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凱斯汀抽出長劍，戒備地站到艾迪塔身前不遠的地方。艾迪塔也拿出法杖，準備了一個冰凍術。

這時，隨著樹叢一陣嘩啦啦的響動，一個黑影漸漸現出身形來。

艾迪塔緊張得屏住呼吸。上一次犬魔出現得突然，艾迪塔根本來不及慌張，一切都好像在做夢一樣，直到事情生過後，她才越想越覺得緊張。這一次她已經能夠正視眼前的危險。

又是一聲低吼，黑影緩緩逼近，直至走到照明術的邊緣，艾迪塔才看清對方長得什麼模樣。

是一隻和艾迪塔差不多高的黑熊。

黑熊似乎十分忌憚凱斯汀的長劍，在照明術的邊緣徘徊了一會兒，又低吼一聲，鑽回樹叢中去了。

凱斯汀收起長劍，轉頭說：「這就是動物。」

艾迪塔笑了出來，突然覺得騎士也並不是那麼死板得沒有幽默感。

天色剛剛有些亮，艾迪塔從睡夢中蘇醒過來。她覺得渾身都僵直了，沒有感覺了，地面實在是太硬了！

「你醒了？」凱斯汀問到，同時又在篝火中添了一把樹枝。

艾迪塔只是「嗯」了一聲，她一時半會兒還動彈不得。稍微緩了一會兒，她才漸漸找回知覺，不過隨之而來的是血液運行后所帶來的酸麻感。

凱斯汀站起身到不遠處的小溪那裡打了些清水，又洗了洗臉。深棕色的短被水打濕，看起來柔軟服帖，水珠掛在梢上，被清晨的陽光一照，顯得晶瑩剔透，又散著光芒。

「你也去清洗一下。」凱斯汀走過來，對著依然在地上蠕動的艾迪塔說到。

「噢！騎士先生，請你不要再靠近了。你實在是太耀眼了。」艾迪塔誇張地用手捂住眼睛，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

凱斯汀猜不透她又在玩什麼花樣，乾脆地沒有應聲，面色難看地看著她跌跌撞撞地朝溪水走去。

艾迪塔用隨身的杯子打了些水，漱了漱口，吐在了地面上，又摸出一條布巾，在溪水裡打濕了，擦了擦滿是塵土的臉。走回來的時候，順手解除了昨夜設在周圍的一些起到警鈴作用的小法術，雖然她也不確定這些法術到底有沒有用。

她坐在篝火旁，看著騎士將裝滿溪水的水壺架在篝火上，然後又到馬鞍旁邊的袋子中取出了一些肉乾。艾迪塔拿著騎士遞給她的肉乾，嘴裡有些苦。

這些肉乾是他們離開伍德鎮的時候所帶的食物。伍德鎮並不產糧食，小鎮里的糧食都是有其他地方運進去的。現在伍德鎮與外界的交通被阻斷，鎮子里剩下的糧食有限，因此凱斯汀選擇了這些以山中獸類的肉腌制風乾而成的肉乾作為隨身的食物。

按照常理來說，這些肉乾確實比糧食有更高的營養價值，但是，為了能夠長期的保存這些肉乾，在腌制的時候，通常除了鹽以外，什麼調味料都不放。如果是在其他時候，這些肉乾配上蔬菜和其他調味料一起烹制，會變成十分鮮美的菜肴，但是，現在，沒有蔬菜，沒有其他調味料，只有冷硬的鹹肉干，實在是讓人難以下咽。

在艾迪塔和鹹肉干奮鬥的時候，騎士再一次拿出羊皮紙和炭筆寫寫畫畫起來。

「我們等下要從那邊下去嗎？」艾迪塔費力地嚼著肉乾，用手指著不遠處的坡道問。

凱斯汀點點頭，起身朝那個坡道走去。這條坡道是他們昨夜現的，比昨天傍晚現的那道斜坡更加陡峭，所以等到了天亮再去查看。

在騎士去查看道路的時候，艾迪塔叼著肉乾開始收拾物品，熄滅了篝火，喚回了散在周圍吃草的馬匹。

看到騎士走回來，艾迪塔問道：「怎麼樣？」

凱斯汀搖頭：「前面不遠處就是山壁，人和馬都下不去。」

艾迪塔從騎士的馬掛在側面的袋子中拿出從伍德鎮得到的奧克塔地圖，又和騎士剛剛畫的地圖比較了一下，說：「我們現在已經很接近班寧了，如果再走下去，會離班寧越來越遠。哈博爾特山嶺是向西南方傾斜，我們或許可以在班寧前面等待調查團。而且，雖然咱們急著趕路，但是比調查團要晚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才離開伍德鎮。我想，調查團不會在班寧停留太久吧？」

