紅顏卻不懂珍惜的人,以至自己沉溺於聲色,害己累人。唐明皇和楊玉環就是例子,甚至說不準紂王和妲己也是如此。漢武帝和唐太宗不也是同樣後宮三千嗎?為什麼他們反而能千古留名呢?可見紅顏並非禍水,禍水是他自己。見了紅顏,忘卻自己,拋棄道義,最終紅顏變成了禍水。最後一種最不堪,只是道聽途說就奉為至理。」
「呃,這……?先生……說的也有些道理。」白鬍子老頭出神的想了想,臉色微變。
「公子方才能及時抑制自己的貪念,或許天朝……嗯……,是種非常難得的好品格。」老頭捋了捋長長的白鬍子。
「唉……」楊天嘯咂咂嘴嘆了嘆,皺眉接著說:「跟你直說好了,我沒你看的那麼高。剛才只是想,女人嘛,前面不一定如後面,不如不看,看了還想再看,以後又不知何時能看,還是不如不看!」
白鬍子老頭深深看了楊天嘯一眼,隨即哈哈大笑,長長的白眉一顫一顫的抖動。楊天嘯也跟著開懷大笑。
這麼一笑,兩人之間的距離無形中似乎拉近了些。據某人說,一個喜歡笑的人大多不是心腸惡毒的人,雖然也有例外,不過極少。楊天嘯對這種說法是比較認同的。
「……那我以後稱呼你老什麼好呢?太白金星,……太長了,叫你老太好了,哎呀,老太太是女的不好。老白?……也不好,小白臉她爸也叫老白。老金?……在我們方言(廣東俚語)里是罵人的話,不好。老星,……別人聽到會想起猩猩,惹人作惡夢就不好了。」楊天嘯故意揶揄道,一臉壞笑。
「公子請隨便稱呼,說到底名字只是為了識別於其他人的一種代號,老兒不會在乎的。」老頭看了他一眼,哈哈一笑,似乎明白了楊天嘯肚裡的旮旮。
「算了,以後就叫你金星老哥好了。」楊天嘯氣餒道。
「好的。」金星老兒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出了一會神,眼中閃過一絲亮光,輕輕的頷。「……天朝的其他同僚也是如此稱呼老兒的,老兒也喜歡這樣的稱呼。」
說話之間,兩人上升的速度已經越來越快,向著寧靜的夜空,向著閃爍著點點星光的天際飛去。這麼快的速度,卻沒有感覺到迎面而來的利風,甚至風聲也聽不到一點,這種快爽舒暢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就象身體真的消失也一樣,充滿了輕盈,卻又靈動自如。漸漸的,楊天嘯只覺得眼睛似乎什麼東西也看不見了,前方閃爍晶瑩的星星也變成了一條微微光的光線。
忽然,白鬍子老頭雙目大張,眼中神光湛湛,一手伸出龍頭拐杖,龍頭怪珠子黑光大亮,向前一指,大聲喝道:「天朝秘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