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5章 七情

這一劍，破空殺去，彷彿將一切的酸意融入長劍當中，將感受到的酸完全覆蓋。

在此之後，程翎並沒有停止，一步跨出，朝山峰攀爬，每擊出一劍，身形都能拔高百丈。一劍接著一劍，甜劍、苦劍、辣劍、咸劍，每一劍猶如神來之筆，擊破虛空的同時，又巧妙地將感受到的五味釋放開去。

眾修士緊隨身後，望著他一人獨劍不斷攀升，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感動和欽佩，如此劍法，世所罕見。

一直上到五百丈，程翎停止下來，盤膝坐下參悟。這五劍靈機而發，雖然在威力上比九絕神劍差得太遠，但勝在別出機杼，將人生五味融合其中。

可想而知，自己等人面對那種五味干擾都苦不堪言，若臨陣對敵，對方絕不好受。

過去一刻鐘，眾人才趕到他所在的位置。

狐後仰天朝山頂望去，朦朦朧朧，只能看到一個極小的黑點。她詫異問道：「此間有十三座山峰，莫非我等需要翻過每一座山峰才能離開？」

空寂沉吟少許，說道：「這倒不至於，看似十三座山峰，但真正的山峰只有一座，正所謂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只要尋找到十三座山峰的本體再翻過去就可以，而且程宗師已為我等解決了這個煩惱。」

狐后這才鬆了口氣，只有一座，那還不至於太困難。

其實跋山涉水，對於像她這種修為的妖帝來說，幾乎是輕而易舉，唯一可慮的是不知道攀爬過程中會發生什麼。

又等了約莫一個時辰，待程翎完全恢復過來，眾人才再次向上攀爬。

持續往上攀升千丈后，山體開始變得狹小，也更加險峻，四周籠罩著一層朦朧的霧氣，散發出絲絲寒意。

就在他們走入霧氣當中，程翎猛然停了下來。

眾人忙提高警惕，邪風問道：「程兄，可是有什麼發現？」

「空間碎片，好多的空間碎片，不好，大家快閃！」

不待他話音落下，霎時間，霧氣當中猛然顯現出無數的空間碎片。只是這些碎片與第一次見到的不同，很是細小，像一條條米許來長的細蛇。

可即便如此，空間撕裂的力量也極其恐怖，留在身後幾名修士一不小心，接觸到不斷遊走的空間碎片，觸碰的地方瞬間消失，有的甚至被切成兩半。

帝釋天怒道：「程翎，這是怎麼回事，為何有這麼多的空間碎片。」

程翎白眼一翻，冷聲道：「我邀請你跟上來了么？」

「你......」帝釋天頓時語塞，他本想趁機栽贓，畢竟這裡大部分都是佛門修士，只要言語上稍稍挑唆，很容易就能引起對道門的敵意。

關鍵這一路行來，程翎的表現太讓人驚艷了。

狐后往後看了一眼，皺眉道：「程宗師，如此多的空間裂縫，而且現在連身後也出現了，退路已絕，我們該怎麼辦？」

程翎道：「靈虛子大師早就說過，眼、耳、鼻、舌、身、意乃佛家所說之六識，前四者大家都經歷過了，剩下的就是身識和意識。」

狐后眼前一亮，說道：「你的意思，這些空間裂縫也是一種考驗，與身法有關？」

「不錯，大家仔細看去，這些空間裂縫四處遊走，雖然頻密，但仍有一些空隙，只要我們凝神靜氣，利用空間和身法的感知，便能一一渡過。」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有了少許信心，但看向那密密麻麻的空間裂縫，還是忍不住冒出一聲冷汗。

程翎觀察片刻，便囑咐清雅和清儀兩女道：「你們小心跟在我的身後，記住，不可相隔太遠，也不能太近，明白了么？」

兩女乖巧點頭，至於邪風，程翎相信他能自己應對。

「走！」囑咐完后，他便率先上前，身軀輕飄飄的，仿若一根羽毛，帶著清雅兩女不斷在空間裂縫遊走的間隙內穿梭。

忽而下沉、忽而向上、忽而往左、忽而往右，並仰仗自己對空間奧義的掌控，讓遊走過來的空間裂縫轉變方向。

在程翎幫助下，兩女緊緊跟隨，每一步都以毫釐之差避開空間裂縫，不斷向山頂推進。

其餘修士也紛紛動了起來，一個個都拿出自己壓箱底的身法、仙器，亦步亦趨跟在他們後面。

遺憾的是空間裂縫數量太多，並且漂浮遊走間毫無規律可言，即便有程翎帶領，還是有許多修士與空間裂縫接觸，慘叫聲后失去平衡，從山頂摔落，也不知是否還活著。

如此向上攀登大半天，總算是衝出裂縫區域，眾修士都毫無形象地癱軟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這一段路極其兇險，不僅考驗身法，還有對空間奧義的掌控，花費的精神力何其之大，連空寂和帝釋天都不敢託大，開始恢復消耗。

