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還錢
開始時,徐氏不服東西被偷,於是告上了衙『門』,請求衙『門』捉拿那賊婆子。
可所謂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她只道自己提官眷,在娘家時又是才『女』,很水仙的以為大家都得圍著她轉,她要捉賊,衙『門』就得傾盡全力。哪想到,告這種狀是很費錢的,衙役們按照她提供的線索出『門』查找、追蹤竊賊,還需要她提供盤纏等物。
而且縣官知道如初和小嚴相的關係,幾番言語試探后,很八卦、很本事的打聽到這位眼高於頂的徐氏與如初不和,自然加倍刁難。一來自己得了實惠,二來還巴結了如初。
徐氏咬著牙,賭著一口氣,自以為天下邪不勝正,打算就算賠錢也要宣揚正義,把那三十兩中剩下的銀子全『花』用了不說,還從娘家拆對了一些錢來,說明追回臟物就還的。她娘家不知分家真相,打聽到戚家有幾家糕點鋪子,算得上是日進斗金,覺得這錢借出付出,肯定還還得上的,也就鬆了手。
結果這麼折騰了兩個月,賊婆子沒追到,繼美一房的經濟情況已經捉襟見肘,要依靠典當物品度日了。到這個時候,徐氏已經再沒有才『女』風範,每天和夢兒圍著灶台轉,因為沒有經驗,什麼事都無法上手,家事鬧得一團糟,『亂』得不成樣子不說,繼美連頓正常的飽飯也吃不上了。而且,雇來收拾田地的短工因無錢支付工作也辭退了,害得繼美一個大好美少年,放下了兵書和長劍,抓起了農具,自己面朝黃土背朝天了。
老太太和夫人得知這些消息,可是心疼壞了,如初也是不忍,但三人都知道『玉』不琢、不成器,為了繼美兩口子的將來,她們現在必須做狠心冷漠的惡人。假如這種生活的磨礪還不能讓徐氏成熟起來,那真是要休妻另娶了。但是全戚家的人,沒有想看到這一幕的。
不過『私』下里,如初還是到田間偷偷找到繼美,給他送好吃的。但繼美聞是聞了半天,可是卻沒有吃。
「她不懂事,我這做相公的沒能教育好她,當然也應該受罰。再說,夫妻一體,她有錯,我應該一起承擔,怎麼能吃嫂子偷偷送來的吃食?」繼美一臉堅毅地說。
如初很欣慰,因為繼美真的成長了,不過她馬上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問道,「她娘家沒來要債嗎?」
繼美苦笑,「哪能不要?還威脅說再不給,就把戚家家『門』不和,已經分家的事抖落出來呢。她……嫌面子上不好看,正在苦求寬限些時日。」
「要不我先借你點?畢竟這事不能宣揚,咱們是內部分家,說出去,老太太和夫人會不高興的。」如初沒想到徐氏的娘家這樣『混』帳,問道。
繼美搖了搖頭,「不『逼』到死角,不到沒退路的時候,她是不會知道自己之前過的是什麼好日子的。讓她幸福是我的責任,但她也得有一顆感恩的心哪,不能不識抬舉。可目前她自我感覺太良好,其實她家上有兄、下有弟,家產哪輪得到她『花』用?現在還不出錢,她哥哥弟弟第一個不樂意了。不是我心狠,不肯讓嫂子援手,而是她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她憑什麼看不起努力賺錢養家的人?憑什麼又覺得養在深閨、不諳世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就比別人高貴些?她總覺得母親過的辛苦日子容易,總覺得嫂子做的事她隨便就能做到,若不趁此機會讓她徹底明白,『奶』『奶』、母親和嫂子的苦心就白費了。治病要治本,這一次就讓她去了病根,今後她才知道好好過日子。」事到如今,當初極力反對假分家的繼美倒想得比旁人都透徹了。
「嫂子是怕你受罪。」如初嘆了口氣。
繼美『露』出與他哥哥一模一樣的陽光笑容,「將來我也要和哥哥一樣,身為軍人,為國效力,往後還要當威鎮一方的將軍,這點苦算得了什麼。就像那天嫂子說的,算是天將大任於斯我吧。」
看繼美這麼說,如初終於放下了心,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心軟,等徐氏真正意識到自己錯誤的時候,她再伸出援手,希望徐氏和繼美有個美好的將來吧。
而他們這邊叔嫂談心,那邊徐氏的娘家媽已經找上了『門』。才一進屋,就瞧見徐氏灰頭土臉的從廚房出來,折騰半天,『浪』費了一捆柴,連壺水也沒燒開,後面跟著同樣在娘家沒做過粗活的夢兒,不禁怒從心頭起,也顧不得書香『門』第的貴『婦』禮儀了,見左右無人,上前就是一巴掌。
「讓你進戚家是享福的,誰讓你不留點心眼兒,跟著戚家的財神母老虎鬧,看結果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兒了?」她不怪自己家教失敗,倒怪起別人來,「當年風風光光把你嫁過來,你如今也算當家主事了,沒淘換出『私』房體己錢就算了,怎麼倒把陪嫁搭了進去,還要向娘家伸手?你讓我怎麼在你哥哥弟弟面前抬起頭來?麻利的把錢還了,以後你回娘家還有個說頭兒,不然連你爹都沒辦法護著你了。」
徐氏一聽,又羞又氣,「娘你別讓我哥哥弟弟看輕了我,我又不是沒有能耐,不過是不慣與市井小人打『交』道,被騙了而已。這幾天正想法子,必能賺出錢來。胡如初一個粗魯『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我憑什麼做不到呢?再寬限我些時日,我自然加倍奉還。」
「快得了,你別不撞南牆不回頭。打你從小,我就不同意你爹要培養你做什麼才『女』。但凡跟府里的媽媽婆子學點針線『女』紅,至少你日子還過得下去吧。你看這成什麼了,家不家,業不業的。」她到這時候才意識到是家教出了問題,但卻仍然不怪自己,而是怪徐氏的爹,「你也別看不起那母老虎,她捨得出一張臉皮四處張羅,這才賺下這份基業,你不行的。快別逞強,聽我的,去跟她服個軟,說點兒好話。想必戚老太太和戚夫人是不願意孫子捱這份苦的,不過是那母老虎從中作梗,過了她這一關,讓她面子上得意,以後吃她喝她,你多舒服呀。」
她說得庸俗猥瑣,徐氏大為鄙夷,沒想到自己的親娘遇事就變了。而這番話也刺『激』得她雄心再起,產生了危險的想法,打算干一番事業,壓倒胡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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