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爺那架勢一看就是勸不回來的，但是夫人的話又不能不聽，知道自己要做無用功了，小廝只能硬著頭皮又返回去。

等小廝走了之後，虞母越想這事心裡越難受，她忍不住對著綠桃抱怨道，「你看我昨天說什麼來著，他們一家就是克我的，原本就生孩子這點還讓我滿意，現在連這一點都沒有了。」

綠桃不知道小蠻的身世，也就認為他們一家指的就是小蠻的阿爹阿娘和阿壽，少夫人的父母幾乎從不過來，而夫人的弟弟也在書院里一心讀書，很少往這邊跑，綠桃不知道夫人這所謂的一家都克她是怎麼得出來的，但也只能順著她的話安慰道，「這次也是意外，夫人也不要太過傷心了，少爺和少夫人還年輕，以後還會有許多孩子的。」

會有很多孩子是一定的，但是誰的就不一定了，虞母是鐵了心的不想讓小蠻做自己兒媳了，原本看她懷著孕的份上，加上虞父也一直在勸她，虞母已經有了一點點，很少的一點點動搖了，可現在她連孩子都沒有了，那一點動搖立即就灰飛煙滅了。

虞母繼續抱怨道，「我昨天說什麼來著，那裡人多，太熱鬧了，不要去，不安全，結果都不肯聽我話，現在怎麼樣，出事了，這能怪誰，只是心疼我那還沒出世的大孫子喲，都不能張開眼看一看外面。」

綠桃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只能說道，「少爺和少夫人大概也沒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沒料到？這世上又多少事是能預料到的，所以就只能靠著加倍小心了，但是他們哪，我知道，小蠻那丫頭雖然半天不吭氣，但心裡也是不服氣的人，就等著信兒和我開口呢。」虞母覺得簡直是越說越氣，要是昨天他們聽自己的話不出去，或者找個人少的地方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綠桃只能應道，「夫人說得是。」她說完又小心翼翼的看著虞母問道，「那夫人要去看一下少夫人嗎？」

「有什麼好看的，她現在不是還住在人家醫館，等她回來了再說吧。」虞母現在對小蠻可以說只剩下想看兩生厭了，因此去不去看她的這種事，她心裡其實更傾向於不去。

對小蠻來說虞母不過來反而她更輕鬆一些，她在醫館待了幾日，這幾日都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因此虞信也沒發現小蠻的肚子並沒有小下去，只是在床上待久了，她整個身體都覺得有些發軟，所以大夫一說她恢復的差不多的時候，小蠻內心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只是想到回去還要面對自己婆婆，小蠻就又覺得心又懸了起來。

她故意造成自己一時流產的假象雖說是突然產生的念頭，但之後的諸多考量卻都是在心裡過了很多遍的，婆婆因為身世的緣由是註定不會喜歡自己的，可是這個孩子自己卻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生活，她現在不知道信哥哥的態度如何，但她卻能猜到回去之後婆婆的態度會是如何，若是信哥哥聽他娘的話，那就只能說明他們有緣無分了。

小蠻知道這樣會讓虞信為難，她也想過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可是這些日子的一切都證明了這是不行的，與其委曲求全，倒不如破釜沉舟。

小蠻在心裡悄悄的為自己打了打氣，又在虞信牽她的手的時候忍不住更用力的回握住了他的。

虞信以為小蠻是擔心她回去之後會受到自己母親的責難便安慰道，「沒事的，娘那邊我去說，不用擔心。」

小蠻點了點頭，心裡卻知道就算婆婆在信哥哥面前表現的一副完全體諒的樣子，在自己面前肯定也不會是這個態度的，這從她平時對自己的冷淡就能推測出來了。

而小蠻的這個猜測在回去后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借著身體還沒恢復的理由，虞信直接先把小蠻送回了他們自己的院子，然後他才自己一個人去他母親那邊請罪。

出乎虞信意料的是，虞母的臉色雖然算不上好看，但卻沒有揪著這件事不放，反而還對他說，「孩子沒了就沒了，以後還會有的，讓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虞信內心一陣疑惑，但還是順著他娘說道，「這次是我們不好，我們還年輕，等小蠻身子養好了您想再抱幾個孫子都是可以的。」

虞母看了虞信一眼，然後轉過視線看著自己的手背道，「小蠻的身子自然是要養好的，怎麼說我們家也不會虧待一個姑娘家，至於孫子的事嘛，我也自然是想抱的，只是這事我也知道現在急不來。」

虞信有些吃驚於他娘的好說話，他甚至將眼神投向了站在虞母身後的綠桃，想知道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會讓他娘有這樣的態度，原本他還以為他娘回來後會十分責怪小蠻的，可是現在看來他娘似乎完全沒有責怪的意思了。

綠桃讀懂了虞信的意思，但是她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剛得到消息的時候夫人還一直在責怪少夫人呢，可是後來卻像是突然想通了似的，不僅嘴裡沒有責怪少夫人的話了，還吩咐下人等少夫人回來后要好好照顧少夫人，儘快讓她的身體康復，現在所有人都覺得夫人這是憐惜少夫人的喪子之痛，就連綠桃也想不出別的理由。她只能小幅度的對著虞信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虞母注意到虞信的小動作問道，「怎麼，娘說的有什麼不對嗎，還是你現在連娘的話都不相信了。」

虞信只能訕訕的搖頭道，「沒有，沒有，兒子只是想問一下娘這幾天心情有沒有不高興。」

「不高興自然是有的，難不成我盼了這麼久的大孫子就這麼沒了，我還能滿臉笑容不成，只是我知道這也不是你們故意的，這隻能是說我們有緣無分了。」虞母這麼對虞信說道。她在心裡也想著這個孩子和他們沒有緣分，恰好也說明了小蠻和自己家沒有緣分，不然留個孩子在這裡，今後不管怎樣，這點牽扯是一直在的，可是現在連這個孩子都沒有了，那今後兩家可就是真的沒有半點關係了。看來這是連老天爺都覺得他們兩家本來就不該有牽扯，只是到底是做了自己媳婦一場，等她身子早日養好了，再給她一筆錢，尋個好地方把她送走就行了。

虞信根本就料想不到他娘之所以如此大度是因為心裡早就有了打算，他也和綠桃一樣猜測他娘大概是憐惜小蠻的喪子之痛才會有如此表現，甚至他還覺得這也許是一個契機可以讓他們的婆媳關係和緩一點，於是他便繼續說道，「小蠻還一直自責，怪她自己沒有護住孩子，她要是聽娘這麼說定然會萬分感動的，等她身子好些了，我便帶她過來來給娘請安。」

虞母擺了擺手道，「請安就不必了，早些養好身子才是正事，不必在乎那些虛禮。」

「是，兒子記住娘的話了，只是禮不可廢，既然娘如此體諒，那等小蠻身體好全了我們再過來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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