凱斯汀看了看地圖，思考了一下，點頭同意了艾迪塔的意見。

「看，帶上我還是有用處的。」艾迪塔得意洋洋地說。而騎士早已經牽馬上路了。

他們一路上又找到了另外兩處看起來可以下山的坡道，但是都沒能真正的離開山嶺。最終，在午後，凱斯汀現了一條似乎能夠通行的道路。

「希望這一次可以。」艾迪塔看著這條路說到。這一片傾坡與原先的幾條路都不一樣，這片斜坡上碎石並不多，反而是一片顯得十分茂密的樹林，進入樹林之後，原本的陽光被擋住了，只有透過樹葉縫隙泄漏下來的一些光線，樹林之中顯得十分昏暗。艾迪塔不認得這些是什麼樹，這些樹的樹皮是紫色的，很高很細，最粗的差不多只有艾迪塔腰身那麼粗，但是卻有將近二三十米高，換算成這個世界的單位的話，就更是一個了不得的數字。

「這是巴姆特果樹，這種樹的根系很深。」似乎是感到高興，凱斯汀的話變多了一些。

艾迪塔似乎有些明白騎士的意思，根系深的樹會將土地緊緊抓牢，即便是大的地震過後，山體也不容易鬆散開裂，甚至滑坡造成斷壁，而這種高大的樹會將旁邊滾來的巨石擋住，因此除非有十分巨大的破壞，否則這種樹林是很難被破壞。

凱斯汀牽著馬先一步走進樹林，艾迪塔和愛麗絲隨後跟上。

樹林之中十分靜謐，偶爾會有風刮過樹葉產生的聲音，加上地面搖曳的光線，產生了一種令人心中沉的迷幻感。

艾迪塔手中握著法杖，這似乎能讓她有些安全感。她看得出走在前面的騎士也在全神戒備。他們都能感覺到這片樹林裡面有些什麼。

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傳來！然後是一片刺耳的尖叫聲！緊接著是一陣「撲啦」聲。

「堵住耳朵！」凱斯汀連忙說到。

尖叫聲已經讓艾迪塔的耳朵嗡嗡作響，騎士的聲音根本沒有傳到她的耳朵里。但是她看到騎士的焦急地表情和動作，頓時明白事關重大，立刻學著騎士的樣子用雙手堵住耳朵。

就在這時，幾十隻奇怪東西從遠處飛來。

艾迪塔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

那些東西長得太奇怪了，就是一個個長了翅膀的人頭，從黑色到灰褐色，還有棕紅色的。那些人頭長得十分扭曲醜陋，一個個張著大嘴，露出嘴裡面的利牙，綠色的眼睛裡面散著邪惡的光芒，好像兩團綠色的火焰。人頭上還有著好像頭一樣的東西，但是看起來似乎比頭要粗上許多，而且還一動一動的。頭兩側的翅膀上沒有羽毛，只有光禿禿的皮，看起來很像蝙蝠。

「喔！這是什麼鬼東西！」艾迪塔驚訝地說。

由於耳朵被堵住了，凱斯汀聽不到，但是能看到艾迪塔在講話，不禁面露疑惑，一副詢問的表情。

艾迪塔連忙搖頭，表示沒有什麼。

「跑！」凱斯汀臉色嚴肅地用嘴形示意到。

但是，還沒等艾迪塔動作，那群奇怪的東西已經撲了過來。凱斯汀乾脆放下了捂著雙耳的手，舉起長劍沖了過去！

艾迪塔也試著放下雙手，現那些刺耳的叫聲已經消失了。她也舉起法杖，對著那些奇怪的東西連著放了兩個冰凍術，但是卻沒有造成什麼傷害，只是被冰凍術打到的樹榦上和地面上形成了一層冰面。這些冰面非但沒有給怪物造成傷害，反而阻礙了騎士的行動，害得他險些滑倒在地。

「以前應該練練射擊才對。」艾迪塔自言自語到。

她不敢再施放魔法了，她一天能用的魔法有限，不能再這麼浪費了。乾脆舉起法杖，像是使用棍子那樣朝著那些飛來的怪物打去，還真打下三兩隻來。

「去把馬耳朵堵上！上馬，準備衝出去！注意不要被咬到！」凱斯汀喊到。

艾迪塔看了騎士一眼，騎士將長劍揮舞地只見一片殘影，殘影間還隱約帶有一絲綠色的光芒，幾乎攔住了所有怪物的攻擊，為她掙得了活動的空間和時間。

她快速地跑到馬旁，騎士的馬好像又有要跑掉的跡象，焦躁不安，相比之下，愛麗絲則是安靜許多。她連忙拉住騎士馬的韁繩，安撫住它，同時撕扯了一件衣服，團了布團塞入馬的耳朵里，然後有些笨拙地爬上了愛麗絲的背上。

「騎士先生，快！」

凱斯汀試了幾次想要抽身都沒能成功，喝道：「你先走！」

艾迪塔直接無視了騎士的話，喊道：「騎士先生，注意了！」

「電擊術！」

「電擊術！」

「電擊術！」

三枚不大的閃電火花劃過空中，不受控制地落到怪物之中，只聽到幾聲刺耳的尖叫，圍住凱斯汀的怪物一陣混亂。凱斯汀在艾迪塔出聲時就已經準備好了，瞬間拉開與怪物的距離，朝馬這邊跑來。

「快點！」艾迪塔看著追過來的一大群怪物，催促地喊到。

「走！堵上你的耳朵！」凱斯汀利落地上了馬，用長劍朝著前面愛麗絲的臀部刺了過去。