而此時，程翎已是模糊看到了山頂，離自己所在的位置只有幾百丈。但他知道，這幾百丈絕不是那麼容易上去的，最後一項考驗是六識當中的意識。

意識，是指人的頭腦對於客觀物質世界的反應，也是感覺、思維等各種心理過程的總和，亦可稱為意志力。

這種玄之又玄的說法，讓他一時琢磨不透最後一關的考驗具體是什麼。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

修整一番后，待眾人全部恢復，程翎再次領頭朝山峰行去。可走了不到十丈，頓時感覺自己的腳步沉重許多，每一步都感覺步履維艱，好像身體比以往沉重了無數倍。

程翎的感覺沒有錯，意識考驗，是佛祖以無上佛法創造出的重力空間。最妙的是這空間並非現實存在，而是意識中的一種感覺，即便程翎擅長陣法，狐后精通幻術，也看不穿，摸不透。

而這種意識感覺中，身體的重力將是平常時期的百倍。

百倍重力！

一百斤的身軀，瞬間變成一萬斤，可想而知對身體的壓力有多大。

眾修士一個個都像蹣跚學步的嬰孩般，艱難前行，並且越往上，由於空間上的壓力，越是困難，每一步幾乎都只能邁出幾厘米。

壓榨體內氣力，斗大的汗珠從身軀內冒出，帶著一絲絲黑灰色的雜質，不停淬鍊，到此時他們已是達到極限。

程翎暗嘆口氣，祭出龍翎劍，往上一劍刺出。劍速很慢，像是老年太極一般，就算面對的是一個毫無修鍊根基的凡人都能輕易躲開。

但沒有人嘲笑，有的反倒是震驚。空寂和帝釋天張大嘴巴，在此等意識壓迫之下，他竟然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體魄力量，實在太可怕了。

長劍向前，頓時讓身後的修士感覺壓力一輕，向上攀爬的速度快了一絲。不過程翎並沒有停止，一劍接著一劍，每一劍都在削弱意識上的壓力。

短短百丈距離，讓眾人艱難攀爬了三天。直到登頂，那種壓力才驟然一輕，恢復到正常狀態。

可不待他們喘息修整，一股強大的排斥力道瞬間臨身，下一刻，待眾人再次醒悟過來之時，已是出現在宮殿之外。

懵懵懂懂間，不知誰說了聲：「怎麼又出來了，難道我們通關了第一座宮殿？」

還別說，真是通關了。雖然在宮殿內沒得到什麼寶物，但收穫卻是極大，不論佛法、身法、肉身等都得到強化，比之以往戰力提升了許多。

空寂臉色一喜，忙問道：「程宗師，接下來我們前往哪一座宮殿？」

程翎淡然一笑，到現在你們總算服氣了，第一座宮殿，若非自己，怕是有一半修士身死，如今只死了五六個，算是很不錯了。

他也沒有託大，沉思片刻后便指著左手那處宮殿道：「五座宮殿，幾乎都要闖一邊，無所謂誰先誰后，就選那座好了。」

眾人一聽，沒有任何異議，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您是老大，您說了算。

就這樣，在程翎指點下，眾人再次進入第二座宮殿當中。

可這一次裡面的景象卻完全不同，眼前是一處地宮，地宮內有七條岔道，每一個岔道的頂上都寫著一個大字，分別是：喜、怒、哀、懼、愛、惡、欲。

空寂一看，頓時醒悟過來，解釋道：「看來此處是七情殿了，佛祖傳道，曾言人有喜、怒、憂、思、悲、恐、驚七種情志變化。一旦堪破七情，便能提升至極致，看這洞穴內的情形，大家需要依次感受其中情緒，從而達到七情之極。」

「那該如何感受？」程翎問道。

「七情之極的感受很玄妙，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只有自己親身體驗，再根據自身的經歷、思想等特性才能完成。」

「這麼說這七處洞穴，最好都要探尋一番了。」

「不錯，這樣也好，七處洞穴，無論先後都要嘗試，大家也不用擁擠在一起了。」

程翎默然點頭，原本還想給清雅和清儀一些幫助，既如此，那就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兩女出自名門，應該會有參悟七情之極的特殊手段。

正如空寂所說，明白了洞穴的奧秘，眾修士便紛紛選擇一個門戶走了進去。

程翎隨意掃了一眼，選擇了懼那一條通道走了進去。

通道內幽暗、乾燥，幾乎寸草不生，連四周的洞壁都是乾巴巴的，沒有一絲濕意，但在感覺上，卻是有一絲絲的懼意在空間內散發、瀰漫......

越往裡走，這種感覺越是強烈，一直來到一處很大的溶洞所在，裡面散發出的懼意幾乎濃郁到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